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接著，這小東西得寸進尺地纏繞在了他的手指上。

西里爾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手。

果然。

他蒼白纖細的手上掛了樣東西。

一條墨綠色的、拇指粗的小蛇。

小蛇有著一雙剔透的暗紅色眼睛，像兩顆小小的紅寶石，又像殷紅的觸目驚心的血滴。

墨綠色的蛇身上還有詭異的銀色暗紋交錯纏繞著，看著讓人毛骨悚然。

西里爾和小蛇面面相覷，一人一蛇視線相交。

小蛇原本活動著的身子頓了一瞬，然後它伸出靈活的、鮮紅色的蛇信子輕輕舔了舔西里爾蒼白的指尖，動作間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

然而它的討好卻讓西里爾渾身一僵、頭皮發麻。

好傢夥！這是什麼品種的蛇？

被它咬了能活過一天嗎？

西里爾覺得自己離當場去世就差那麼一丁點兒——從小蛇的尖齒到他手指的距離。

[系統？？？]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有個最大的依仗金手指。

然而他在腦海里呼喚著系統，卻沒有得到任何迴音。

[人呢？？？]

西里爾想起當初長篇大論、信誓旦旦說要帶他體驗巫師世界的系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般這種大放厥詞的做派都是傳.銷頭子的作風。

大意了。

西里爾一時間有些懊惱。

他這是被系統騙了嗎？

來到了一個不知道是哪裡、但是看著就很危險的地方，還有一條身份不明的蛇在虎視眈眈。

西里爾強烈懷疑原身說不定就是死在這條詭異的小蛇手裡。

【滋滋滋——來了！來了！】

【年輕人，莫要心急！耐心！耐心！】

聽到熟悉的系統聲音，西里爾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就晚了那麼一小會兒，風評被害！風評被害！我可真不容易！我這不也是第一次上崗，沒想到操作程序那麼複雜。崗前培訓教你擰螺絲釘，實際上崗要求你造火箭！那些密密麻麻的位面坐標和空間模型可把我算得頭暈眼花......】

[停停停！打住！]

西里爾忙阻止系統的絮絮叨叨，他了解話癆系統的屬性，現在可沒耐心聽系統長篇大論的上崗心得。

要知道，他現在腦子裡簡直裝著十萬個為什麼。

[所以，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要他說，一個新手系統，把自己投放進一戶巫師家庭里，然後讓自己在十一歲時順利收到霍格沃茲巫師學校的入學通知書，才是最簡單常規又穩妥的做法。

西里爾判斷自己現在身體的年齡絕對超過了十一歲，感覺系統硬生生地提高了開場難度。

他在腦子裡飛快地回憶了一遍穿越之前記下的咒語，琢磨著插班入學跟不跟得上，以及在一群小屁孩中鶴立雞群如何緩解尷尬。

[所以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西里爾見系統久久沒有迴音，不由得又問了一遍。

與此同時，他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emmm......這是亞特蘭蒂斯大陸的霧月森林......你現在在考茲伍德小鎮附近......】

系統不由自主地縮小了聲音，聲音裡帶著一絲明顯的心虛，彷彿一隻突然被戳破的氣球。

亞特蘭蒂斯大陸？

霧月森林？

考茲伍德小鎮？

這都是哪哪哪？

西里爾聽到這陌生的名字，瞳孔地震。

他打.賭《哈利波特》幾百萬字的小說裡頭就沒提及到這些地名。

西里爾想到穿越之前努力背下的原著，有種考試拿到試卷才發現考前複習了個寂寞的感覺。

【哎哎哎！瞧瞧你手指上的那個漂亮的小傢伙，那可是極其罕見的煉金蛇！】

西里爾無奈地聽到系統拙劣地轉移話題。

不過系統在某種意義上也成功了。

煉金產物，大概就相當於一個自動化玩具？西里爾對於小蛇的恐懼卸下了大半。

他舉高了手臂，看著墨綠色小蛇那在陽光之下越發瑩潤的身子，苦中作樂地輕輕搖了搖手上的小蛇。

蛇身上的銀色暗紋在陽光照射之下一閃一閃地泛著耀眼的光芒。

小蛇似乎也對這種玩樂感到新奇，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透著一絲愉悅，尾巴尖也在輕輕地晃動，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所以，被它咬了也沒什麼關係吧。]

西里爾隨口吐槽了一句。

然後，他馬上就聽見系統嚴肅的聲音響起——

【不不不！年輕人，你要知道，越是漂亮的東西越危險！只需要被這小東西尖尖的獠牙咬上一口，立馬可以送你離開這美麗世界！】

西里爾搖晃著的手頓時一僵，覺得自己手上揣了一個隨時能引爆的炸.彈。

[這麼說，情況不是更加糟糕了嗎？？！]

他有些無力。

【咳咳！意外！意外！】

系統言辭閃爍。

【狡猾的意外總是會悄悄降臨的。】

它一邊安慰著西里爾，也同時安慰著自己。

【想必是位面坐標的設置出了問題，不過這也是一個巫師位面，沒差沒差！瞧瞧這空氣中鮮活的元素！】

[元素？]

西里爾聞言挑了挑眉，被吸引了注意力。

【沒錯沒錯！來，閉上眼睛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巫師體質我設置的時候肯定沒弄錯！】

西里爾面帶疑惑，他抱著一絲期待閉上了眼睛。

一開始，他感受到和煦的陽光帶著一絲溫熱傾瀉在大地上，還有林間穿過的涼爽清風拂過面頰，感受到指尖的小蛇靈活地爬回了自己胸前的口袋裡，還有不遠處傳來的悠揚鳥鳴蟲吟。

但後來，周圍環境里有什麼東西影影綽綽地浮現了出來，流淌在空氣里，只能感受到微妙的不同尋常的一點兒異樣。

西里爾直覺這是一種能給他帶來好處的東西，可以被他的身體所吸納，甚至他血液里有什麼在叫囂著渴求著這些東西。

這就是元素？

西里爾嘗試著調動身體去吸收那些飄忽不定的元素。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彷彿是用一塊即將消磁的磁鐵在空氣中摸索著可以相互連接的東西。

他閉著眼睛朝著自己感受到的某一處元素最集中的方向走去，一邊伸出手在空中探尋著什麼。

西里爾感受到腳下凹凸不平、有些點滑膩的觸感，似乎是踩上了盤根錯節的根繫上覆蓋著的綠色苔蘚。

他伸出蒼白瘦削的手擋在身前摸索著，摸到了一處粗糙的樹皮。

一瞬間，西里爾感受到了樹木里濃郁的一團元素。

與此同時，他也聞到了一股樹木的淡淡清香。

西里爾睜開眼睛，便看到眼前的這一棵極其粗壯的樹榦，這巨大的樹榦四個人張開手臂都環抱不住。

這是附近最古老粗壯的一棵樹木，難怪蘊含著大量的元素。

【那是木元素！感受到了嗎？只有具有巫師天賦的人才可以感受到元素！巫師學徒和巫師們能夠自如地匯聚元素轉化為魔力！】

[有些感覺，但是沒法吸收這些元素。]

西里爾如實回復道。

他能感覺到那些元素朝自己飛來的同時好像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玻璃，再也無法前進。

【正常正常！你現在都還沒有開始冥想，元素都看不見，當然無法吸收！不過有本系統在，遲早的事兒！首先是要通過冥想提升你的精神力，精神力提高之後就能吸收元素轉化為魔力......】

西里爾認真聽著系統介紹這個世界的巫師力量，突然間大腦一陣刺痛，劇烈的疼痛一閃而過，那些之前被塞進他腦子裡的東西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那是原身的記憶。

讀取完記憶他沉默了。

原身是被餓死的。

他現在的身份是在亞特蘭蒂斯大陸的一個邊陲小鎮考茲伍德長大的小鎮少年西里爾·勞倫斯，今天十六歲。

這位跟他同名的西里爾十歲時被一個遊盪獵人帶到了考茲伍德，此後便一直在這生活。他十歲之前的記憶彷彿被什麼抹去了一樣。

沉默寡言的荒野獵人靠著偶爾從霧月森林邊緣打來的獵物養活他自己和西里爾。

記憶力里那個高大的男人經常因為打獵和酗酒而長期不在家，當然也不可能注意到小小的西里爾被小鎮上頑劣的男孩們欺負孤立。

久而久之，西里爾越來越沉默陰鬱，整個人都帶著一種喪失了生機活力的蒼白感，像是路邊的雜草在漸漸枯萎。

三個月前，獵人被霧月森林裡不知名的怪物咬傷，傷口感染卧病在床。

那個傷口感染很是奇怪，從傷口處往其餘皮膚蔓延出古怪的深灰色紋路。

連附近大城鎮費城的醫生都束手無策。各種藥劑耗光了家中為數不多的積蓄，然而依舊阻擋不了獵人生命氣息的消逝。

等那些古怪紋路徹底變成了深黑色，獵人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獵人去世之後，西里爾獨自一人沒了收入來源。

因此三天前，飢腸轆轆西里爾才不得不換上獵人的裝備，去霧月森林裡碰運氣，渴望打到獵物換成銀幣和食物。

然而這些年獵人並沒有教會他如何打獵，對於狩獵一無所知的西里爾在危險的霧月森林裡跌跌撞撞，雖然幸運地沒有受傷，卻也沒有成功獲得獵物。

當然，除了他死前無意中射中的那隻兔子。

【由於靈魂改變，你現在是有巫師潛質的人，身體素質得到了提高。不過也得快點返回考茲伍德小鎮，靈魂改變消耗了你身體大量的能量，現在的體力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系統急急忙忙提醒道。

西里爾匆匆地撿起不遠處的死兔子，按照系統的導航，沿著一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前行。

不知拐過了多少道彎，又朝著東南方向走了老遠，才瞧見越來越稀疏的樹木。

他鬆了一口氣，終於要穿過森林了。

西里爾出發的時候大概是正午，等到走出霧月森林已經到了黃昏之時。

金紅的落日被夜幕吞噬，遠處天邊殘留著一點熔火餘暉的雲霞。

踏上一片淺淺的草地，西里爾遠遠看見了一些低矮的木屋，與此同時他也能感受到腹中火燒火燎的飢餓感。

【哎呀哎呀！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可真糟糕！不行不行，你得趕快補充能量才行！】

系統在西里爾腦子裡嘀嘀咕咕。

下一瞬，西里爾眼前就出現了一塊現代化的電子屏幕，上面顯示著他現在的身體數據：

【姓名：西里爾·勞倫斯

年齡：15

體力：1(紅色)

力量：6

精神力：8

魔力：0

成就：無

說明：弱小的你就如同霧月森林裡無力掙扎的可憐灰兔，一個小小的暈眩術就可以讓你斃命。哦，年輕人，你現在還活著真是梅林保佑！】

西里爾快速地瀏覽著不懷好意的說明，隨後他看向標識著「體力」的那個鮮紅的「1」。

觸目驚心。

他不由得腳步一頓。

此時，一道女聲突然在他身後響起，聲音裡帶著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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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是英格蘭及威爾士神話中的傳奇魔法師，在本文的設定里是巫師們信仰崇拜的先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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