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母子懇談
歐陽再樂意當林妙的專職廚師,她也沒在他家裡住多久,起因是,她到學校參加期末考的時候,被夏以南擄走了。
擄走就算了,一起坐個車也沒什麼,可是在車上接到了一個電話,把他們一起召到了某處,被賦予了一個新身份:伴郎和伴娘。
不用說,自然是魯西西的婚禮,鑒於她的肚已經崛起的事實,他們決定本月就完成婚禮,不然再等到春節過後,穿禮服就不好看了。
在這件事情上,林妙不是沒有疑惑的,魯西西結婚請她當伴娘很正常,可是為什麼會請夏以南當伴郎呢?他跟梁守一又不熟,跟魯西西也只是短時期的房東房客關係,打過兩三次照面而已。
可是人家既然開口請了,也沒理由不答應。婚禮那天,他們打點起滿臉笑意陪在新婚夫婦身邊,也跟著喝了不少酒,尤其是林妙,作為稱職的伴娘,又體貼好友身懷有孕,頻頻代酒,結果,到晚上離開時,她比上一次還醉得厲害。
散席后,她糊裡糊塗地被夏以南帶去了錦繡園,糊裡糊塗地發生她本以為不會再發生的事。到第二天走的時候,房門鑰匙再次掛上了她的鑰匙鏈。
那天早上夏以南的心情出奇的好,一直不停地說笑,他大概以為,有了這一夜,一切又回到原來的軌道。可是他低估了林妙的決心,即使他們又有了一夜,對林妙而言。也似乎並不意味著什麼,她仍然在新銳的廣告部上班,依然跟歐陽同住,即使他在新銳地門口堵截,她也有辦法從別的出口溜掉。
他是真的慌了!伴娘伴郎之事是他拜託魯西西做的。為的就是讓林妙感受婚禮地氣氛,再喝上一點酒,讓他可以製造機會複合。他沒想到,他都成功地把林妙拐上床了,她還是不肯回頭,女人狠起來,都那麼絕情嗎?
又一次在新銳的大門前空等了幾個小時后,他絕望地回到家。把自己扔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躺著。
夏瓊下班回來看到兒大冬天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眼角似乎還有淚痕,嚇了一跳,忙大聲喊著:「小南,小南,你怎麼睡在這兒啊,會感冒的。1K.手機站一面喊,一面把他拉了起來。
夏以南睜開眼睛,隨即推開母親的懷抱。落寞地坐到沙發的另一邊。
「小南,你最近怎麼啦?人都瘦了一圈,不會是生病了吧。」
「我沒生病,媽。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我這種單親家庭的孩,是不是以後組成的家庭也容易變成單親?」
夏瓊本能地否認:「怎麼會,你從哪裡聽到這些話的?」
「書上寫地,說單親家庭,很可能永遠重複這個過程,因為每一代的母親都容不下兒媳婦,總要趕走她才罷休。」
夏瓊的臉色變了,聲音也變得冷厲:「你的意思是。我容不下你的女人,是導致你不幸福的罪魁禍首?」
「媽你誤會了,我說的,只是我在書上看到的理論。」
「這樣沒根據的惡毒理論,你還拿到你媽面前說,存心氣死我啊。」
「我沒有。」
「你還沒有!你現在就開始嫌棄我了是不是?好。我走。免得破壞了你的幸福。」夏瓊一面嚷,一面衝到門邊。哭著打開門。
夏以南急忙追過去,但還是慢了一步,夏瓊已經消失在電梯里了。
他只得沿著樓梯往下走,等走到樓下時,下面早沒了人。
他追出院,哪裡還看得見夏瓊地影。掏出手機撥打她的電話,裡面只聽見鈴聲,卻沒人接,他想起媽媽的手提包還在沙發上,她的手機一向是放在包包里地。這下,連最後一個聯繫方式都沒了,他沮喪地站在街頭呆望,又是懊悔又是心痛。
這一夜,夏瓊沒有回家,夏以南倒是回了幾次,可是媽媽沒回,他怎敢睡?於是又跑到外面無頭蒼蠅一樣地尋找,就這樣鬧了一整夜。
當然夏瓊最後還是回家了,第二天午,當夏以南猶豫著要不要去派出所報警的時候,夏瓊自己開門進來了,確實形容憔悴,但眼光接觸到兒時,竟然不好意思地躲開了
夏以南欣喜若狂地迎上去:「媽,你回來了,吃過早飯沒有?」
「吃過了。」
「瞧我,都午了」,夏以南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然後把夏瓊扶進她的房間,安置在床上躺好,自己則退後一步,深深地低下頭說:「媽,昨晚我昏了頭,講了許多渾話,不敢求得您的原諒,只求您,以後不要再半夜出走了,這樣我會嚇死的。也許媽媽還沒回來,我已經承受不住愧疚感和焦慮感自盡了。」
夏瓊大驚,急忙從床上爬起來,一把拉住兒,眼睛泛紅地看著他說:「你這是恐嚇嗎?恐嚇你老娘?」
夏以南屈膝跪在床邊說:「如果這是恐嚇,媽媽半夜鬧失蹤,何嘗不是恐嚇?我真的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磨了,昨夜,我幾度站在陽台上,很想跳下去一了百了,要不是擔心媽媽下半輩沒依*,也許我已經跳下去了。」
「啪!」夏瓊猛地甩了兒一巴掌,然後哭著罵:「媽養你這麼大都白養了,居然養了個沒出息的窩囊廢。」
夏以南也哭了:「那你要我怎麼樣?從我20開始談朋友,交往地幾個每次都不超過三個月,因為你不喜歡,命令我分手,我都順從了,以為只是我找的人不如你的意。到第五個也這樣后,我開始心灰意冷。三年不交女友。到去年,你又命令我找女朋友,說你就一個兒,不能打光棍,要我三十歲之前搞定終身大事。我聽你地。找了,你又不滿意。」
夏瓊嚷著:「那是你沒眼光,你看你前前後後找的都是什麼人啊。」
「您希望我找個什麼樣的人呢?家財萬貫,貌若天仙,同時溫順得像羔羊一樣?別有根本沒那樣地人,就算有,也是稀缺物種,人家看不看得上我還兩說呢。」
「為什麼看不上?我兒要人才有人才。要才有才,要錢財有錢財,說金龜婿都不為過了。」對這點,夏瓊可是自信得很:
「媽!」夏以南苦笑著搖了搖頭,雖說兒在母親眼永遠是最好地,但以媽媽這樣地經歷和地位,也算見多識廣,總該懂得客觀評判吧。有些話,說出來怕傷了她地心,可是他相信母親自己心裡未必沒數。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還記得第一次去林妙家,當他坦承自己的私生身份時,房門外的那一聲「咣當」,還有廚房裡的嘀咕聲。後來林妙也加入進去,雖然她刻意壓低聲音,敏感的他還是豎起耳朵,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林妙對此事的態度,還有她父母的熱情款待都叫夏以南感動,那是個良善之家,其最善良地是他喜歡的女。
也就在那一天,他對林妙的感情升華到了一個新的層次。他28歲才遇到一個合心的女孩。知識背景也匹配,本來就有定下來的打算了,但這更多是出於現實的考量。自從那一天後,這裡面加入了更多的情感因素,他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了她。這讓他欣喜萬分,經歷了那麼多次短命的愛情和三年地消沉。他以為自己早就變成了「愛無能」。卻沒料到還會動心。
考慮再三,他決定還是跟媽媽說實話。也許,面對現實的殘酷,能叫她清醒一點,對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兒有個客觀理智地判斷,不再那麼苛刻地挑剔別人。於是他開口說:「媽,你忘了很重要的一點,我是私生!就算我其他條件不錯,這一點也會給我減分。」
不出意外的,他看到夏瓊變了臉色,他以為自己會很難過很不忍,可不知道為什麼,真看到母親變臉,他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讓她面對真實,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樣才能有個正確的定位。
「你,這是在怪媽媽嗎?」夏瓊的聲音顫抖了。「沒有,從來沒有!相反,我很感激。因為在未婚的情況下,媽媽勇敢地生下了我,要是媽媽稍微軟弱一點,這世上根本沒有我。媽,不管外人怎麼看,在我心目,你永遠是最偉大的母親。」說話間,他抱住她,把頭*在她地膝上。
夏瓊僵硬的身體稍微軟和了一點,臉上也不再是死灰色。夏以南接著說:「但外人的偏見還是客觀存在的,這一點我們無法否認,只能咬牙面對。所以,在媽媽眼不管我有多好,在外人的評價里,我是有污點的,身上永遠打上了私生字地烙印,這是我們必須承認地事實。」
夏瓊的語調帶著一股陰寒:「要是有哪個女人敢這樣說你,你一腳踢她到美國去。」
「沒人這樣說我,有些話根本不需要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樣想也不行!」夏瓊跋扈地吼著。
夏以南嘆了一口氣:「要是社會上所有地人都這樣想呢?都踢到美國去?國畢竟是個有五千年傳統的國家,私生,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任何人眼都不是個光彩的詞。不瞞你,林妙她爸爸媽媽起初也是介意的,但林妙卻因此堅定了跟我在一起的決心。媽,這是個難得的善良女孩,才貌雙全,知書達理,最難得的是,很純潔,跟我的時候還是處女,現在要找到這樣的女孩,已經很難很難了。」
夏以南把第一次去林家的情景跟夏瓊說了一遍,尤其強調門外的那聲「咣當」,那是人的本能反應,像一面鏡,反應出了世人對「私生」的態度。
夏瓊沉默了,這時,夏以南又給她丟出了一枚重磅炸彈:「媽,我跟你說這麼多,不是在抱怨什麼,我很感激你生下我。但你希望,你未來的小孫,也是個被世人歧視的私生嗎?」
夏瓊很緊張地問:「林妙懷孕了?」
夏以南撒了一個小謊:「應該是,她自己還沒發現,最近和我鬧彆扭,她心情不好,很多事都沒注意,但我心裡有數。」
其實他哪有什麼數,這段日一直和林妙僵持著,好些天沒在一起了,林妙的身體狀況他並不是很清楚。但魯西西婚禮的那一夜他們在一起,他的確沒採取什麼措施,林妙也沒強調,她是喝醉了,他則是有意的。
當時他就想著,如果林妙懷孕了,他們就馬上結婚。博士生休學一年去生孩的,院里早有先例,據說,導師們不僅不反對,還樂觀其成,不然,儘是超大齡剩女,他們看了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