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臨死前的幻想
「凝凝,凝凝...」
耳邊傳來熟悉而久違的聲音,是那麼的親切,同時,也是她所思念的聲音,陌凝清晰的記得,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她的阿娘,她有些惶恐不安,自從殘忍的落了孩子和吳耀祖離開村莊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阿娘,想到吳耀祖,陌凝的記憶瞬間恢復了,她記起來了,吳耀祖為了相府千金,給她下毒,他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又怎會留下活口?
阿娘的聲音,果然是她臨死前的幻想。
即便是幻想,對陌凝而言,也是上天給她的恩賜,讓她重新聽到阿娘的聲音,她紅唇微動,細弱蚊蠅,「阿娘,對不起,對不起...」愧對阿爹阿娘的養育,愧對那個人的感情,愧對年幼的孩子和那個被她殘忍打掉的孩子,她是一個罪人,千刀萬剮都不能贖清她的罪孽。
「凝凝,凝凝……」
阿娘的聲音,一直在陌凝的耳邊徘徊,陌凝艱難的睜開沉重的眼睛,阿娘略顯滄桑的面容映入眼帘,看見陌凝睜開眼睛,陌周氏頓時鬆了一口氣,「凝凝,你好點了嗎?你阿爹並非有意要打你,而是這次你做的事情,太傷你阿爹的心了,你阿爹一生要強,將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你那般作為,不是在拿刀子狠剜你阿爹的心嗎?聽阿娘的話,不要和二郎鬧了,好好和他過日子。」
對於這門親事,陌周氏心裡清楚,陌凝心中有怨氣,可事情已然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挽回的餘地,且二人自成親以來,二郎對陌凝的好,他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陌凝看著苦口婆心勸說自己的陌周氏,淚如雨下,哽咽的喊了一聲,「阿娘……」
「閨女,阿娘知道你心裡的苦楚,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女人家一生所求不過是一良人,雖然二郎貌丑,不善言辭,但對你,對孩子都是極好,你應知足。」
陌凝依舊怔怔的看著陌周氏,不敢眨眼,深怕下一瞬,眼前空無一人,她依舊孤零零。
「凝凝,阿娘和你說的話,你聽到了沒?」看著陌凝淚流滿面的樣子,陌周氏不禁嘆了一口氣,想要繼續說些什麼,被門外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所打斷。
「陌凝,若你再敢和女婿鬧,老子打斷你的腿。」緊接著,又是一聲,「翠芬,你出來,讓她好好想想,晚飯後,讓宇楓送她回去。」
陌周氏猶豫的看了一眼陌凝,嘆息一聲,出了屋子,「你吼什麼?閨女心裡委屈難受,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阿娘,阿爹……」
能再次見到你們,聽到你們的聲音,真好!
陌榮福陌老爹氣得跺腳,「她委屈?她有什麼可委屈的?女婿對她百依百順,要什麼給什麼,她不知足,對孩子不聞不問,非和女婿鬧騰,這次更是過分,竟然動手打孩子,那麼小的孩子,她怎麼能下得了手?若當日知曉會是如此結果,我就不該將逆女許配給女婿,真真丟了我陌家的臉,也對不起二郎的恩情。」
陌周氏走過去,一邊將氣沖沖的陌老爹拉回屋,一邊小聲的說:「他爹,你少說兩句,凝凝性子倔,萬一想不開,出點什麼事情?那可怎麼辦?」
陌老爹聽聞,眼睛瞪得如銅鈴,厲喝一聲,「怎的,她還想用死來威脅我們不成!」
陌周氏瞥了一眼陌老爹,陌老爹眼神躲閃,有些心虛,正如之前陌周氏所言,這門親事,實屬無奈,純粹是為了報恩,當年,陌老爹上山砍柴,失足掉下山崖,若不是陌凝的相公季洺遠出手相救,恐陌老爹早已化為白骨,這份救命之恩,難以相報,最終,陌老爹做主將自己的閨女陌凝許配給季洺遠,也就是季二郎。
當初,陌凝是死活不同意,誰讓季家村季二郎聲名遠播,他年少離家,數年後身帶一子歸,臉上還多了一道可怖的疤痕,渾身散發著冷漠又危險的氣息,試問如此之人,十里八鄉,誰又願意與季二郎成親,當孩子的後娘?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了報恩,陌凝帶著滿心的委屈與惶恐進了季家的門,成了季洺遠的媳婦。
「這次,凝凝固然有錯,但他爹,她終歸是我們的孩子,若連我們都埋怨凝凝,那凝凝的心裡該有多難受啊。」
聽了陌周氏的話,陌老爹長嘆一聲,「翠芬,你說的話,我何嘗不明白?可凝凝她……」陌老爹恨鐵不成鋼的搖著頭,又是一聲嘆息,「我對不住二郎啊!」
若非當初他執意將陌凝許配給季二郎,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是他這個當爹的沒有本事,毀了自家閨女,也害了季二郎。
陌老爹的愧疚和陌周氏的擔憂,此時的陌凝並不知,她以為自己處於幻覺之中,或者說被吳耀祖毒害后,靈魂回到了生前最為思念的地方,她死前最想回到的地方便是娘家以及她和季洺遠的家。
陌凝貪婪且思念的打量著她所在的屋子,一如未嫁之前,什麼都不曾變動過,她捂住嘴巴,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哭出來,離家數年,傷透阿爹阿娘的心,卻不想他們也在思念著做出不知xiu恥的事情的不孝女兒,是她對不起阿爹阿娘。
「阿爹,阿娘,女兒不孝……」
傍晚,陌宇楓、陌宇帆和小妹陌琦從田間回來,聽到聲音的陌老爹和陌周氏走出來,陌老爹對陌宇楓說:「宇楓,吃過飯後,將凝凝送回季家。」
「他爹,凝凝她……」陌周氏看向東側的小屋,那便是陌凝的閨房。
陌老爹瞪著陌周氏,陌周氏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陌宇楓還未說話,青澀稚嫩的陌宇帆搶先憤憤不平的說:「阿爹,阿娘,是季二郎打了大妹,理應他親自來接大妹回去,怎麼還要大哥送大妹回去?這不是讓季家更囂張、更欺負大妹嗎?」
陌琦琦贊同的點點頭,「二哥說的對,讓姐夫親自來接姐姐回去。」
「閉嘴!」
這種時候,添什麼亂!
「阿爹,凝凝的身子還沒有好利索,這個時候將她送回去,我擔心季家會因為凝凝打了念衡而不管凝凝,到時出了什麼事情,那我們可就追悔莫及了。」陌宇楓思索的說道:「阿爹,待凝凝好了之後,再讓她回去,這樣,我們也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