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這天晚上,陳半一度很想嚼口香糖,她覺得自己的牙齒很癢,從骨子裡萌生的那種癢,她極力剋制著自己,告誡著自己,不能在時小之的身體上留下任何痕迹。
當時小之回過神發覺她的異樣時,她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鮮紅的血珠子一大顆一大顆的往外冒,又被她用舌尖捲起來,藏進口腔里。
時小之看著她有些紅腫的嘴唇,心疼的說,「你這是幹嘛呀?」
陳半趴在床上,困意來襲,輕聲低喃,「不知道……」
「我幫你吹吹。」
從時小之口中呼出的微風溫熱柔軟,滿是繾綣意味,撲在臉上舒服極了,陳半眯著眼睛,不知不覺的陷入了夢境。
這是一場很混亂的夢,又或者說是一場碎片式的夢,幾乎沒有邏輯可言。
她夢到上初中的時候被學校外面的小混混打劫,夢到厚顏無恥要將房子佔為己有的租客,夢到蔣安面無表情的質問她,最後夢到宋菱初趴在小屋的木桌上嗚咽嗚咽的哭泣,而她無能為力。
陳半猛地驚醒。
天還沒亮。
「宋菱初」靜靜的睡在她身旁。
一種巨大的惶恐忽然佔據了陳半的心,她在混沌的狀態下尋求依靠般貼近「宋菱初」。
「宋菱初」睡眠一向很沉,卻叫她一碰就醒了,睜開眼睛與她對視后,柔聲的問,「你怎麼了?」
「做了個噩夢。」
「那……抱抱。」
「嗯。」
時小之摟緊陳半的肩膀,笑著道,「你真的好香呀。」
這種話陳半不是第一次聽了,她埋下頭嗅了嗅自己睡衣的領口,只聞到了很淡很淡的沐浴露味,「你也有啊。」
「不一樣。」時小之深吸了口氣道,「可能是我太喜歡你了,所以能在你身上聞到一種特殊的香味。」
陳半忍不住彎了彎眼睛,噩夢帶來的陰霾一掃而空,「真的嗎?是什麼味道?」
「像是……我說不上來,反正很好聞。」時小之抿唇,笑了,她沒有說,是覺得自己的辭彙很蒼白。
陳半身上的味道,其實有點像被陽光曬過的青草地,也有點類似於無人踏足的森林,總之,是一種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睡不著了……難怪,居然已經凌晨五點了,要不要下樓吃早餐?」
「不要,不想起床,你餓了嗎?」
陳半搖搖頭,「有點口渴。」
時小之對她獻殷勤,立即起身,「我去廚房幫你倒水。」
「欸……」不等陳半開口,時小之就一溜煙的跑出了卧室,很快端著一杯水走進來。
說老實話,陳半還挺享受這種感覺的,「謝謝。」
「不用謝,應該的。」
應該的?
什麼應該的?
時小之就像聽到了陳半內心的疑惑,笑眯眯道,「我既然嫁給了你,那就是你的人啦,自然要做一個賢惠的妻子,你往後不必在和我道謝。」
「賢惠的妻子」成功讓陳半被水嗆到了,「咳,咳咳……」
「你沒事吧,快擦一擦。」
「我自己來自己來……」
「我幫你嘛。」
對於陳半慌張無措,時小之覺得非常可愛,她故意揪住袖子,小心避開陳半嘴巴的傷口,一點一點的幫她擦乾水漬,做足了賢惠的模樣,「好啦。」
大腦逐漸清醒,昨晚的記憶也漸漸清晰,陳半隻感覺自己的臉像火燒一樣燙。
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她到底對十五歲的宋菱初做了什麼啊!
陳半感到羞愧無比,她簡直不敢去看「宋菱初」的眼睛,做賊心虛的拿起手機說,「離天亮還早著呢,我們玩一會遊戲吧,閑著也是閑著。」
陳半是很有原則的人,打破原則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時小之想給她充足的時間來適應兩個人全新的關係,「好呀,你要玩什麼?」
時小之一湊近,陳半腦子就亂了,她隨手點開那款軍事競技遊戲,「就這個……嗯,坐飛機的遊戲,我之前和你說過。」
「我記得!我原本還奇怪呢。」
「奇怪什麼?」
「從來都沒見你做過飛機呀,一直開車。」
陳半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個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
時小之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只問陳半,「這個遊戲很難嗎?我也想試試。」
「對我來說有點難,對你應該不難,你這麼聰明。」
陳半這話並非吹捧,而是發自內心,她真覺得「宋菱初」聰明,不管什麼東西都一學就會,若非「宋菱初」是在用時小之的身體,她一準給「宋菱初」送到大學去。
「我天!」
「嗯?怎麼了?」
也不知道是蔣安太努力,還是真的有孽緣存在,陳半剛登錄上遊戲,還沒來得及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系統框框點掉,就收到了來自蔣安的邀請。
這可太邪門了。
陳半果斷點了拒絕,並且立刻要退出遊戲。
退出遊戲的前一秒,她忽然冷靜。
是不是有點做賊心虛?
蔣安都看到她上線了,這樣直接跑掉,八成會追到微信上詢問緣由,她要怎麼解釋?突然停電了?
扯淡。
陳半猶猶豫豫,到底還是硬著頭皮沒有退出。
很快,蔣安又發來邀請。
算了,就這樣吧,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接受蔣安的遊戲邀請前,陳半鄭重其事的對「宋菱初」道,「這個人認識時小之,待會我說話的時候你千萬不要說話,要讓她知道凌晨五點鐘我們兩個待在一起,那麻煩就大了。」
時小之本來還不知道邀請陳半打遊戲的人是誰,陳半這麼一囑咐,她就懂了,乖乖點頭道,「知道了。」
剛進入隊伍,便聽蔣安以一副很親密的口吻笑著說,「你今天起夠早的。」
陳半自覺和蔣安是朋友,可現在她和朋友的前女友躺在一個被窩裡,不由尷尬的手指蜷縮,按下對講道,「嗯……蔣警官也很早啊」
「我哪裡是起得早,在值夜班呢。」
「那怎麼有時間打遊戲?」
「剛忙完,犯困,正好沒什麼事,想玩會遊戲提提神,說來也是有緣分,我不經常玩這個遊戲的,可每次上線好像都能碰到你。」
是孽緣沒錯了。
陳半看了眼「宋菱初」,怕她覺得無聊,展示自己的遊戲時裝,「這小裙子漂亮不?」
時小之按捺住對網線那邊的蔣安翻白眼的衝動,笑著說道,「漂亮。」
這是蔣安又道,「我有個朋友也要玩,她很厲害,能帶我們,要拉她進來嗎?」
「好啊,好啊。」
蔣安的這個朋友,時小之也認識。
她帶著一輛金色的瑪莎拉蒂華麗麗的的進到隊伍,很熱情的同陳半打招呼,「小陳要提高警惕,哈哈,這昵稱有意思啊,你好,我是高華月,叫我小月吧。」
相較之下,陳半簡直像個社恐,「你好你好,你叫我小陳就可以。」
「不要那麼緊張,我經常聽蔣安提起你的,對你可熟悉了。」
高華月的一句話,讓時小之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高華月這個人,出了名的圓滑世故,八面玲瓏,和蔣安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至交好友,而此刻她正扮演著蔣安的僚機。
果不其然,陳半會問,「蔣警官都說我什麼啊?」
高華月笑道,「說你可愛唄,她可是很少在我面前夸人的,你應該算是頭一個了,她……」
蔣安適時打斷道,「好了好了,哪來這麼多話,準備,我要開了。」
陳半也覺得這個氣氛有點不對,在遊戲開始前說道,「蔣警官剛剛也有誇你,說你打遊戲很厲害。」
「這不是誇我,是實話,待會你就知道了!」
高華月的自信不是空穴來風,她在玩遊戲這件事上確實很有實力,讓陳半充分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帶飛。
也讓陳半可以悠哉悠哉的替「宋菱初」講解遊戲的玩法。
「看,這樣子走到門口,門就會自動打開了,然後進去撿裝備,頭盔護甲還有背包,這些都是分等級的……」
陳半很有耐心,儘可能的在說清楚每一個細節。
時小之看著微弱光線下她破損的嘴唇,忍不住親了一口。
「欸?」
「我好喜歡你啊。」
「我,我知道,玩遊戲呢,你認真看,不要……不要亂動。」
時小之突然有點討厭這個遊戲了,她坐起身,故意戳陳半的腰,「就亂動。」
陳半也突然有點後悔提議玩遊戲了,她分明聽到高華月說這棟樓里有人,可那雙手卻不受控似的操縱著屏幕,直愣愣的跑進那棟樓里。
蔣安急切道,「三號樓上面有一隊,半半快躲好。」
時小之腦子裡那根弦驟然繃緊,皺起眉問陳半,「她為什麼叫你半半。」
陳半蹲在門後面,整個人都處在一種迷茫狀態,「啊?」
「我說她為什麼叫你半半。」
「很多人都這麼叫我,有,有問題嗎?」
「有!我不喜歡她這麼叫你!」
陳半玩遊戲是有好勝心的,她可憐兮兮的懇求時小之,「等這局結束再說好不好,我現在要開語音,噓。」
時小之輕哼一聲,靠在她肩膀上不說話了。
陳半方才打開語音,對兩個隊友道,「在二樓嗎?」
「嗯,你不要露腳步,我扔雷上去。」
「好的好的。」
「倒了一個,應該在這邊的窗口扶。」
「我炸倒一個,半半可以上了!」
蔣安每叫一次半半,時小之心裡的氣就更深一重,不為別的,剛剛高華月一進隊伍,陳半就讓高華月叫自己小陳,之前陳半也讓她叫小陳。
這說明什麼,她在陳半心裡的地位和高華月一樣,而蔣安是不一樣的!
時小之越想越氣,歪過頭用自己最尖銳的牙齒咬住陳半最敏感的耳垂。
「唔……」陳半渾身一顫,瞄準鏡徹底偏離目標,被敵人打倒在地,一晃眼的功夫,就被補掉了。
蔣安遲了一步跑上樓,疑惑的問,「你怎麼了?」
「沒事,我……我沒拿穩手機……」
作者有話要說:離掉馬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