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趕完了

最終，皇上還是選擇了趙無延的法子，讓認開倉放糧食，但除了這一點，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早朝之後，皇上把趙無延留在了御書房。

「趙愛卿，此事朕還是得問問你的意見。」

趙無延垂眸行了一禮，道：「皇上心裡早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又何必再問？」

皇上偏頭看了趙無延一眼，笑了，道：「趙愛卿果然是懂朕的，只是，朕聽說那宋將軍娶的人是丞相大人的女兒？」

趙無延一愣，道：「皇上這是何意？」

「何意？」皇上輕笑道：「怎麼，趙愛卿忘了這件事了？還是說，你自己女兒的成親與否，你也不知道？」

趙無延直接跪在地上，道：「皇上，臣知罪！」

皇上眉宇間閃過一抹情緒，手指輕輕敲了下龍椅的扶手，道：「確實，作為一個父親，連自己的女婿到底是誰都不知道，趙愛卿你的確有罪。」

趙無延這會兒是真的無言以對。他並不知道趙阿嬌嫁給了宋虎。

方才皇上說的那些話，他還以為是皇上在開玩笑，但後面才反應過來，他在遙城的女兒只有一個，而宋虎曾經也是遙城人。

能讓皇上稱之為宋將軍的人，到目前為止只有宋虎一個而已。

所以，趙阿嬌竟然跟宋虎成親了？為何母親到現在也沒給他一個消息？

想到宋虎那冷著臉恨不得把人都給殺了的樣子，趙無延繼續沉默，心裡卻開始擔心，趙阿嬌是不是出事了。

作為父親，趙無延從來不覺得自己真的很冷漠。只是……趙阿嬌的存在，總會讓他想起亡妻。

故人已逝，他不能留在過去，所以特此順從了繼弦的意思把趙阿嬌留在了遙城。

但現在，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了。

趙無延的沉默並未讓皇上放心，他再三讓宋楠回來，就是因為知道趙無延的女兒就是趙阿嬌，也知道宋楠跟趙阿嬌成親了。

打從一開始，皇上就沒想過真的把宋楠給送走。

宋楠這樣的人，要是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劍，所向披靡，但要是任由它在哪兒生灰也沒什麼。只是，皇上怎麼會捨得讓明珠蒙塵呢？

在皇上眼中，宋楠就是那顆蒙塵的明珠。

而在知道宋楠跟趙阿嬌在一起后，他就明白了，明珠即便蒙塵了也能發出自己耀眼的光芒，就好像趙阿嬌和宋楠。

一人是經商的天才，一人是打仗的好手。要是能夠成功的把這兩人都納入麾下，皇上覺得自己的皇位只會更加的穩固。

但皇上一直沒能找到能把那兩人都給叫回來的辦法，那兩人性格都不是什麼好拿捏的。

為了掌控，皇上永遠都是第一手消息，宋楠跟趙阿嬌做了什麼，他都是知道的。從一開始他就讓人跟蹤了兩人。

可以說從宋楠跟阿嬌的第一次相遇，到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不過從未讓人插手罷了，他想看看這夫妻倆到底能走到什麼地步。

現在看來，是他狹隘了。

這兩人即便沒有旁人的幫助，也能是自己走出一條路來。甚至還能讓人主動伸手去幫助他們。

「趙愛卿，不說話可不是你的風格。」皇上收回了思緒，看著跪在堂下的趙無延，道：「先前在朝堂上時，你的話也不少。」

趙無延知道皇上今天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了，輕嘆一聲，道：「皇上，臣知罪，管教不嚴，讓小女沾染了宋將軍，若是皇上不滿，臣馬上回到遙城，讓兩人分開便是。」

皇上聽到這話突然覺得很奇怪，這老東西是在想什麼？

他是那中拆散鴛鴦的人？沉吟了一瞬，皇上道：「趙愛卿，你這話說得朕就不愛聽了，什麼叫做你管教不嚴，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就是你的辦法？」

趙無延已經摸不準皇上到底在想些什麼了，「皇上，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朕只是挺喜歡你的女兒的，不如……這一次朕就派你去遙城，那些糧食由你護送，你也熟悉路，朕也放心，如何？」

熟悉路？皇上這就是故意讓他回去的，指不定那一路上會遇到多少人。

揉了揉眉心，趙無延道：「臣遵旨！」

皇上下令，作為大臣他除了應對還能如何？

「行了，朕到時候會讓戶部尚書陪同你一起，愛卿還是好生回去收拾收拾，同你的夫人好生說一說。」

趙無延這才起身，謝過皇上後轉身往外走。

心裡卻是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這次回遙城必定是凶多吉少，他不能隨便就走，必定需要布置一番的。

回到丞相府，看著冷冷清清的府上，趙無延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

自從亡妻走後，他整個人就陷入了渾渾噩噩當中。當時才想著把現在的繼弦給提正，也是為了找人照顧阿嬌。

他知道自己沒有這麼多的精力去照顧那孩子，更清楚的知道那孩子不會給自己照顧的機會。

但後面，當他知道是繼弦會虐待孩子的時候，已經晚了。

當時趙阿嬌看他的眼神就已經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明媚，甚至變得磕巴，結巴。

小結巴……他的女兒是個小結巴，被人嘲笑不喜。

如今卻已經成親了，說不動還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他是不是要做外公了？

想到此趙無延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但很快笑容就消散了。

那孩子，不知道還認不認他。

「老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出個聲兒？」

陳氏聽到下人的通報時連忙從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出來，作為一個合格的妻子，她需要在老爺需要的時候都出現。

這就是她的職責。

但方才進來時，陳氏就發現趙無延在發獃。

這樣的神情，陳氏之前也見到過，每年到了那人的忌日時，趙無延就會是這樣的表情，永遠看不出什麼毛病，但其實她知道，趙無延這就是在想那個人了。

今日明明不是那人的忌日，為何還要想？

陳氏咬了咬唇，道：「老爺，你怎麼了？」

趙無延看了對方一眼道：「你，抱歉，是我沒注意到。」

臉上浮現一抹笑容，趙無延突然覺得有點累了，道：「幫我收拾收拾行李，過幾日要啟程回遙城。」

「回遙城？！」陳氏一愣，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道：「老爺，怎麼要回遙城了？」

趙無延原本就覺得陳氏最近不太對勁，準確來說是從母親走後，陳氏看上去就總是魂不守舍的。

現在聽到他要回去了又是這麼大的反應……明顯就是有問題。

「怎麼了？不能回去？」

趙無延看著陳氏，道：「還是夫人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他從來不在陳氏面前稱呼自己為夫，在他心裡，這個稱呼只屬於一個人。

陳氏訕訕一笑，道：「妾身能有什麼事情瞞著老爺？妾身整日都在這院子里，即便是真的有什麼事情，那老爺也該是最先知道的才是。」

趙無延並未相信，而是看著陳氏，半晌才說：「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陳氏笑了笑，後背已經冒出了汗珠，「老爺，您什麼時候走？妾身這就去叫人收拾。」

「快了，皇上的聖旨很快就會下來。」

聽到是皇上要求的，陳氏就知道這一趟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了。但她要怎麼解釋，等到趙無延到了遙城卻看不到趙阿嬌和老太君的事實？

陳氏之前派人去刺殺老太君，後來對方就給他傳來了消息，人已經沒了，並且還給了她一個信物，是老太太身上的。她自然是相信了，認為對方的確把人給殺了。

但現在，她突然有點不敢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把人給殺了，要是沒有的話，多好！

這時候陳氏又開始怨恨老天，若不是突然來的大旱，皇上根本不會讓趙無延去遙城。

只要趙無延不去遙城就永遠不會發現這件事，等到時間一長，老太君的死就更好解釋了。但現在都沒辦法了。

陳氏著急，從前院回來后就連忙找來了自己貼身的嬤嬤，道：「趕緊去找一找上次的那些人，問問老太婆是不是真的沒了！」

最好是假的，假的！

嬤嬤頷首，連忙跑去找人。然而得到的結果卻是，人的確是沒了，還讓陳氏別擔心，這世上沒什麼鬼神，當時人都被燒成灰了，不會有人認出來的。

聽到這話時，陳氏瞬間就垮掉了。

「怎麼會，怎麼會？！」

而就在這時，一聲怒喝打斷了陳氏的話。

「陳氏！我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狠毒的心腸！」

趙無延是收到了旁人的消息，才知道陳氏在暗中聯繫人。原本他只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陳氏要莫名其妙的跑出去，還去了那種地方。

陳氏找的人是在一條煙花巷裡，那種地方正經人都不會去，何況是陳氏這樣尊貴的夫人。

所以當時趙無延就肯定了陳氏絕對是有事情在瞞著自己，但知道歸知道，他要做的還是得做。

讓人跟蹤，然後回到丞相府，假裝無事發生，同時在陳氏身邊的嬤嬤回來后，他給兒女都去了消息。

讓他們都過來陳氏這邊，他到是想知道，陳氏到底想做些什麼。

但沒想到，會聽到讓他如此震驚的話。

陳氏看到趙無延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張了張嘴，道：「老爺，您，您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在這裡如何得知你做出的這些畜生不如的事！」

舉起手，趙無延很想一巴掌摔下去，但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那人曾跟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老爺，不管再生氣也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他的手又狠狠的放下，那袖子都在空中劃破了一道風。

「你什麼時候讓人下的手？」

趙無延冷聲問到，陳氏還想狡辯，「老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我……」

「說話！」趙無延道：「別逼我動手！」

陳氏咬牙，死不承認，她絕對不能承認，若是讓趙無延知道了她真的做了那樣的事情，那她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趙無延伸手握住茶杯，那力氣大得茶杯都碎掉了，可見他到底有多生氣。

陳氏被嚇得身子都在顫抖，她不敢說。

這時，陳氏生下來的兩個孩子都跪在了地上。

兒子叫趙輕揚，是個容貌俊美的孩子，「父親，母親做這件事也只是一時糊塗，或許奶奶並未有事……」

「沒輪到你說話！」趙無延怒斥一聲，但穆光落在趙輕揚和女兒趙璇姬身上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們兩個，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趙輕揚一愣，沒想到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他搖頭，道：「父親，兒子並不知情。」

趙璇姬也連忙說：「父親息怒，女兒也並不知道這事，奶奶雖說平日里並不怎麼喜歡女兒，但女兒依舊是把奶奶當成自己最尊敬的人，從來不敢隨意造次。」

「呵，你們兩個倒是撇的清楚。」

趙無延若不是聽到下面的人說起這對兒女對母親的態度，恐怕早就相信了他們的話。

「這些都是你們來往的書信，別以為我不知道！」

掏出一疊書信扔在地上，趙無延對陳氏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陳氏沒想到趙無延連證據都有，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過來，趙無延其實是早就找到了證據，今天只是過來抓她現行的。

「老爺，您是早就知道了的？」

陳氏問道：「您早就知道了卻是一直不曾問過我，現在才來拆穿，就是在利用我？」

「哦，惡人先告狀了？」趙無延冷聲道：「這些東西都是我今天拿到手的，我倒是沒想到，你擔心我發現你殺害母親的事情，竟然想把我也給殺了！」

「妾身沒有！」

陳氏震驚道：「妾身喜歡老爺還來不及，為何會雇兇殺人！」

「不必多言。」趙無延打斷了陳氏的話，道：「休書我會給你，還有，你們兩個最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不說……」

趙無延道：「別等我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