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切只是開端

「啊！」

秦風臉都嚇抽筋了，簡直沒辦法相信看到的一幕。

張揚、準確來說，是這具變異之後的乾屍，正咧著乾裂的嘴巴，對秦風露出扭曲的笑。

他的肌肉和鮮血都萎縮了，只剩一層皺巴巴的人皮，緊緊地貼在骨頭上，可就算只剩一幅骨頭架子，身體還是屹立不倒，甚至還齜著嘴，兇狠地磨著尖牙！

「我靠！」看著出現在背後的張揚，秦風的腮幫子好像通電似地抖起來，手心一顫，差點抓不住警棍。

對視的瞬間，張揚已經猛撲上來。

他的動作很快，比獵豹更迅猛，嘴巴大張，兩排咧開的牙床，完全變成了鋸齒形狀，暴露在空氣中，兇狠地一張一合。

電光火石之間，秦風根本來不及考慮任何事，那兩排獠牙已經到脖子邊緣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把警棍抬起來，對準乾屍的嘴巴塞了過去。

咔嚓！

乾屍的獠牙很尖銳，瞬間啃開了警棍表面的塑膠，狠狠咬在金屬部件上，居然傳來鐵石摩擦的聲音。

「我次奧！」秦風再度爆了句粗口，乾屍的咬合力太驚人了，秦風居然感覺快要抓不住警棍。

面對這個東西，秦風已經不能保持淡定，驚悸之餘，是壓抑不住的暴躁怒火。

他已經受夠了！

「你特么滾開啊！」他罵了一聲，雙手穩住警棍，一腳踹在張揚乾癟的胸口上。

好在乾屍失去了水分，導致身體很輕，被秦風一腳踹得離地而起，啃在警棍上面的牙齒也鬆動了，被撬出一個豁口。

秦風一步跨出，舉著警棍揮打。

砰！

警棍砸在地板上，摩擦出沉悶的撞擊聲，直接在水泥地表砸出一個印子，震得秦風虎口發麻。

乾屍的行動異常迅猛，飛速跳開，把竹竿一樣的四肢撐在地上，抬起了萎縮坍塌的臉，發出野獸般的厲吼。

「啊……那是什麼啊？」

「張揚……他變成怪物了！」看清這一幕，所有同學都嚇得躲在夏夢身後去，至於身為老師的夏夢，則完全嚇傻了，愣在那裡不敢動。

「你們快走，我會擋住它！」秦風也怕得要死，可身為這裡唯一的成年男性，他不能不站出來。

話音剛落，秦風捕捉到背後的強風，扭過頭去的時候，那誇張的牙床已經近在咫尺了。

「你特么的，果然是個刺頭，死了都不讓老師省心！」

秦風大吼一聲，權當給自己壯膽，用警棍擋住乾屍的攻擊。

乾屍又挨了幾棍，沒辦法撲咬秦風，於是繞開了第一個目標，轉而撲向那幾個驚慌的同學。

「你們快走啊，別看戲了，快跑……」察覺到乾屍的意圖，秦風直接嚇癲了，一邊賣力追趕，一邊發生提醒早就嚇傻的同學。

得到他的提醒，陸續有同學分散著跑動起來。

可太遲了，變異成乾屍的張揚，動作快到超越了人體極限，輕鬆靠近目標，壓倒了體型最小的女同學，咧著骯髒的牙床，只一口，就撕下了女同學脖子上的肌肉。

「救命、救……」

哀嚎聲維持了不足一秒，驟然停頓，變成了嘶啞而恐怖的「嗚嗚」聲。

乾屍的牙齒很鋒利，瞬間扯下了她的皮，連同肌肉和聲帶一起被撕毀，飛濺的鮮血蹦出半米，猶如井噴一樣，灑在乾屍臉上。

「小娟……」夏夢在尖叫，聲音穿透了整個濃霧，顯得無比驚悚。

「老……師……」小娟並沒有馬上死掉，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受傷的地方，指縫中大量飆血，眼角瞪得裂開，吃力地張大嘴，但卻發不出聲音了，猶如一條脫水的魚，嘴巴一張一合，痛苦到極點。

這幅樣子，比死掉了還要可怕。

乾屍則在興奮地吼叫著，塗滿鮮血和碎肉的嘴巴里，發出「嗬嗬」的聲音。

血淋淋的一幕，瘋狂衝擊秦風的大腦，他腦子裡「嗡」了一下，眼睛也開始變得血紅。

「我殺了你！」

趁著乾屍撕咬小娟的時候，秦風加快腳步，雙手舉高警棍，一個爆掄，砸向乾屍後腦勺。

咔嚓！

乾屍腦顱碎裂，可想象腦、漿混合著血肉四濺的畫面並沒有產生。

它的身體沒有水分，連腦髓都坍縮成了一個樟腦球，只有一團拇指大小的白色絮狀物，隨著傷口滾出來。

「啊……啊……」

秦風已經瘋了，麻木地揮動警棍，一次又一次地敲打，十幾下之後，乾屍趴在小娟身上不再動彈，可秦風還是沒有停下，一腳把乾屍踢飛了一米多遠，繼續撕打。

「秦風，不要再打了，快回來看看小娟，救救她呀！」

夏夢手足無措地抱住小娟，一邊哭，一邊用手按住小娟缺了一大塊的脖子。

主動脈中滲出大量殷紅的血，把附近的草皮染成了黑色。

可一切只是徒勞。

失血過多的小娟，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秦風拖著沉重的腳步，麻木地走過去，看著漸漸失去體溫的小娟，閉上眼，語氣硬得好像石頭，「放下她，跟我走……」

「不，我們必須救她，她是小娟，她是我們的學生啊！」

夏夢完全接受不了這一切，崩潰地大吼著，但是吼不了兩句，忽然感覺胃在痙攣，大口大口地乾嘔。

血腥味太濃了，夏夢恨不得把幾天的食物全都嘔出來。

「救不了，沒用的！」

秦風表情麻木，抽搐的嘴角爬滿了扭曲，「走吧，學校太危險了，這附近，可能還有更可怕的東西。」

說著，秦風去拉夏夢的胳膊。

「你走開啊！」夏夢卻使勁甩開秦風，惡毒地咒罵著，把所有委屈和恐怖都發泄在秦風身上，「你怎麼能放著同學不救？你根本不配當老師，你見死不救，你是個混蛋！」

我是混蛋嗎？

秦風麻木地抬頭，看向頭頂更多飄來的紅色光點，語氣嘶啞，宛如魔鬼，「你不走，我就自己離開，這所學校已經被死亡詛咒了，留在這裡的人，一個都別想有好下場！」

秦風並不冷血，就在剛才，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做的，他都做了。

可他只是個普通人，能力實在很有限。

哪怕被人說成孬種，秦風也不想再逗留了。面對死亡這種恐怖的東西，無論是誰，都會感到害怕吧？

「你……」夏夢無言以對，她被秦風蠻力拉扯起來，無助地朝小娟的屍體看了一眼，哭哭啼啼地跟隨秦風跑。

跑出不遠，濃霧中再度傳來一聲慘叫，夏夢渾身打了個激靈，對秦風說，「左邊，我聽到張艷的叫聲了，我們快過去吧……」

「不能去！」秦風仍舊埋頭走著，反倒拉著夏夢走向一條完全相反的路。

「難道你連其他同學都不管嗎？」夏夢的哀求聲很嘶啞，幾乎變成了詛咒和謾罵。

秦風依然沉著臉，不吭聲。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身邊的夏夢繼續逃跑，跑出這個該死的地方。

兩分鐘后，他們再度來到了操場。

這時候操場上已經有不少人了，濃霧中到處都有人在穿行。

顯然學校里的人全都發現了不對，已經自發地組織起來，打算逃離學校。

看到這一幕，秦風總算好受了許多，人畢竟是群居動物，待在更多同類身邊會更有安全感。

不過秦風並沒有朝人多的地方擠，而是帶著夏夢，跑向比較人少的地方。

「為什麼不跟大部隊一起離開？」夏夢邊跑邊不解道。

秦風解釋道，「人多的地方容易踩踏，尤其是在視線不清晰的地方，整個一中有超過三千個同學，還有兩百多個教職工，這麼多人同時擠在學校門口，不踩死幾個是過不去的！」

「好吧……」

不得不承認，秦風是個進行「末日逃殺」的天才，短短几個小時，他已經獲得了足夠冷靜的思維。

跑到人少的地方，夏夢實在太累了，正想停下來喘口氣。

可沒等站穩，夏夢卻感覺腳尖踢到了什麼，硬邦邦的，完全沒有溫度，她驚慌失措，急忙低頭去看。

啊！

瞬間，又是新一輪的尖叫。

剛被她踢中的，是周德海的大腿。

此時的周德海，已經成為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胸口和胳膊上的肉全沒了，被啃食得只剩嶙峋白骨，腹腔以下，掛著血淋淋的肉腸……

詭異的是，他臉上的肉居然是完好的，還保留著被活活啃死的恐怖表情，嘴巴大張，足以塞下自己的拳頭。

秦風麻木地看著，苦澀道，「那條狗沒有碰老周的臉，可能是嫌他臉上的肉太少了。」

「你別說了！」夏夢再次嚶嚶地抽泣起來，喃喃地說，「原來真的有世界末日這種東西。」

「你還是省點力氣，跟我一起爬牆吧。」秦風卻沒有廢話下去的興趣，直接拖著夏夢，跑向學校外側的圍牆。

大門已經被堵死，唯有爬牆，才能更快離開這裡。

按照秦風最初的設想，只要逃離這該死的地方，噩夢也就結束了。

可當他費勁千辛萬苦，拉扯著夏夢一起翻越圍欄之後，大街上呈現的一幕，卻讓他感受到了新一輪的絕望。

不僅學校存在那些紅色的光點，整個江寧市區，無論街道、酒吧、商場和店鋪……到處都飄著那種東西。

大街上一片狼藉，隨處可見因為車禍而停擺的汽車，還有多得數不清的、死狀凄慘的死人。

尤其可怕的，是馬路兩邊，爬滿了很多粗壯的黑色刺藤。

這些東西，和學校里的植物截然不同。

它們正在蠕動，猶如被賦予了生命、正在到處覓食的蟒蛇，張牙舞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