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味齋

掌柜的定了定目光，點點頭，滿頭愁緒，見官不行，賠錢不行，繼續這麼鬧下來更加不行。

這可如何是好？

日光燦燦，曬得人頭昏腦脹，人牆一堵一堵，毫不嫌熱，街頭巷尾的兩輛馬車也被堵在了拐角處。

轎簾被掀開，馬車內的秦夫人往外瞅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低聲斥道，「住在這柳枝巷裡，日日出門都要堵，今兒個又是怎麼了？快去瞧瞧，別誤了進宮的時辰！」

「夫人，好像是前邊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大傢伙愛看熱鬧，恐怕一時半會走不了！」小廝趕緊上前解釋。

「蠢貨！要你有何用？我們在這堵著，難不成讓貴妃娘娘在宮裡等著我們不成？他們看他們的熱鬧，你趕緊去催催，給我們讓條路出來！」

大熱天的，秦夫人氣得出了一身汗，正想著實在不行，就調個頭，繞一段路，也總比在這堵著的好。

這時，一方綉帕湊了過來，輕柔地擦著她額前的細汗，秦夫人回眸，目光柔和地望著自己的大女兒秦娉婷。

「娘，您先消消氣，娉苓的馬車大著呢，這條巷子本就窄，如今圍著這麼多人，我看人都走不動，更何況是娉苓的馬車呢！」

秦夫人斜眼一瞅，看向停在前面的那輛大馬車，看著那身著黃馬褂，昂首挺胸的大白馬，她微一挑眉，「對呀，這可是聖上御賜的馬車呢，趕緊去嚷嚷一聲，就說流雲郡主坐著御賜的馬車要進宮面聖了！這樣一來，他們必定就給咱們讓路了！」

聞言，秦娉婷眉頭一緊，想說什麼又突然閉了嘴。

正巧這時，前面那輛御賜的馬車輕微地晃了晃，一位妙齡女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秦夫人和秦娉婷皆是臉色一驚。

「苓兒怎麼又下馬車了？快快，跟去看看！要進宮了，千萬別惹事！」秦夫人著急地使喚小廝跟上去，自己則撩開轎簾，一眼不錯地盯著那一抹俏麗的身影，緩緩走進人群中。

若不是教養使然，只怕這會子，秦夫人恨不得把半個身子都伸出窗外去。

「大娘，你先別急著喊，要不然你先將你男人入土入安，後面的事再說，怎麼樣？」在漫天的指責聲中，掌柜的生怕砸了自己的招牌，蹲下身去，與大娘視線齊平，完全沒有了方才一出門時的銳氣，顯得和顏悅色許多。

做生意圖的就是一個和字，這麼鬧下去，真相已經不重要，他這塊祖傳的招牌就得砸了！

「你這話說得不對，人都入了土了，你要不認帳怎麼辦？」大娘賴坐在地上，一雙下耷的小眼精光閃閃。

「你不報官，又挑這個時候來找我，無非求點財，我如今也願意自認倒霉！但也不能當著大伙兒的面給你銀子，你先將人挪走，銀子的事都好說！如若，你繼續這般鬧下去……」掌柜湊近了，輕聲低語，倏然話鋒一轉，恨聲道，「那就來個魚死網破，只能報官了，你家男人怎麼死的，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大娘面色多變，但已然不哭不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