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殺人誅心
正說著,莊子裡面又有了動靜——兩個大漢用輪椅推了一個人出來。
徐易揚眼尖,一眼就認出來那人正是在化仙坑見過的耿老頭,只是那一次耿老頭得了個全身而退,但沒想到這麼一段時間沒見著,現在見到這傢伙,這傢伙不但坐上了輪椅,身上還纏滿了繃帶,而且好些地方還滲透著刺目的殷紅。
徐易揚和司慧琪都不曉得這耿老頭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但看樣子,應該是就是這幾天當中被道門的一眾人碰上,所以才會讓他傷成這樣。
但按照常理論之,這耿老頭乃是地巫教實力最強的三家之一,耿家的當家,他手上絕對少不了治傷的靈藥,再加上他本身的道行,尋常的刀劍傷害,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定然不會落到如此不死不活只能坐在輪椅上的地步。
比如說司慧琪、葉青青等等就是這樣——即使受傷極重,只要活著離開了戰場,就只需要短短三兩天時間就能恢復大半。
可是看耿老頭這樣子,情況顯然是要嚴重得多,要不然也就不會淪落到需要還魂續命的地步。
但是這跟老頭子到底遭遇了什麼?
不過,讓徐易揚和司慧琪想不到的是,兩個人很快就曉得了答案。
那邊林秦的聲音很快就再次響了起來:「啊喲,小師妹過來了,怎麼沒提前通知一聲……」
「她也來了……」徐易揚忍不住皺眉。
司慧琪也是低低的說道:「小師妹也來了……」
兩人剛剛才說完,那邊林靈玲頓時笑道:「小師弟你怎麼在這兒,呵呵,耿師兄這次遭了大難,我這做師妹的怎麼能不記掛在心裡,所以,打聽到耿師哥療傷養病的地方,我就立刻趕過來探望耿師哥了,這不,你看看我跟耿師哥帶什麼來了……」
只過片刻,林秦便笑著說道:「這可金貴的狠了,想不到小師妹竟然還有這份心意……」
又過了片刻,林靈玲這才跟著笑道:「好了,小師弟,你看也看了,你還是還好好的守著別讓人混進來,要不然的話,耿師哥可不會輕饒了你。」
林秦在那邊應了一聲「是」,不過這一聲是,林秦卻答應得很是含糊,好像嘴裡正在吃著什麼東西,這讓徐易揚都忍不住有些奇怪起來。
很快,徐易揚就看見林靈玲到了莊子門口,只是林靈玲背後,卻跟著捧了個盒子的徐文永。
徐文永穿了風衣帶了風帽,臉上還帶著一副大大的墨鏡,要不是徐易揚見過帶著墨鏡的許文永,他這幅大半恐怕就算是徐易揚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來到底是誰。
只是沒想到林靈玲和徐文永都會趕過來,這讓徐易揚和司慧琪俱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到不見得是耿老頭多了他們兩個幫手,徐易揚跟司慧琪就怕了,實在這兩個人對徐易揚和司慧琪來說,實在是一種攔絆。
徐易揚很不願意直接對徐文永痛下殺手,因為徐易揚欠了徐文永的,而司慧琪對林靈玲也差不多的情況。
所以眼看著午時將至,謝老二也馬上就要作法施展還魂續命之法,徐易揚跟司慧琪兩個人竟然都短暫的猶豫了一下。
然而這個時候,林靈玲跟徐文永一起進了莊子,謝老二一見,頓時忍不住有些詫異的問道:「怎麼是你們,你們來幹什麼……」
林靈玲卻笑著說道:「原來是老謝啊,我也真沒想到會是你老謝……」
說著,林靈玲打量了一下被綁在木頭樁子上的小男孩子,繞著那小男孩子轉了一圈,然後笑著指點道:「不錯不錯,這個小孩子八字四陰,陰中又帶極陽,到當真難得一見,呵呵,若不是趕著要幫耿師哥續命,我倒真想跟老謝開個口討個人情,讓老謝把他送給我煉製成童傀……」
看樣子謝老二在地巫教裡面的地位應該比林靈玲稍微低等了些,不敢直接跟林靈玲這妖女開懟,但又不太願意示弱,當下只是訕訕笑道:「不就是個根骨不錯的小孩子嘛,小師姐想要,到時候我再跟小師姐尋一個來就是……這個嘛……嘿嘿……」
林靈玲也沒去看謝老二,只是笑了笑:「說到底還是不想給而已,對吧……」
謝老二隻是嘿嘿的乾笑了兩聲,不再作聲。
林靈玲笑罷,轉身走到耿老頭的輪椅前面,按照地巫教的規矩,跟耿老頭略略彎了彎腰,叫了一聲「耿師哥」,算是正式跟耿老頭打了招呼。
看到這裡,司慧琪忍不住微微皺眉:「小師妹怎麼會給他攪在一起?」
徐易揚原本不懂司慧琪的詫異,但很快就明白過來——別看地巫教裡面的人要不就師姐妹師兄弟,其實那隻不過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而已。
就拿林靈玲和跟老頭子耿老頭來說,耿老頭是地巫教實力不弱的「耿家」當家,而林靈玲卻是南宮門下。
不要說地巫教內各派勢力的勾心鬥角,就算是道門之中的這些門派,其實同樣也存在著明爭暗鬥。
所以,林靈玲會過來探望耿老頭,這的確讓人有些詫異。
而這當中最關鍵的原因便是「地巫教聖女」!
表面上來看,地巫教的各大派系都希望推選出來一位可以平衡各方利益的聖女,好讓地巫教能夠團結起來,共同對抗道門,但實際上所謂的「聖女」能夠帶來的利益,同樣是巨大的誘惑。
因此,無論是耿家又還是南宮或者是聖女派,甚至是地巫教裡面的其它小派系,有誰不希望那位「聖女」乃是出自於自己這一派系?
所以無論是哪個派系,其實都預備有自己一派的「聖女」候選人,當然,在聖女加冕儀式之前,就算是每一個派系都有自己的聖女人選,大家也都是藏著掖著,就算是本門派的人也不盡全知。
——這種保密除了地巫教不成文的規矩之外,也是因為要應對其他勢力的暗中刺殺之類的小動作,另外也是面的本派然當中有不服者發生內訌。
由此,無論是誰是本派推選的聖女,都只會是在聖女加冕儀式那一刻,才會讓本門當家的揭開謎底。
不過,林靈玲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來找耿老頭,恐怕於公於私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就是司慧琪很是詫異的原因。
沒準兒林靈玲這妖女還是想跟耿老頭串通起來,等到聖女加冕的時候,讓耿老頭幫她一把奪得聖女之位!
林靈玲是不是這樣在干暫且不說,反正地巫教這樣的事情沒少人這麼干過。
司慧琪這麼跟徐易揚一說,徐易揚倒是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這話當真不假,別說地巫教了,就算是道門之中,還不是如此一般。
——老殘他們清微派不就希圖自己也能當上入座議事!
而自己要真是能夠取得入座議事,有了好處還能不照顧著老殘他們一些?
徐易揚正嘆著氣,莊子裡面的林靈玲招了招手,徐文永立刻將盒子捧到了耿老頭跟前,看樣子是讓徐文永把她帶給耿老頭的禮物當面讓耿老頭過過目。
只是徐易揚微微彎腰捧著盒子,卻並沒立刻將盒子打開,反而是林靈玲站到一邊笑著說道:「聽說耿師哥這一次雖然受傷,但也單挑了茅山派掌門徐老道,是不是這樣?」
難怪耿老頭現在只能坐在輪椅上,原來他是被徐老道等人所傷,怪不得會傷到如此沉重!
只是聽林靈玲這麼一說,徐易揚頓時感覺到一股子異樣——徐老道竟然是耿老頭親手格殺的,許文永豈不是跟他不共戴天?
可是現在林靈玲卻又把許文永帶到了耿老頭面前,她這到底要幹什麼?
——以此來摧毀許文永的心智?讓徐文永從此活徹徹底底的仇恨和痛苦之中?
一想到這個,徐易揚都禁不住不寒而慄——常言道殺人誅心,林靈玲這小妖女何止,簡直就是讓人死後都不得安息和超脫。
這妖女,殊為可恨當真是比謝老二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靈玲這麼一問,耿老頭要是還能站著說話,多半立刻就會傲然以對,就算不說為地巫教如何貢獻,對半也會順嘴一提當時戰況如何激烈殘酷,然後怎麼樣才撿了條老命之類的豪言壯語。
可是這個時候的耿老頭渾身纏滿紗布繃帶,還處處透著血跡不說,還已經是淪落到了需要謝老二幫著施用還魂續命之法來活命的地步,哪裡還能回答林靈玲的問話。
不過見林靈玲這麼一問,站在輪椅後面的一個大漢冷冷的哼了一聲,答道:「當時的情形遠不止單挑茅山派徐老道一個人,實際上,當家的以一己之力,力戰道門的絕影師太、那個姓寧的、以及茅山徐老道一共七人,還把他們七個人殺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站在輪椅背後的那個大漢這麼一說,耿老頭的眼裡倒是亮起一抹寒光,喉嚨裡面也是咕咕的響了兩下,估摸著對這一戰,耿老頭也算是心滿意足。
「佩服佩服……」林靈玲笑道:「原來當真是小師妹我無知了,呵呵,不過我還是有些不信,徐老道怎麼會死在耿師哥之手?」
林靈玲問這話的時候,徐易揚分明看到徐文永的身子都顫抖了起來,捧著盒子一下子彷彿足有千萬斤沉重,差點兒就掉在了地上。
——林靈玲這小妖女,當著徐文永的面大談耿老頭如何殺死徐老道,這豈不是一刀刀的剜割著許文永的心?
就連徐易揚都忍不住顫抖起來——這小妖女當真可恨,逮住她,就算是挫骨揚灰都不為其過。
站在輪椅背後的那個大漢冷冷的一笑:「信與不信那也隨得你,反正當時我也在場,是親眼所見當家的幻化出來墨色大鵬,將那徐老道的元神扯了個粉碎,那個絕影以及那姓寧的等人,當即就望風而逃。」
這大漢說得有根有據言之鑿鑿,哪曉得林靈玲依舊只是笑了笑:「僅僅只是嘴巴說說,那又豈能當得了真,真要是想讓我相信,那麼,徐老道的屍首又在哪裡?」
被林靈玲這麼一問,那大漢冷冷說道:「事後,我也不信當家還能有這麼厲害,所以去查看過了,徐老道的屍首,是他們隨後趕來增援的人埋的,其中有個認我認得,就是那個曾瞎子,哼哼,徐老道的事後,就埋在蓮花半島小崗子,我還記的,徐老道的墳左邊兩丈,是一顆渾身結疤的柏樹……不信,你可以親自去看看……」
林靈玲點了點頭:「我信了……」
隨即又轉頭看著徐文永:「你都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