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大兔子死了
卡塔兩下,林志重新頂上一個彈匣,滿腔怒火都發泄在了夜魔身上,一扣扳機,三十發子彈眨眼間打光,才感到胸中沒有那麼氣悶了。
夜魔像怨鬼一樣,又縮了黑暗深處,林志還不完全解氣,抽出匕首,去撬門口汽車的油箱。
安怡連忙攔住他:「你幹什麼?」
林志道:「燒死它們。」
安怡驚道:「不,不要燒。」
林志心中閃過一絲疑惑:「為什麼?」
安怡道:「這個……萬一以後我們還需要葯呢?」
林志道:「可以去別的藥店。」
安怡堅持道:「不,這個藥店近。」
林志盯著安怡看了兩秒,說道:「好吧,回去。」
安怡默默跟在林志身後。一路回到了白鶴小區。
一上閣樓,安怡就忙著燒水給嬰兒喂葯。
林志難得的坐在嬰兒身邊,和他對視。突然小聲說:「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林志離開的時候,趁安怡不注意,把那面救了他一命的雙兔獎牌放在窗台上,現在,這面獎牌捏在嬰兒手中,她抓得緊緊的,努力往小嘴裡塞,添得嗒嗒有聲,口水流了出來。
嬰兒看著他,眼色還是那樣深沉。
林志又道:「你休想騙得了我,我知道你不是看起來的這樣子。」
嬰兒依然用深沉的眼色看著他。
林志道:「只要雪一融,我就把你丟在這裡自生自滅。」
嬰兒還是用深沉的眼色看著他。
林志冷不丁地道:「你是想殺了我,是不是?」
嬰兒裂開嘴巴,突然笑了。
林志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在和寶寶說什麼呢?」安怡拿著奶瓶走過來,「寶寶這麼小聽得懂嗎?」又把奶瓶貼在臉上,試溫度是否合適。
林志道:「她聽得懂。她比你都還明白。」
安怡道:「什麼?」
林志道:「沒什麼。」拿出藥店里得來的補血中成藥,塞在安怡手裡,然後回到了自己躺卧的閣樓一角,瞧著屋粱上的蜘蛛網發獃。
寒冬季節,那張破爛的網上早沒有蜘蛛了,上面沾滿了灰塵,還有幾隻小飛蟲的屍體。
不是林志疑神疑鬼,實在是這個叫小藝的嬰兒太詭異了,她和正常的嬰兒完全不同,乍一看不過是丑了一點,頭髮又黃又疏,兩條眉目一高一低,但如果盯著看久了,脊背會漸漸發涼。
並且,她剛巧和端木麗的女兒重名,而且父親都姓顧,如果陳佳采不死,會不會也是另一個端木麗呢?
林志盯著蜘蛛網,眼睛越來越酸澀,猛地發現蜘蛛網越來越大,天羅地網一般的當頭罩下,他大吃一驚,拚命去拉扯蛛絲,可蛛絲又韌又結實,根本扯不斷。
這時候,他看見嬰兒站在蛛網後面,昂著腦袋,脖子上掛著雙兔獎牌,一臉嬉笑地盯著他看。那笑,沒有聲音,陰惻惻的。
「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林志大吼。
嬰兒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大兔子死了,九兔子埋,九兔子死了,八兔子埋……嘻嘻,十兔子就是大兔子。」
林志猛地醒了過來,眼前一團漆黑,原來天已經黑了。
他鬆了口大氣,胡亂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只見隔著長長的對角線,橘紅的燭光飄搖不定,陰森森的一團鬼氣。
這個噩夢,堅定了林志丟掉嬰兒的決心,無論她是什麼東西,反正不會是人。
林志一步步走過去,安怡睡著了,發出勻凈的呼吸聲,嬰兒依偎在她的身邊,似乎也睡著了,但是,鬼知道她睡沒睡著。
林志輕輕叫了聲:「安怡。」
安怡沒有反應。
林志又叫了一聲,安怡依然沒有反應,他便抱起嬰兒,用被子一角蓋住了她的眼睛,下了閣樓,下了山後,走進對面一棟同樣老舊的筒子樓。
樓道里陰森森的,兩邊是門到門的空房子,一股冷風刮過,林志感到背脊涼颼颼的,恍惚之間,似乎每道門前,都站著一個穿白衣的女人。她們面色蒼白,就像都是石膏做的臉。
他隨便走進一間空房子,把嬰兒放在卧室的床上,心裡一陣輕鬆,轉身回去了。
安怡發現嬰兒不見的時候,天剛剛亮,她幾乎是用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到林志這邊。瞪著眼睛,像頭母狼,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把她扔到哪裡了?」
「你最好不要知道。」
安怡又問了一句:「你把她扔到哪裡了?」
林志還是說:「你最好不要知道。」
安怡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你到底把她扔到哪裡了!」
「我說,你最好不要知道!」林志突然大聲吼道。
就在這個時候,讓林志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從五樓的走廊上傳了上來。
安怡猛地轉身,跳下閣樓,把嬰兒抱了上來。
林志一下呆了,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棒:「誰?誰把嬰兒抱回來的?」
好一陣兒,林志才回過神來,走到安怡身旁:「安怡,你不覺得有鬼嗎?」
安怡雙眼通紅,從牙齒縫裡擠出兩個字:「你就是鬼,真正的惡鬼!」
林志只好住口,他發覺,安怡似乎被嬰兒迷住了魂靈,成了嬰兒的奴隸,給她說什麼都是白費口舌。
外面又響起刷刷的聲音,又下雪了。雖然天已經亮了,林志卻覺得,天空暗得像一口倒扣的黑鍋,什麼也看不見。
林志回到角落,坐在鋪蓋上點了一根煙,忽而心想:「我怎麼就斷定是有人把嬰兒抱回來呢,難道不會是嬰兒自己爬回來的?」
他腦海中閃過一副畫面,那嬰兒靜靜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一聲不吭,隔著眼皮見他離開后,就爬下了床,前腳趕後腳地回來,然後躺在走廊上,就等著安怡醒了,她才大哭出聲。平常,她輕易不哭。
林志抽著煙,感覺憋屈極了,兩次末世,經歷了大風大浪,現在,卻拿一個小小的嬰兒沒有辦法?
這其中,肯定又哪裡不對勁,林志心中漸漸升起了一個疑團,只是這疑團裹得太緊密,雲遮霧繞,他現在還不能太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