第1章 世界怎麼了

你想象中的末日，是一副什麼場景？

是地殼振動、火山噴發、還是覆蓋全球的超級海嘯？

不，這些都沒有。

末日來臨時，一切都靜悄悄的。

人們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太多異常，藍星，已經悄然完成了末日的過度。

……

2021年5月，一個平靜的早晨。

秦風從江寧市一中的教師宿舍醒來，麻木地起身，望著充斥整個房間的濃霧，一臉茫然。

大學畢業之後，秦風被分配到一中職教，已經三年。

狹小的房間、磨得掉漆沙發和坐墊、還有昨天沒能洗掉的臭襪子，一切都在昭示著這個年輕人的普通和平庸。

可房間里隨處可見的淡霧，卻為這種平庸，蒙上了一層形容不出的詭異感。

「這破天氣，真是越來越奇怪了……」秦風小聲嘀咕著，把手伸向周圍的濃霧，輕輕擺動了幾下。

隨後，他伸著懶腰起床，緩步走向衛生間洗簌。

經過兩個月適應，秦風已經和這座城市中的絕大部分人一樣，習慣了霧障下的生活。

儘管他始終都不明白，這些濃霧到底是怎麼來的。

秦風只記得，在今年的3月一號，江寧市下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暴雨，足足持續了半個月。

儘管很多人都覺得，這場暴雨來得很不正常，但卻沒有幾個人拿它當回事。

畢竟最近幾年，發生在藍星的災難實在太多了。

比如蝗災、比如瘟疫和各種肆虐的病毒……

直到3月15號的清晨，暴雨戛然而止。

然後就是這座城市的上空，籠罩起來的淡霧。

這些白色的迷霧中，夾雜著淡淡的粉紅色，它們悄無聲息地擴散，隨著空氣四處遊走，直至將天空完全遮掩。

剛開始那幾天，霧氣還很淡，幾乎無法對普通人的生活構成影響。

可隨著濃霧的進一步擴散，城市斷電的頻率卻越來越高、網路基站頻頻受到電磁波干擾。

最嚴重的時候，人們已經無法接聽電話，甚至連軍用無線電台也開始崩潰，和衛星中斷了聯繫……

「叮鈴鈴！」

刺耳的鬧鈴聲，打斷了秦風的回憶，他低頭看了看手錶，嘴裡發出一聲咒罵，「該死，已經七點半了！」

匆匆換好衣服，秦風徑直走向教學樓。

走出宿舍大樓，秦風發現今天的霧障，似乎比平時還要濃郁許多。

天色昏昏沉沉的，能見度幾乎不足十米。

尤其古怪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校上空居然飄著一團巨大的、暗紅色的東西，猶如一枚冉冉發光的火球，距離學校越來越近。

來到教學樓下的草坪，秦風停下腳步，盯著那團紅色的東西看了很久。

霧瘴很深，他的視線無法穿透大氣層，看清楚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只是覺得它很奇怪。

「是太陽嗎？」

秦風喃喃自語，轉念一想，又覺得那不可能是太陽。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濃霧中卻走來一個人影的輪廓，「秦風，馬上要開早會了，你怎麼還在外面？」

秦風回頭一看，發現說話的是三班的班主任，夏夢。

這是個顏值和身材都爆表的女人，儘管臉蛋被霧色遮掩，可那前凸后翹的惹火身段，還是讓秦風一眼就認出她的身份。

「是你啊……真巧。」

秦風撓撓頭，感覺有些意外，雖然他和夏夢都在三班任教，可平時接觸的機會並不多。

夏夢太傲氣了，不僅長得漂亮，還是海歸的博士，據說家裡有權有勢，追她的人能排到學校門口，她平時很少搭理自己。

「是挺巧的，還有五分鐘就到早會時間了，我順便提醒你一聲。」夏夢卻在不經意地皺眉頭，流露出對秦風這種渾渾噩噩狀態的不滿。

「不急，時間剛好。」

秦風加快腳步，試圖和這位冰川美人套套近乎，「最近的氣候可真反常，你有沒有覺得，天上那個紅色的東西看起來怪怪的？」

「什麼紅色的東西？」夏夢一怔，反問道。

秦風抬手指向半空，「就在那兒，距離我們好像越來越近了。」

「哪有？」

夏夢也朝天上看去，但她並沒有看見任何紅色的東西，視線中僅有一片翻滾的白色霧瘴。

秦風詫異道，「那東西還在發光呢，你瞧不見嗎？」

「呵呵！」

夏夢卻笑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會想說，會有隕石撞地球吧？」

「沒有。」秦風聳聳肩，失去了交談的興趣。

他不習慣和一個性格太傲嬌的人相處，哪怕對方長得再漂亮。

可就在他準備加快腳步，直接甩開這個女人的時候，卻聽見教學樓方向，傳來一道很急促的喊叫聲。

「啊……」

兩人同時愣住，齊刷刷扭頭看向教學樓。

夏夢皺眉說，「怎麼回事，剛才誰在叫？」

「不清楚，好像是從我們班發出來的。」秦風也愣了一下，趕緊說。

「肯定又是哪個調皮的學生，在惡作劇吧。」夏夢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些學生，總是不讓人省心。

「不對……你先去會議廳吧，我想回班裡看看！」秦風卻搖了搖頭，直奔三班而去。

直覺告訴他，那不像是惡作劇。

因為叫聲太突兀了，雖然短促，卻充滿著驚悸的味道。

衝進三班教室，秦風看見一個身材高瘦的男生，正坐在地上乾嘔，表情很難受。

男生周圍站著一圈同學，都露著錯愕的眼神。

「張揚，你怎麼了？」秦風擠進教室，把乾嘔的男同學扶了起來。

「秦老師，我看見鬼了！」張揚很緊張地說。

「嗯？」

秦風一愣，隨即哭笑不得。

果然是惡作劇嗎？

還不等秦風把臉板起來，夏夢也到了，氣勢洶洶地質問起了張揚，「你剛才在叫什麼啊，連課堂紀律也忘了？」

張揚嚇一跳，趕緊分辨道，「不是的……剛才有紅色的東西從窗外飄進來，忽然鑽到我嘴巴里去了！」

「啊？」

秦風聽得一愣，下意識看向了其他同學，「你們看見那個紅色的東西了沒？」

「沒有，我們什麼也沒看見……」

幾個挨得比較近的同學，紛紛搖頭，都表示沒看見，究竟是什麼東西鑽進了張揚的嘴巴里。

夏夢不耐煩了，「張揚，你為什麼說謊？」

「老師，我真的沒說謊啊，剛才真的有東西鑽進我身體里去了！」張揚使勁搖頭，一副窘迫中受到驚嚇的模樣。

秦風無奈道，「大家都坐下，繼續上自習吧！張揚，你跟我去醫務處看一看。」

說完，他拉住了張揚的胳膊，準備帶他去校務室。

可就在回頭的瞬間，秦風就走不動了。

天空中，的確出現了很多詭異的「光點」，好像蒲公英一樣，在濃霧中蕩來蕩去。

這些斑點是紅色的，輕得沒有任何質量，被風一吹，到處飄，宛如捉摸不定的鬼火。

而原本徘徊在天上的霧障，也變得更濃郁了。

短短几秒鐘內，秦風感覺四周的光線黯淡了好幾倍，他環顧教室，發現每個人的五官，都在濃霧遮掩下變得不太清晰。

「天上怎麼了？教室好黑啊！」

「你們看外面，好大的霧……」

「今天的學校不正常，太過安靜了……」

不僅是秦風感覺到了問題，教室里的每一個同學，都因為驟然變暗的天色，誕生了莫名的驚悸感。

秦風只好退回教室，隨手關上大門，對躁動起來的同學們說，「大家趕緊回座位上，不要吵，先把燈打開！」

啪嗒！

有人打開了教室里的燈，光線變亮了一些，然而在燈光和霧氣的雙重作用下，所有同學的臉，卻詭異地呈現出青紅色，比先前還要詭異。

虛掩的門縫中，還有更多詭霧延伸進來，白中透粉，所有人都清晰可見。

所有人都看呆了，連幾個最活躍的刺頭學生，也難得安靜下來。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濃霧，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黑暗。

可是這種白中夾雜著粉色，厚得連天光都足以被屏蔽的霧，實在太詭異了。

集體的沉默，成為了恐懼發酵的溫床。

夏夢的呼吸開始加重，很不自然地拽著秦風的上衣，「你怎麼回來了？」

「不能出去，有很多紅色的東西飄在天上，你沒看到嗎？」

秦風的語氣很不安，直覺告訴他，那些詭異的紅色物質，很可能會帶來麻煩。

「到底是什麼，我怎麼看不到啊？」夏夢驚恐地轉動眼睛，可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雖然大門已經被秦風關上，但是透過窗戶，大家卻能看見外面的世界。

可在夏夢和其他同學的眼中，外面除了一片粉白色的濃霧，什麼都沒有。

「你真的看不見它們？」秦風心裡咯噔了一下，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

難道那種紅色的東西，只有少數人才能看見？

想到這裡，秦風趕緊把目光轉向身後，「張揚，你看沒看見……啊！」

話說一半，就變成了驚呼。

因為秦風看見，張揚臉上的皮正在瘋狂抽動！大量血管和青筋在皮層下竄動著，瞬間高鼓起來，將他的臉皮撐得凹凸不平，扭曲成一個不規則的平面。

這詭異的一幕，嚇得秦風心裡直突突，顫著聲問他怎麼了？

「老師……我好難受啊！」張揚的聲音格外的沙啞，彷彿經歷著什麼痛苦，忽然慘叫一聲，用力撞開了秦風，然後拉開教室大門，頭也不回地扎進了濃霧深處。

「你別出去……」秦風本想去追，可霧氣太濃了，張揚只跑了兩步，身體已經完全被吞噬。

可濃霧中卻便傳來他更加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凄厲，猶如夜梟，

「啊，你們不要過來，不要……啊！」

慘叫聲持續了兩秒，便戛然終止，留給眾人的，是新一輪的恐懼。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夏夢把後背靠在牆上，牙根不停發抖。

沒有人吭聲，留在教室里的同學們，早已嚇得噤若寒蟬。

沒人知道張揚怎麼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