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愚蠢的錯
第020章:愚蠢的錯
穆一川因為孟縈最後的三個字,緊繃的眼底透出柔情,揉揉她細軟的髮絲,轉身平靜的走向厲薄。
孟縈盯著他的背影,一分一毫都不曾錯開。
深夜柏林機場的風獵獵吹著,明亮的燈光只照在那兩個同樣是黑色西裝的人身上,投下的陰影里透著不近人情的冰寒。她看到厲薄的目光閃了閃,似乎驚訝著什麼,但刀鋒劃過般的稍縱即逝,隨之也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就回到穆一川身上。
他開口說了句話。
孟縈極力判斷著他的口型。
離得太遠,風極大,她什麼都聽不到。
只是下一刻她突然看到厲薄拔出一把槍對著穆一川,她驚恐的想要尖叫,嘴被肖越死死堵住,風中響起沉悶的聲音,她眼睜睜看著穆一川高大的身軀劇烈一抖,朝著厲薄躬下去,黑夜中看不到血,但孟縈在空氣中聞到了血腥味。
厲薄轉身走了,走之前,他最後一次看向孟縈,唇角的笑意散去,眼裡透著一股輕薄到任何人都未必能覺察到的恨意。
是恨。
孟縈看不懂的恨!
她突然明白那朝著穆一川開出的一槍的定義,是代價,她和江海觸及到厲薄根本利益的代價。她眼裡也顯出恨來,緊緊握著顫抖的拳頭,倔強的盯著厲薄那雙可怕的眸子。他其實已經走了,當他覺察到的再回頭時,孟縈已經掙脫開肖越沖向被兩個手下攙扶著走向飛機的穆一川。
鮮血順著他的手指從腰腹往下淌,孟縈不知所措,焦灼的淚流滿面,嚶嚶的哭聲從她嗓子里往出溢。
穆一川抬頭溫柔的看著她,乾澀蒼白的唇張了張,擠出兩個字,「別怕。」
孟縈用力點頭,怕沒有用,她知道。
她只是和所有人一起扶著他上飛機,眼睜睜看著一個素未謀面的白大褂衝下飛機,把他帶到飛機的內艙。
內艙的門關閉,門上亮起紅燈,孟縈停下來,肖越拉著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嫂子,你別怕,這事兒……沒法子。」其實肖越不知道如何解釋。
但孟縈早就明白,她勉強的點點頭。
半晌,肖越突然聽到她說,「他要是死了,我就陪他去。」
聲音很低,但語氣堅定的沒人能懷疑。
肖越驚訝極了,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孟縈對穆一川是沒什麼心思的,縱然有,她也不會允許自己繼續,可是沒想到生死關頭,她居然能做出陪他死的決定!這個女人,太讓人看不懂了。
「嫂子,不會的……厲先生多少看著阿川哥的面子……只是下次千萬別了。」他安慰孟縈。
她抬起頭,目露疑惑,卻沒有問,只是低下頭,咬著唇瓣重重點頭。
絕不會了,絕不會再讓他為了她受傷!
一個小時后,那個帶著穆一川進去的白大褂出來,低沉著聲音說了句,「子彈取出來了,沒什麼大事,你們誰進去?下飛機前他身邊得有人監控體溫。」
「我去……我做過護工。」孟縈立刻站起來。
白大褂打量著她,她也第一次看清他的面相。
是個看起來溫文儒雅,眼裡卻透著刻薄的人,皮膚手指白皙,年齡不大,似乎比穆一川還小些,但神情冷靜穩重,雖然看著孟縈的眼底明顯有不悅。
跟穆一川要好的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孟縈真是半點兒不敢埋怨,她垂著頭,做錯事的樣子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做過護工?」白大褂開口,「那你去吧。」
孟縈如臨大赦,忙衝進去,在門口聽到肖越小聲說,「蘇巍,也不是嫂子的錯。」
「那就是愚蠢的錯。」蘇巍口氣冰冷,懟的肖越沒話說。
孟縈看著床上蒼白著臉昏迷的穆一川,悄悄嘆息,真是愚蠢的錯!她怎麼就敢跟著江海從日本飛到德國,去查一個看起來就背景強大的人呢?還是見識太少!
坐在穆一川身邊,她看了看檢測儀。
這架飛機顯然是定製的,連手術室的設備都相當齊全,也就難怪穆一川敢帶著受傷的江海上來。江海就在隔著帘子的另一側,孟縈沒去看,她倒不是生氣或者埋怨江海,只是無法分心。
躺著的穆一川沒了往日的冰冷無情,虛弱的讓人心疼,她一刻都不想離開他,她想在他醒來的時候,第一句話就跟他說對不起。
飛機在次日早晨抵達東京機場,然後立刻有車把穆一川送進私人醫院,醫生二次會診,然後所有的情況都跟蘇巍交代。孟縈跟在穆一川身邊,自始至終都沒什麼用,直到他被再次推進病房。
「嫂子,你去睡會兒?」肖越青著一雙熬過夜的眼睛過來詢問孟縈。
她搖搖頭。
「女人不能熬夜,你都熬了一夜了。」肖越又說。
她還是搖頭,「我等他醒來。」
「阿川哥沒有危險了,情況很好,都沒有發燒。」肖越又勸解。
她還是搖頭,倒是蘇巍這會兒進來,冷冷的說了句,「熬一夜又不會死,想睡你去睡!」
肖越白了蘇巍一眼,安慰孟縈,「嫂子你別理他,這傢伙嫉妒你。」
她這會兒抬起頭來,不解的看著他,肖越壞笑,「蘇巍想嫁給阿川哥來著……嗷!」他突然像中了什麼魔咒似的跳起來,手不住的抖著,孟縈驚恐的發現他手背被插了根不知從哪兒來的針,再看蘇巍,他手裡分明還有一針。
「蘇醫生,你……別,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孟縈急了,生怕蘇巍再來一下子。
蘇巍一愣,看向她,頓覺無趣。
他有那麼可怕嗎?把這個惹禍精嚇成這樣?
肖越一跳一跳的衝到蘇巍面前,使勁兒往他身上拱,拱到蘇巍沒了辦法,最後勉強伸手拔了插在他手上的針,肖越還不知死活的埋怨了好久,才對臉色仍舊有些發白的孟縈笑道,「嫂子你別怕,他就這點兒本事,也就欺負我!」
見他還活蹦亂跳的,孟縈鬆了口氣,微微露出幾分勉強的笑意,「對不住,我只是擔心他昏迷著,你出了事,我怎麼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