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兒大不由娘
第1章兒大不由娘
「你與她的婚事，為娘不同意！以後也莫要再提起了！」
霍府中，幾人相對而坐，隨著首位上坐著的一婦人一聲喝下，周遭的下人們都瑟縮了脖子，無人敢言，一時間大堂內一片噤若寒蟬。
只見方才說話的婦人頭綰拋家髻，身著玫紅色牡丹花金紋長裙，臉上淡妝輕抹，雖已是四十有二，但仍是風韻猶存，一點兒不顯老態，只是此時婦人對下座之人怒目而視，一口銀牙緊咬，原本手上拿著的杯子也不顧在眾人面前的形象，直接扣到了桌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可見是氣極。
下座一劍眉星目的男子對此倒無什麼太大的反應，想是早已料到了霍夫人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慢條斯理地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直視著霍夫人，低沉的聲音緩緩從他口中吐出：「娘，不知你為何如此反對我與情兒的婚事，此事早已是霍府中人心照不宣之事，今日我只是將此事說明罷了，您以往也是明了的，可當初您也選擇了不置可否的態度，怎的現在卻如此極力反對？」
「那是為娘之前不知她命裡帶煞！此女不可娶啊！」霍夫人坐直了身子，面上更是對口中所說的那女子萬般嫌惡，見座下男子皺眉不語，便苦口婆心地勸道：「臨兒，娘知你心繫於她，也想過讓她的名字記在霍族人的名單上，若不然，娘也不必請人來看她的八字，也虧得是讓人看了她的八字，否則怎會知她竟是帶煞之身，於你與霍家，只會帶來災難，要是讓她進了霍府，也不知會如何禍害霍府中人，從她進霍府的第一天，娘便知此女日後定成禍水！」
「荒唐！」
一直緘口無言的霍老爺在聽完她說的這些話之後，終於是忍不住一聲暴喝，一手重重拍在了案上，雙目圓瞪，看著自家夫人是氣得鬍子直抖，「夫人怎的如此迷信？！也不怕讓下人看了笑話，就因一破道士的三言兩語，便斷定了情兒的命？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道士與一個跟我們住在同個屋檐下二十年的人，你竟是信了前者？」
霍夫人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但滯了片刻，撇過臉仍是堅持著自己的意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鍾情此女嫁進霍府。」
「真是無可救藥！無可救藥！」見她以這樣強硬的態度對待，霍老爺連連搖頭，背手站起身，對其霍夫人說道：「既如此，老夫看你也是不著手置辦他們二人的婚事了？」
霍夫人輕哼了一聲，悶聲不吭，縱然是不發一言語，可那意思眾人也是心知肚明了。
「冥頑不靈，愚蠢之至！」霍老爺橫眉怒目輕斥了一聲，離開大堂前只留下了一句：「既夫人不肯著手操辦，那老夫便只能讓杏兒來替你辦此事了！」
霍夫人瞬間站起身，怒聲向霍老爺離開的背影叫囂道：「莫臨是妾身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憑什麼讓嚴杏這個狐媚子操辦！老爺！妾身不准許！不准許她辦！」
可任憑她怎麼在後面叫嚷，霍老爺都充耳不聞，轉角就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霍夫人氣得混身發抖，但終究是礙於在下人們的面前，只能將指甲狠狠地掐進自己的手掌心裡。
霍莫臨也同樣站了起來，看著霍夫人的眼神里也是帶著失望和無奈，可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將自己生養下來的母親，故還溫聲勸道：「娘也該知爹對情兒這個兒媳很滿意，為何還是逆他的意？再者我與情兒也是情投意合，你卻偏偏要做這棒打鴛鴦的事出來？娘您再好好想想吧，若想通了，願意替兒子操辦這婚禮，我自不會讓杏姨娘來辦。」
說完這些話，霍莫臨也帶著幾個奴才回去了，整個大堂只剩下了霍夫人和她的幾個隨身丫鬟。
見人都走了，霍夫人轉身一揮手就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霹靂噹啷的一陣響，茶杯都摔碎在了地上。
幾人丫鬟嚇得臉一白，霎時都跪了下去。
霍夫人站著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穩住了氣息之後又緩緩坐回了方才的位置，像是喃喃自語地道：「真是兒大不由娘啊……沒想到臨兒竟也有和我作對的一天……難道我就這樣讓那不祥之人就這樣進了霍家門？采葉，你作何感想？」
那名被喚的丫鬟怔了一下，而後便從霍夫人身後後上前了幾步，看起來年紀也不過二十齣頭，可臉上的神情卻有超出年紀般的穩重模樣，讓人不由得覺得此人可信。
「以奴婢的見解。」采葉思忖了片刻，張口緩緩道來：「夫人何須在老爺和少爺面前如此動怒呢？老爺與少爺不懂您的良苦用心，只會讓他們覺得您這是在無理取鬧罷了，還不如先應下，讓老爺他們知道您是懂大局之人，再然後……」
她停頓了一下，臉上柔柔地笑了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夫人已是答應了這門婚事，但鍾小姐若在這期間出了什麼事情，與少爺成不了親了，這可就不是您能預料得到的了，您說是嗎？」
霍夫人一愣，斜眼往她的方向看去，面上出現了猶豫不決的神態，遲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
采葉但笑不語，既沒有承認，也不否認。
其他幾個丫鬟的頭都低了下去，大有一種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的意思。
霍夫人的眼神遊移不定，心下掙扎，她的本意只是不想讓那女人嫁進霍家罷了，其它的事情並沒有想過，可……方才采葉的意思，任誰都能聽出來。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鍾情那女人從小就被霍老爺領養到了霍府，她雖是不喜她，但也從未有過害人的心，可如今關係到霍府與兒子的終身大事，她又如何能坐視不管，明明知道此女留著終歸是一個禍害，卻無動於衷？
再想想方才霍老爺和莫臨為了那女人和她爭吵，甚至連從小到大從未正面反駁過她的霍莫臨都不顧她在下人面前的面子對她露出失望之色……
霍夫人的眼神沉了下來，彷彿是已經做了什麼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