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兩隻白猿
白色信鴿神態靈動,邊走著,眼珠邊滴溜溜直轉,在三皇子蕭諶的面孔上打量。
在皇宮呆得久了,尚品真人也自然知道皇宮東西的精貴,一看了信鴿就已經知道,這通體白色羽毛信鴿定然是受過訓練的。
在驚奇地打量了信鴿幾眼后尚品真人還是將目光注視在三皇子蕭諶的面孔上。
三皇子蕭諶挑動了一下眉頭,然後很是自然地伸出右手的中指,沖著通體白色羽毛的信鴿勾了勾手指,這隻通體白色羽毛的信鴿顯得極其興奮,咕咕叫喚的聲音越來越大,步伐也變得快了,只在張開了翅膀,縱身從石桌上飛了起來時高聲鳴叫了一聲,然後就落到了三皇子蕭諶手掌上。
三皇子蕭諶隨手解下信鴿腿上的布袋,然後只將布袋攥在手心裡之時,隨手將信鴿拋向空中。
信鴿扇動翅膀似是飛向蔚藍色的天空,但是在飛出了數米高后又迴旋著向石桌上飛了回來。
然而尚品真人和三皇子蕭諶的目光卻都沒在信鴿上,只是都注視著布袋。
石桌桌面白色的,石桌的材質是大理石的,與黑漆漆的布袋比較起來,這布袋就顯得格外的顯眼,即便布袋被拿在三皇子蕭諶白皙的手中,這黑漆漆的布袋也像是夜晚天空的黑幕。
儘管三皇子蕭諶的手很靈動,但是就坐在三皇子蕭諶對面的尚品真人還是顯得有些焦急,他在心裡暗暗腹誹著:
「難道說這布袋中,有小海子想知道的秘密,在知道布袋中信件的內容后要不要立馬告訴小海子呢?」
面由心生,這一句話似乎一點也不假,這尚品真人腹誹之際,面色上卻悄悄地發生著變化,他的面色一下白了,又一下變得紅潤了,白了,自然不必多說,定是情緒緊張了,紅潤了,也許是心情激動導致。
不管那一種結果,在尚品真人心目中,即便面前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許久的徒兒,立刻就死了,對於將女人和錢財看得比任何事物都重的他來說,似乎也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在他的眼中,那種難以言說的淫邪之光,彷彿就充斥在他的眼眸子里,充斥在他的心窩窩裡,似乎盯住他眼眸子久了,便也就看穿了他那顆黑得不行的心了。
三皇子蕭諶沒有注意尚品真人,在他心目中雖然對尚品真人沒有傳授他凌身飛度很不快,但是就目前來說,打開黑色布袋,一探究竟,似乎比任何事物都更重要一些。
他打開布袋,從布袋裡拿出一張摺疊得板板整整的宣紙,雖然看不到宣紙上書寫的內容,但是透過宣紙洇出的墨跡,卻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女人的筆記。
宣紙上是一行行的小字,字極其娟秀。
三皇子蕭諶攤開宣紙,就將宣紙放在眼前的石桌桌面上,這一行行的小毛筆字,這才算是映入到了眼帘。
每一個毛筆小字都很靈動,像是潺潺流水一般,既不失自然,也極其洒脫。
總體一看,這一行行小字仿若行雲流水。
上書:
侄兒,姑母遠嫁南夏,卻無一日不在思念宗親,如今成成已長大成人,只待真男兒迎娶,前些時候,皇兄就與吾談及此事,現如今,姑母又遇到難解之事,南夏天狼王陳禹,欲迎娶成成,無奈下,姑母定下比武招親拖延此子,望侄兒早來南夏,在比武招親之時挫敗此子。
大致上掃視了一遍書信的內容之後,三皇子蕭諶眉頭就緊緊鎖了起來。
在書信中提及的天狼王陳禹是誰,又如何如此狂傲,要娶南夏公主為妻?
只是凝視著宣紙上的字跡,三皇子蕭諶眼中就出了神,但是在三皇子對面坐著的尚品真人的目光卻被一個身影吸引。
小海子連跑帶顛地從不遠處而來。
小海子的目光在流轉著,最後又將自己的目光狠狠地盯在三皇子手中的書信上,然後就低垂下頭顱,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低垂著頭顱向石桌這邊跑來。
「啪」沉思了數秒鐘,三皇子蕭諶重重地將手中的信紙拍在了石桌上,然後目光陰冷地看向了遠方。
被啪地一聲吸引,尚品真人的目光又看向被三皇子手掌按在石桌上的宣紙,眉宇間蹙了一下,又生怕三皇子蕭諶看破了他此時的心思,急忙又低垂下頭顱。
這時,小海子跑到石桌邊上,跪倒下來,「三皇子,太子請您去府上一趟。」
一聽此言,三皇子蕭諶這才收斂了一下心神,低垂著頭顱看向小海子。
「哥哥,要請本皇子過去?他可說了,什麼事情?」
小海子微微抬了一下頭,目光正好與三皇子蕭諶對視那一刻,看到三皇子蕭諶犀利的目光,馬上又低垂下頭。
「三皇子,太子並沒有說什麼事情?」
「前面引路,我這就隨你去。」
「喏。」
小海子答應後站立了身子,躬身當先帶路。
三皇子蕭諶和尚品真人隨後跟了過去。
————————————
無量法師突然睜大了眼睛,掃視身側兩隻白猿,「猿兒,你們還不快起來?」
這兩隻白猿似乎聽懂了無量法師的話,只在無量法師話音落下之際,突然仰天長嘯了起來。
但聽得洞穴中陣陣迴響起來兩隻白猿的長嘯聲,在白猿聲音激蕩到洞穴深處后,又聽得陣陣迴音傳了出來。
此後兩白猿才從洞地上緩緩站立起來,像是兩隻白熊一樣,緩緩走到無量法師跟前停下。
洞壁四周忽明忽暗的油燈搖曳的燈火,使得這洞穴的光線忽明忽暗,但是無論這燈火如何的搖曳,都只見得這兩隻白猿炯炯有神的眼珠子,始終不錯眼珠地盯在無量法師面孔上。
無量法師雙掌一合十,在他雙掌間突然飄溢出一蓬藍幽幽的芒影出來,向著他全身上下快速蔓延而去,然後在短暫的時間裡,他的身子晃晃悠悠地從洞地上升了起來,向著一隻白猿寬闊的背脊上飛升了過去。
眨眼后無量法師的身子就已盤坐在白猿上。
然後這兩隻白猿像是兩抹閃過的白影一般,白影一閃,就已過了華德法師和混三郎衛長慶的身邊了。
隨後無量法師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隨老衲一同騎在白猿背脊上,出了洞穴?」
一聽到無量法師招呼,這華德法師面色頓時露出喜色,一拉住混三郎衛長慶的手,然後提注了一口真氣,縱身拉著混三郎衛長慶就從洞地上飛身而起,在瞬間里就落在了無量法師身邊白猿的背脊上。
……
……
兩隻白猿的身影就在搖曳的燈光中一閃即逝,就在臨近洞口時,幽暗的環境這才消失,一縷陽光從洞口外照射進來,兩隻白猿停在洞口外不算太大的凸出岩石上。
它們嘶吼著,在凸出岩石邊緣地帶遊走,在凸出岩石下,潺潺流水兩邊峭壁上鬱鬱蔥蔥的樹木生長得極其繁盛,幾隻受到驚嚇的鳥兒從枝頭上扇動著翅膀飛起,轉眼之間就已經飛到蔚藍色的天空之中了。
兩隻白猿在凸出岩石邊緣遊走了一會兒后,就像是兩隻矯捷的猿猴,縱身撲向峭壁上,向著峭壁頂上攀爬而去。
兩隻白猿鋒利的爪子死死抓在了懸崖凸起岩石上,不少碎石屑應聲落下,而兩隻白猿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身子只在懸崖峭壁上竄動了數次,就攀爬到了懸崖頂上那一棵柳樹邊上,然後快速向山門奔跑過去。
在懸崖邊上,這條曲徑通幽的小路上,人流稀少,但是見到白猿的香客還是露出了驚訝之色,只是老遠地見了白猿,這些人就已四散跑開。
於是道路肅然一清,兩隻白猿肩並著肩,猶如兩道閃過的白影,只一閃就出了數丈之遠,在這條懸崖峭壁邊上的小路疾奔起來,很快就跑到大雄寶殿前向山門奔跑而去。
在多數香客中,很少有人見過無量法師的真容,大多數人只聽說過無量法師,如今在石階上見了這騎在白猿上的無量法師,卻怎麼也不肯相信,這受戒的矮小和尚就是無量法師,皆都驚恐地看著白猿背脊上的無量法師,只以為是什麼邪和尚,不然又怎能駕馭得了兩個白色怪物。
石階上的香客紛紛躲避,不少人更像是驚弓之鳥,只抱著孩子,跑到石階將邊的樹林中,或躲在大石后,或躲在鬱鬱蔥蔥的大樹后。
在門牌下掃落葉的小沙彌見此後,雙手拄著笤掃,站立在山門之下,注目著兩隻從山上賓士而來的白猿,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然而這兩隻野性十足的白猿卻絲毫停下來的意思,迎著小沙彌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從前門仰望兩隻從上而下賓士的兩隻白猿,只見得這兩隻白猿的氣場甚為強大,在它們奔跑之時,兩蓬夾雜著落葉的塵埃騰騰地升騰著。
而兩隻白猿白色的身影就像是電流,只是在塵埃中一閃,便以要到了小沙彌的近前。
此時由於騰騰升起塵埃的緣故,騎在兩隻白猿背脊上的無量法師,華德法師,混三郎衛長慶的身影竟讓人看不清楚,模模糊糊中,只看到幾個人影在白猿背脊上若隱若現。
在來到南少林之後,身為住廟和尚,掃地僧小沙彌從來沒有見過兩隻白猿,今日一見,心中也是大為驚駭。
這兩隻白猿賓士得極快,若是有香客躲閃不及,必然會被兩隻白猿所傷。
「這兩隻白猿又是何等的怪物呢?」
小沙彌目光只是凝視著兩隻賓士而來的白猿,心中暗暗想著,但是還沒來得及讓他進一步深思熟慮,這兩隻白猿已經距離他越來越近了。
小沙彌手腕輕輕一抖,雙手中握住的竹笤掃突然橫掃了出去,在剎那間,地面上的塵埃隨之升騰而起,像是一蓬的氣浪,夾雜著落葉就向著飛奔而來的兩隻白猿飛射而去。
事發突然,卻已讓兩隻白猿來不及反應,但聽得砰地一聲,這被笤掃蕩起的氣浪,結結實實地打在兩隻白猿的身上。
只見氣浪衝擊而過,兩隻白猿身形雖然沒有被震倒,但是速度卻慢了下來,附身在石階上,從上而下,像是兩隻匍匐前進的大貓,邊齜牙咧嘴,邊低聲嘶吼著,氣洶洶地向小沙彌而來。
一見此後小沙彌反而不慌不忙起來,將手中盪出去的笤掃,輕輕地收了回來,又拄在身前,然後雙手拄著竹笤掃,微微地低垂著眼帘看著兩隻白猿。
這時兩隻白猿慢慢地從塵埃中走了出來,在它們身後那一蓬塵埃正隨著微微吹拂而來的風快速向遠方飄散。
山門上石階兩邊的情景此時越加變得清晰起來。
不少躲避在石階兩邊樹林中的香客們好奇地從樹榦間探出頭顱來,偷眼瞄著兩隻緩緩向小沙彌而去的兩隻白猿。
其中一個懷抱著二三歲孩童的婦女,只看了一眼兩隻白猿的背影后,一雙眼瞳突然縮小,與此同時,她臂彎中的二三歲孩童已被這兩隻體型碩大的白猿驚嚇到了。
這隻在腦後勺中間梳了一條黑黝黝小辮子的男童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
被這突然來的哭聲嚇了一跳的婦人,趕緊伸出胖乎乎的手捂住男童的嘴巴。
但是縱然如此,哭聲已滌盪開來,兩隻白猿還是聽到了,只見它們突然停在石階之上,聞聲緩緩回頭看去。
婦人和婦人懷抱中孩童的目光與兩隻白猿猩紅目光對視這一刻,這一身錦衣,面容雍容的婦人渾身突然哆嗦了一下,然後趕忙躲回到樹榦后,仰著頭顱,依靠在樹榦之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兩隻白猿卻不依不饒,雖然看不到雍容婦人,猩紅的眼眸子卻在四周掃視,同時齜牙咧嘴地嘶吼起來。
樹林中躲藏的香客們紛紛躲避起來,先前躲避在樹榦后的雍容婦人此時已嚇破了膽,渾身如同篩糠般顫抖起來。
吼了片刻,這兩隻白猿這才又回過頭來,面對著小沙彌緩緩走去。
「南少林中,何時多了你這等人物,竟趕阻攔老衲的去路?」
盤坐在白猿上的無量法師,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山門門牌下的小沙彌,手中不停地捻動著佛珠,朗聲說道。
「師父……」華德法師顯然是想解釋一下這小沙彌的出處,但是他的話頭卻被無量法師打斷了,只見無量法師,將手一揮,然後低聲說道:
「徒兒,莫要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