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屬史萊姆
夏蘭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幾天他心中的鬱悶就此被一掃而空。
聽到夏蘭得意的笑聲,伊莎貝拉更抬不起頭了,少女的害羞幾乎把她埋葬了起來。
蕾莉亞扭頭看看這邊,不知夏蘭為什麼笑得那麼得意,不過聞到烤熊掌的誘人香味,又忙去照顧火焰,這麼好的熊掌,可前往被被自己烤糊了。
從某些方面來說,即便是夏蘭這種鋼鐵般堅強的男人,也免不了一些惡趣味,比如少女把便宜送上門來讓他占的時候。
最後,伊莎貝拉被笑聲激怒了,猛地抬起頭,冷冷看著夏蘭,她的目光好像從哀傷山脈上面吹下來的冰風暴,眨眼間就讓夏蘭打了一個寒顫,再也笑不出來了。
「夏蘭騎士,你接著笑啊,你不是很得意么,我看你能不能把大牙笑掉。」少女的話和她的目光一樣,也是冷的。
夏蘭咳嗽兩聲,認真看著伊莎貝拉道:「克里斯汀,我有一樣禮物送給你。」
「我不要。」少女在發脾氣,都怪這個可惡的傢伙,這次她什麼形象都丟光了。
「是妖精的黃金蘭花。」夏蘭道。
「我不……」伊莎貝拉剛說出兩個字,聲音突然一滯,她顫聲道:「你說什麼?」沒有任何智慧種族的女性能在那個傳說中的名字前保持鎮定,攝政王公主殿下也同樣如此。
「我說……」夏蘭認真道:「我要送你一朵黃金蘭花。」
伊莎貝拉深吸一口氣,再次平靜下來:「這是道歉的禮物嗎?」
「隨你的心意。」夏蘭微笑道。
他伸手入懷,想取出那朵意外得到的黃金蘭花,但是立刻,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伊莎貝拉緊張地看著他。
夏蘭把手臂從懷裡抽出來,手掌攤在空中,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奇異古怪,像是震驚,又像是不可置信,還帶著一點點神經質的抽動。
「哼哼。」伊莎貝拉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個東西,又斜睨了他一眼,不無嘲諷地道:「很有趣。」
一團銀白色的小東西躺在夏蘭的掌心,它的個頭最多只有成年男人的拳頭那麼大。
小東西的身體好像果凍一般,光滑的外表上除了一對黑豆般的小眼睛,什麼也沒有。小東西身體卷著一塊標準十二面體的月水晶,眯著眼用臉蛋摩擦著月水晶,臉上露出一個極度人性化的幸福表情。
好一會過去,夏蘭才反應過來,他激動地叫道:「見亡靈了,怎麼是史萊姆?」
「夏蘭騎士,這就要問你了,我的黃金蘭花在哪裡?」她說這話時,很有當年克里斯汀聲稱夏蘭欠她一塊人頭大的魔力水晶的風采。
「我……我不知道。」夏蘭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想討好少女,結果沒想到卻出了這麼大一個窘,黃金蘭花不見了,卻出現一個怪怪的史萊姆。
「可以吃嗎?」蕾莉亞好奇地湊過來,伸指戳戳史萊姆的身體,軟軟的,像是一個水球。
「絕對不可以。」夏蘭和伊莎貝拉同時叫道。
與此同時,這隻史萊姆突然露出驚恐的神色,「咕嚕」叫了一聲,身體變得極為僵硬。
而蕾莉亞聽說這個史萊姆不能吃,立刻熱情全消,繼續去烤她的熊掌。
夏蘭抬起手,把銀白色的小史萊姆舉到和眼睛同一水平線上,看著史萊姆臉上豐富的驚恐神色,眼中不由露出驚訝之意。
「你這傢伙,能聽懂我們說話嗎?」他語氣怪怪地問,史萊姆是出了名的以本能活動的魔物,他還從沒聽說過哪只史萊姆能聽得懂人的話。
銀白色的小史萊姆飛快搖頭,堅決的表示它聽不懂。
夏蘭和伊莎貝拉相視一笑,自有一股默契存在這笑容中。
「你想到了什麼?」伊莎貝拉歪著頭,可愛地問。
「黑暗森林中發現黃金蘭花的傳聞。」夏蘭道:「傳聞中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所有摘到黃金蘭花的傭兵,最後離開黑暗森林后,黃金蘭花都不翼而飛。」伊莎貝拉柳葉般的眼睛亮閃閃的。
「或許不翼而飛的,還不止黃金蘭花。」夏蘭伸指戳戳被小史萊姆緊緊抱住不放的月水晶。
「是啊,相比價值連城的黃金蘭花,平時很珍貴的魔法水晶也不那麼起眼了。」伊莎貝拉手指輕點著臉頰,回憶道:「我想起來了,好像發現黃金蘭花的都是法師呢。這是偶然,還是必然呢?」
「有這樣的事嗎?」夏蘭盯著瑟瑟發抖的小史萊姆,邪惡地笑道:「小賊,你吃了幾個豹子膽,偷東西竟然偷到大爺我的頭上來了,大爺這有一百零八種刑罰,說吧你想試試多少種?」
小史萊姆渾身一顫,雙眼一翻,居然被夏蘭嚇得昏了過去。
「這傢伙的膽子也太小了吧!」夏蘭感嘆一聲,把小史萊姆丟到地上。
小史萊姆立刻一個翻身,向前飛快爬去,身體中還卷著那塊月水晶不放。其實說是飛快,也就比烏龜的速度稍微快那麼一點。不過奇異的是,隨著小史萊姆的爬動,它的身體居然和周圍的環境同步變幻著顏色,不注意看,絕對發現不了這個小東西。這個小東西,竟有光學迷彩隱形的能力。
「好神奇的小東西。」夏蘭感慨道,又從地上把用龜速逃亡的小史萊姆提了起來,小史萊姆一離開地面,又變成了潔凈的銀白色。
「從來沒見過這麼聰明漂亮的史萊姆呢!」伊莎貝拉點點頭,表示認同夏蘭的看法。
史萊姆這個名字,來自先古的妖精語,傳說也是妖精族第一個注意到這種廣泛分佈在自然界中奇特的生命體。
史萊姆在妖精語中是泥狀、粘液狀物體的意思。其妖精語本意非常確切的形容了史萊姆的特徵,這種具有粘性的流體生物可以保持各種各樣的形狀,並且由於身體柔軟具有彈性,因而可以進行跳躍攻擊,其撞擊力量不會超過一個十歲孩童的拳頭的力量。
至於史萊姆本體到底是什麼樣的生物,到現在為止,魔法界還是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定義,甚至其屬於單細胞生物還是多細胞生物都沒有定義,就算將其歸類為泥漿、熔岩那樣的無機物也未嘗不可。
不過因為少數變異史萊姆品種具有酸液和低級魔法箭攻擊的能力,最終魔法界還是把史萊姆定義成魔物,最低級的那種魔物。
史萊姆如何進化產生,至今仍然是一個迷團。他們靠分裂生殖來繁衍後代,這種奇異的繁衍方式,使它們根本不懼劍砍斧劈,受傷後會隨即癒合,即使被劈成兩半,也只會變成兩個新的個體,只有火焰與魔法的力量才能將之毀滅。
平時史萊姆生活在富含濕土的地下陰暗區域,以吞噬老鼠等小型生物維生。由於長期處於污濁潮濕環境,它們黏糊糊的外表和骯髒的灰綠色表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鼻涕那種髒東西,令人感到極度噁心。
史萊姆智力低下,只能通過本能來行動,就是連續變異而來的史萊姆王也同樣如此。
而夏蘭手中這隻小史萊姆卻和普通的史萊姆截然不同,它的體表光滑的像磨光的金屬,沒有那種令人噁心的粘液,外表呈現討人喜歡的銀白色光芒,最神奇的是,它竟然擁有智慧,雖然不高,但也知道偽裝、騙人和裝死,這個事實簡直就像魔物忽然能開口說話一般令人震撼。
因此,伊莎貝拉說它「聰明漂亮」,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黃金蘭花變成了一個史萊姆,真是讓人鬱悶。就是再聰明漂亮一百倍,它也是一隻史萊姆,這次我虧大了。」
夏蘭越說越怒,兩手使勁揉-搓著小史萊姆,發泄心中的不滿。小史萊姆被他揉麵糰一樣揉來揉去,「咕嚕咕嚕」叫了幾聲,突然身體一硬,變成了石頭一樣堅硬的東西。
夏蘭用力一捏,竟然捏不動它,忍不住驚咦一聲,再一次捏下去。這次他用了全力,這一捏至少也有四五百公斤的力量,結果卻捏得他指尖生疼,小史萊姆還是紋絲不動。
這下夏蘭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來了,他把小史萊姆放到地上,拔出永夜晨星,一劍全力斬下。當的一聲,火星四濺,這一劍只在小史萊姆身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劍痕,淡的幾乎看不清,而隨著小史萊姆身體一抖,劍痕立刻消失不見了。
夏蘭頓時大吃一驚,以他黑鐵上位的力量,他這一劍的力量不會低於八百公斤,加上永夜晨星的鋒利,別說是一隻史萊姆,就是一塊同等體積的鐵塊,也會被一劍斬成兩塊。然而史萊姆卻在這一劍下平安無事,這結果怎能不讓他大吃一驚。
「金屬史萊姆。」伊莎貝拉脫口而出一個名字。
夏蘭心中一動,覺得這麼稱呼小史萊姆倒也極為妥帖。小史萊姆的身軀變硬之後,那種硬度就是和以堅硬出名的精金相比,也不遑多讓。
夏蘭俯身拿起小史萊姆。小史萊姆不遭到暴力對待,立刻又變成了軟綿綿的水球模樣,兩隻黑豆般的小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夏蘭,凝化出兩支小手,沖夏蘭不住拱手鞠躬,「咕嚕咕嚕」的叫著,模樣極為可愛。
「黃金蘭花沒有了。」夏蘭把小史萊姆遞到伊莎貝拉的面前,苦笑道:「送你一隻獨一無二的史萊姆好了。」
「我不要。」伊莎貝拉微羞地搖頭拒絕。
「為什麼?」夏蘭不解地問,伊莎貝拉那種喜愛的眼神騙不了人,明明極喜歡小史萊姆,卻又拒絕收下,真是古怪。
伊莎貝拉收回不舍的眼神,低聲道:「我是貴族女子,隨身帶著一隻史萊姆像什麼樣子!」
夏蘭聽她這麼說,腦子一轉,立刻就明白過來。史萊姆臭名遠揚,因為史萊姆骯髒,沒有智慧,很多貴族罵人時,會罵對方是「腐臭的史萊姆」或「愚蠢的史萊姆」,史萊姆在貴族中就是骯髒、愚蠢的代名詞。而即便這隻小史萊姆不臟也不蠢,一個貴族少女也不能養這種寵物,那麼做,會淪為整個貴族圈子的笑柄。
這裡不是夏蘭出生的原世界,只要喜歡,女孩子就是彪乎乎地養老鼠和蛇,也沒人會說什麼,甚至還有人稱讚其獨立特行。在提亞蘭世界,哪個貴族少女敢這麼做,丟的不是她一個人的人,丟的是她整個家族的人。
「真可惜了。」夏蘭笑著說了一句,從小史萊姆身體中取出月水晶,就想把這隻討人喜歡的金屬史萊姆給放生了。
「等一下。」伊莎貝拉阻止道:「我不可以養,但是你可以啊!」
夏蘭聞言,心中一動,不錯,我怎麼忘了這條,而且這隻小金屬史萊姆如此珍奇,想來就是摩根大師見到了,也必會大為驚喜。他點頭道:「好,那我就養一隻史萊姆試試。」
「咕嚕,咕嚕。」小史萊姆像是在大聲抗議,它也是有智慧的,聽得懂夏蘭和伊莎貝拉在說什麼。
「反對無效。」夏蘭伸指在小史萊姆身上一戳,指尖深深戳進小史萊姆水球一般柔軟的身體中,手感極好:「既然你那麼喜歡叫『咕嚕』,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咕嚕好了。」
咕嚕又叫了幾聲,誰也聽不懂它的意思,咕嚕著急起來,從身體上身處一條蛇一樣的銀色手臂,指向夏蘭懷裡。
這下夏蘭明白了,咕嚕想要他懷裡那塊月水晶,不過他沒拿出月水晶,反而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把魔力水晶,舉到咕嚕面前。
咕嚕的眼睛猛然瞪大到了極限,不過瞪得再大,也不過是從黑豆的程度變成黃豆的程度。它急切地叫著,任誰也能聽出它叫聲中的急切和歡喜。它不斷奮力跳起來,像皮球一樣,試著用擬化的雙手去抓那些魔力水晶。
「古怪,你一隻史萊姆,這麼拚命收集魔力水晶做什麼?」夏蘭自言自語道,根本沒指望咕嚕能給出回答。
「有人來了。」正在照看烤熊掌火候的蕾莉亞忽然眉頭一皺,站起來,看向遠處火光照不到的叢林深處,順手握住了魔槍雷之鳴。
夏蘭心中暗嘆了一聲,把魔力水晶收回空間戒指。他能猜得出,來的是什麼人,他饒了刀疤臉一命,卻不想竟然被人當成了軟弱可欺。
咕嚕看到魔力水晶突然間又消失了,頓時大急,猛地撲到夏蘭帶著空間戒指的左手上,身體像水銀一樣順著夏蘭的左手表面蔓延,轉眼間,夏蘭左手上多了一隻銀白色的金屬手套。
「咕嚕,老實點,魔力水晶等會給你,你現在就保持這個樣子。」夏蘭對著咕嚕命令道。
咕嚕聞言立刻老實下來,保持著這樣的形態不再變化。而且它非常聰明的進一步理解了夏蘭的命令,除了手腕和指關節部位,它把其他地方的身體全部硬化,變成了一隻標準的騎士的鋼鐵手套。以它身體硬化后的抗打擊能力來看,這隻鋼鐵手套的防禦力絕對是黃金級裝備那一個等級的。
沙沙的腳步聲在篝火照耀的邊緣停下,三個男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領頭那個男人身上氣勢凝練沉著,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他的身後跟著刀疤臉和一個年輕男子,那個年輕男子雙手沉在腰間,走動時帶著奇妙的韻律來回擺動,始終不會離開插在左右腰間的雙劍劍柄半尺之外,給人感覺隨時都能拔出雙劍發動攻擊。
「你們是什麼人?」夏蘭平靜的先開了口,他感覺那個領頭男人和雙劍青年都不簡單,並不像尋常的傭兵。
「在下是火虎傭兵團團長,你可以叫我卡卡羅。」領頭男人自我介紹道,他外表粗豪,不料說話卻非常溫和有禮,接著又指著雙劍青年道:「他是我的副團長,名叫扎吉。」最後才指著刀疤臉道:「他是我的屬下沙爾汗,閣下已經見過了。」
「流浪傭兵維克多。」夏蘭自報家門,不過他只說了這一句,並未介紹伊莎貝拉和蕾莉亞的身份。
卡卡羅不在意地笑笑,拱手道:「維克多閣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來意。」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夏蘭冷笑道,他能感覺到,在叢林黑暗深處,還有十二道氣息,說明還有十二個人隱藏在黑暗中,如此行徑,敵對之意表露無遺,他也懶得和卡卡羅假惺惺的廢話。
刀疤臉性格暴躁,立刻叫嚷道:「知道了,就立刻把黃金蘭花交出來,你要敢說個不字,別怪我們不客氣。」
「你在河邊已經不客氣了一次,來來來,你過來,這次我不用劍,看你有什麼資格和我不客氣。」夏蘭長眉一條,神情中說不出的傲然與輕蔑。
「你……」刀疤臉氣得想要開口大罵,被卡卡羅一個眼神看過了,立刻明智的閉上嘴。
「維克多閣下,那朵黃金蘭花是沙爾汗先發現的,閣下憑實力強搶而去,這個行為也太蠻橫了。」卡卡羅依然彬彬有禮地道:「我們此來,也不想和閣下發生衝突,只要閣下把黃金蘭花還回來,我們保證,對此事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夏蘭忍不住想笑,接著他就真的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
這種顛倒黑白的事情他見得多了,卻沒想到有人竟能在他的面前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出來。如果真是他搶了沙爾汗的黃金蘭花,那麼他能在沙爾汗四肢上各刺一劍,為何不能在沙爾汗的喉嚨上刺上一劍,徹底解決這個麻煩?這個推論三歲小孩也能想到,卡卡羅卻不去想,硬要把搶黃金蘭花的罪名安在他頭上,這是出於什麼居心?
想來想去,卡卡羅所求的也不過是個理直氣壯,使他們能理直氣壯的來搶黃金蘭花,這人這般做法,真是虛偽的可笑。
既然話不投機,那麼多說半句也嫌多!
既然言不由心,那麼就用劍來說!
有風自林間穿過,捲起一片落葉,落在夏蘭右手指尖之上。
努力試了一次,看來日更五千就是我的極限了,要向大家說聲抱歉了,我還是老老實實日更五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