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貴公子心思重,二少,她往城堡來了!【越獄,萬更!!】
月明星稀的夜,帝都學府。
實驗室。
『轟』地一聲,望著面前碎裂一片的殘渣聞壹孖隨時就丟了手中的鑷子,森冷的鏡片下那雙眸黢黑而深沉。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實驗失敗了。
聞壹孖哪怕因為天生面癱的緣故做不了什麼面部表情,可他周身的冽厲氣場仍舊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自打那次在波士頓他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病毒樣本被那小丫頭一聲不吭的就給炸了個一乾二淨后,聞壹孖已經是有很久都沒有再研究什麼新東西了。
眼下也一樣,因為材料不齊全。
也因為這裡並不適合做實驗。
他這個人沒什麼特別的愛好就喜歡搞研究,是個喜歡研究解剖人品器官的狂熱分子,他的本事也很大,有著常人所不能的本領。
但他鮮少對人動手。
因為多數人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崇尚敬仰他聞博士大名的人也是趨之若鶩,而他之所以會來帝都學府授課也是純屬閑得慌。
可不可否認的是,其中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為了躲避波士頓的刑警。
那個小丫頭還真是不講情面,炸毀了他的實驗室不說還打了電話報了警,自然,南宮勍淵那個傀儡都知道跑路,他這個親自操刀的人難不成還繼續留在那裡被別人抓么,順著許嬌嬌離開的方向。
他再次來了帝都。
兩人也是有緣,九月中旬的時候聞壹孖便再次見到了許嬌嬌,當然,他還是沒有將許嬌嬌給認出來是聽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這才又回頭看了許嬌嬌一眼。
小丫頭倒是比他還炎涼,淡漠得很,上他的課見他看她一眼竟是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
呵。
聞壹孖轉身就出了實驗室。
趴在窗外見他出來的女生們當即就紛紛躲了起來。
聞壹孖固然長著一張長型厭世臉可也有他的獨特人格魅力,喜歡這位雅痞冷冽的聞教授的姑娘是大有人在,且她們就是知道聞教授哪裡都不喜歡去就喜歡呆在實驗室里搞實驗,所以她們才都一有空就也往這邊跑來圍觀,可正是因為知道外面有窺探者,所以一襲白衣大褂的聞壹孖才沒了心情。
但是他的沉悶倒也不完全是因為外面的那幫女生。
聞壹孖之前一直都沒有把財大氣粗的南宮勍淵放在眼裡,可真的當發現這個男人已經死了的時候,聞壹孖這才察覺到底是不方便了許多。
譬如眼下,他想解剖人體組織打發時間還得申請。
多少有些麻煩。
可即便如此,從來也就沒有人可以決定聞壹孖的去留,無人可以約束得住他,學校也是一樣的,聞壹孖一個不高興便是直接甩袖子走人,但有句話也是這麼說的,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
因著之前有南宮勍淵的殷勤奉承,總給他送錢,在此之前世界著名的科學家都對他是畢恭畢敬的,而聞壹孖自年少開始就從來都沒有為錢而發過愁,他對錢是沒有一點概念,動紮上千萬的別墅買來住上沒幾天便就又轉移了地方,自己回頭都還找不到他所買的別墅是在哪裡,也是任性的可以;
大小實驗室也是說建就建,說轉移就轉移,賬戶里的錢自然是嘩嘩如流水,再有他的吃穿用度也頗為奢靡的,雖然聞壹孖老是一身的白衣大褂可其實他的衣服清一色的都是那幾個定製的款式,這次來帝都聞壹孖也是做的私人游輪,一到用錢的時候直接就丟給別人一張卡,他的卡多額度也是不小,但他用錢心裡卻是從來都沒譜的直到後面賬戶上沒有了錢,聞壹孖第一次聽到這話的時候當場都愣住了,他的卡里沒有錢?
即使他看起來沒有一點面部情緒的表情流露出來,但身體是僵硬的,片刻的沉默過後聞壹孖又預備找南宮勍淵這個提款機也是在這個時候聞壹孖才得知了南宮勍淵已經死了的事情。
一個人走在寧靜無聲的街道上,聞壹孖漫無目的,直到繞道一個巷子口被一個女人的哭聲給引起了他的關注。
因為他聽到了許嬌嬌三個字。
許嬌嬌,呵。
怎麼到哪兒都能聽到有關於這丫頭的話題。
他停下了腳步。
「岷國,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啊?」尹岷國自打輸了官司,許家也鮮少去了,他多少因為尹彎彎的事情有些恨尹立秋了。
不恨才奇怪了不是嗎。
畢竟他只有一個女兒啊,那是他女兒不是飼養的阿貓阿狗。
自從尹彎彎去世,尹岷國就跟沒了生氣的行屍走肉無差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這樣毫無目的的活著。
可這就這樣死了,他也心有不甘。
彎彎是被人給掐死的,是被人給活活掐死的啊!!
他還沒有替女兒報仇,下到黃泉都無顏面對死去的妻子與女兒,尹岷國每天都活在無盡的折磨里。
早已忘卻了白天黑夜。
渾渾噩噩的。
就跟被人把筋抽走了一樣。
很是萎靡。
也可憐。
根本就走不出來,他無法從尹彎彎的死走出來。
便是這樣邋裡邋遢的度日。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還要活著。
面前的季美華根本就不是真心同情關心他,她跌跌撞撞的自許家別墅跑出來后本是打算一路哭到她和許姝楓的住處,她眼下額頭的血跡都沒有擦就是想要讓許姝楓看到,不想竟是在途中遇到了萎靡不振的尹岷國。
她差點都沒有將他給認出來,實在難以想象眼前的這個臭氣熏天,滿臉鬍鬚,邋邋遢遢,雙眼空洞的男人竟會是曾經的那個英姿勃發,溫煦有禮的尹秘書長!!曾經的那個一身光輝的男人怎會變得如此的不堪!!
她靠近尹岷國的那一剎差點都給嘔了出來。
一臉嫌棄。
從季筱月的口中季美華得知尹彎彎的死估計是沒有那麼簡單的,想起對方死了女兒,她便多少也能理解一二,嘆了口氣,但還是下意識的就與尹岷國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在,但她自己眼下也沒好到哪裡去,跟個冤死的女鬼似的,面門血跡都凝固了,牢牢巴在臉上,也不怕這副模樣三更半夜的敲門將許姝楓給嚇死;
尹岷國根本就沒有動過眼珠子,所以他沒有看季美華。
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她的臉,不過眼下的尹岷國哪怕看到了也是沒有多少感受的,他眼下和個活死人也沒差,還怕遇到鬼嗎。
尹岷國根本沒有搭理她。
但上次季美華與季筱月通電話的時候,季筱月卻是開口提醒了季美華,讓她去找尹岷國探探口風,說白了就是挑撥離間,季美華自然知道,所以在踟躇了一下后還是蹲在了靠牆而坐的尹岷國的面前。
哪怕自南宮勍淵的口中得知尹彎彎是死於瀧函之手,但季筱月顯然是不相信的,而且其實對於季筱月而言尹彎彎到底是死於誰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死許家沒有幫忙,許家置之不理啊!
這不是很好的一個突破口嗎!
季筱月原本是打算利用尹岷國對許家的憎恨從而煽動尹立秋的這個軟肋報復許家報復許嬌嬌的!可她還沒來得及實行第二步的計劃就被許嬌嬌給送到了監獄,想想就有些咬牙切齒,但許嬌嬌到底是小看她了,哪怕她眼下不能出去可她媽還在外面,照樣可以替她做事!
雖然她媽膽子不行,可到底也是聰明的,實在不行就讓她媽唆使尹岷國這個窩囊廢死在許家也是好的!
這樣一來就可以叫許家不得安寧!!
她許家不是一向自詡仁義的嗎,呵,都逼死了自己的親弟弟對唯一侄女的死因也是不管不顧的,還有什麼臉面嘲諷她和她媽!
噁心。
季筱月自打坐牢之後思想是愈發的偏激了,看著絲毫都沒有一點被成功改造了的跡象,想來還是清楚的知道,只要外面還有一個許嬌嬌在,她這輩子怕是都得將牢底給坐穿了也都還出不去!
還不如魚死網破!
但凡能叫許家的人不好受,她都想讓她媽去做,總歸有許姝楓這個蠢貨還在,他是不會放任她媽不管的。
季筱月是真的狠啊。
哪怕坐牢也不會叫許家的人好過。
尤其是許嬌嬌。
如果沒有許嬌嬌,她將會是許家的正牌大小姐!不對,許家的人都該死!明明她才是許家的大小姐,許嬌嬌只能排第二!
可許家的人不僅不承認她,還對她不聞不問,個個都想著將她藏起來覺得她給許家丟臉了。
從來都沒有管過她的死活,還顛倒黑白!
都該死都該死!!
難怪許嬌嬌會冷漠的說她有妄想症,還真沒說錯。
她總是沒錯的,錯的都是許家的人。
季筱月是日日夜夜都盼著許家能出點事,她教唆她媽是一回事,可季美華本來就自身難保,現在這個時間段哪裡又有那個心思去想別的。
畢竟她都還沒做點什麼許嬌嬌都要整死她了,要真做了點什麼都還不知道那個許嬌嬌會把她怎麼樣。
季美華的心裡是沒底的。
正是因此,她才又用上了苦肉計,先把許姝楓拉到自己這邊來,不管是否對她是真心了,依照許姝楓的性子反正是不會對她坐視不管的。
有這樣就夠了。
足以自保。
不想,季美華這會兒是沒什麼心思去想別的報復許家的人,可偏就在這個時候就讓她給碰到了如流浪漢一般的尹岷國了。
既是如此,那就另當別論了。
季美華臉色掛起了一抹擔憂,語氣關懷道:「岷國,都這麼晚了,你為什麼都不回家呢?
岷國,我是美華啊——」
季美華帶著季筱月回國后,第一個幫助她的人就是尹岷國,兩人的女兒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紀,彎彎也喜歡找季筱月玩,自然二人也是相識的。
「岷國,你不認識我了嗎?」
「我是月月的媽媽,彎彎以前和月月很是要好的,彎彎以前也經常到我們家來玩,你不記得了嗎?」
聽到彎彎兩個字尹岷國這才如機械似的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空洞得叫人害怕。
季美華瑟縮了一下。
一臉警惕。
嚇到了。
夜半三更的,她真是有些害怕,本來她的膽子就不大。
本想起身就離開的。
可忽然就又想到了季筱月提醒她的事情,月月還在監獄里受苦,就是因為許嬌嬌!再加上今夜她多少也是受到了許嬌嬌的羞辱。
心中正是忿忿不平。
季季美華咬了咬牙,月月說得對,就該將許家鬧個雞犬不寧!!
不然,哪有她們的好日子過!
所以,她沒有離開,反而是直視著尹岷國的那雙毫無生氣的眸子看似關心實則就是在扇陰風點鬼火,她一臉惆悵的開了口繼續道:「岷國,我從月月的口中得知了彎彎的事情,許家真的是,太過分了,雖然我也算是許家的人,可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說彎彎好歹也是你唯一的女兒啊,怎麼怎麼主母就這樣的狠心呢,彎彎死的不明不白許家竟是真的袖手旁觀…」
提及尹彎彎的事情,季美華見到尹岷國本是木訥無神的眸子輕顫了一下,他在聽,而且情緒有所波動。
季美華勾了勾嘴角。
垂眸。
「我記得彎彎以前總是在我們家月月的面前提及她的姑母多好多好,既然那麼好為什麼彎彎出了這麼大事情許家一聲不吭!
你是她唯一的弟弟啊!」
尹岷國放在地上的手慢慢嵌入掌心。
季美華不動聲色,唱作俱佳,「你不知道,其實說起來,你和我眼下都是苦命人,岷國你知道嗎,我家月月已經被許嬌嬌那個,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給送到了監獄,哪怕她不認我這個后媽,可月月到底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啊!
我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尹岷國沒說話。
季美華擦了擦眼淚,無比哽咽的繼續說著許家人許嬌嬌的不是,「我之前一直想不開,哭得眼睛都快要瞎了,只期盼這位大小姐能發發慈悲,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但到底無用,呵,你看我額頭上的傷都還是在許家給弄成這樣的…」她伸手指著自己的額頭可尹岷國沒有看他。
他還是那樣盯著一個地方看,滿目瘡痍。
季美華不管他,自顧自的還在說,「我一直都覺得許家的人對我太過無情了,好歹月月身上流著的可是許家的血脈啊!他們也是不管不問,我一度想不開,可在見到你,知道了彎彎的事情,我才知道,許家的涼薄不僅僅只是針對我,針對我女兒,你好歹也給了你姐一個腎啊,對許家從來都是維護到底的,怎麼許家對你也是這樣的薄情——」
尹岷國身體顫動了一下。
可見,他一直都有在聽。
季美華掩唇笑了。
沉默已久的大爆發才是最可怕的。
她給了尹岷國重重一擊,撞似無意可實則是在牽引著混混沌沌的尹岷國往這個方向想,她接著就道:「岷國啊,有個事情,我糾結了很久,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跟你說,就是…上次我去探監室看望月月,月月跟我說了有關於彎彎的死,你也知道的,月月和彎彎從小就玩的要好,知道她去世的消息月月難過得不得了便讓人暗中調查了一番,」
季美華一直觀摩著尹岷國的神情,她還就不信了,這尹岷國難道真就不怨恨許家的人,「月月說,彎彎的死,好像是和嬌嬌脫不了關係的!」
尹岷國的心臟狠狠被揪了一下。
他涮地就瞪像了面前的季美華,駭得季美華還以為尹岷國是想要動手打她了,因為他那吃人的樣子實在太過嚇人了。
季美華直接跌坐在地,嘴唇止不住的打哆嗦道:「是,是是,是真的——」
尹岷國只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
他從來都沒有將許家當成是外人,姐姐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哪怕他早已成家立業可對許家從來都沒有話說。
當初姐姐病危入院,他也是二話不說就來了醫院,主動申請給尹立秋做腎臟匹配,後來感染了也是擔心怕姐姐會因此而內疚,他都是在家裡辦公,隨意拿了點葯,後來還是帝少帶著郭御過來給他看的病。
他真的從未要求許家回報過自己,只是那一次,唯一的一次請求,姐姐竟然也哄騙了他,尹岷國的心在滴血。
尹岷國並不知道那會兒的尹立秋不知道實情,而且MG之所以對尹彎彎的事情視若罔聞沒有出手也不是尹立秋的意思是許姝媛。
尹立秋是後面才得知的。
知道彎彎竟是聯合一個外人一起想要親手毀了嬌嬌,如果不是嬌嬌機敏後果將不堪設想!!
尹彎彎真的踩到了尹立秋的底線了,不管尹彎彎裝瘋賣傻怎樣對她這個長輩不敬,她都可以看在尹岷國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權當是沒有發生過,可嬌嬌不一樣,嬌嬌是尹立秋的命根子,是她的寶!但凡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是想要動他們家的嬌嬌一根汗毛她都要跟人拚命!
自然,尹彎彎也不可以!
所以後來,尹立秋才沒有斥責許姝媛的這個決定。
但這一切尹岷國都不知道,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哪怕那會兒的尹岷國知道這些,可尹岷國的心裡到底也還是會有疙瘩的。
彎彎畢竟是他女兒。
再者,從某些方面來講尹岷國也做了很大的退讓。
他也很為難。
一直以來,哪怕他女兒已經死了,可尹岷國也從未將這件事情牽扯到嬌嬌的身上,一是因為沒有人這樣提醒過他,二是嬌嬌畢竟是他的外孫女,他是愛護嬌嬌的,而且他親眼目睹是瀧函掐死了彎彎。
可他也同樣無法否認嬌嬌就在旁邊!
嬌嬌沒有站出來為死去的彎彎作證,證明彎彎的死是尹岷國最難以接受的事實!!在龐大瀧氏的壓迫下彎彎的死最終歸結於酒精中毒,多麼可笑?許家是不敢與瀧氏對抗嗎?當然不是,當初只是因為瀧函在媒體的面前說和嬌嬌解除了婚約讓嬌嬌成為了上流圈內的笑柄許江氏便就公然就打臉了隻手遮天的瀧氏!!
如今,彎彎死了,死了啊!
許家竟是坐視不理,完全就當做是個不知情的,這叫他該如何作想?讓他如果好想啊!!一個父親親眼目睹自己的女兒被人給活活掐死,外孫女人就在當場,事後還沒有替他女兒作證。
尹岷國又怎麼會真的沒有恨呢。
他又不是真的行屍走肉,哪怕彎彎之前的確是做了太多的錯事,可她到底已經死了啊!人死如燈滅,她的死難道還不能抵消這一切嗎!!
就算是看在他的份上,他對許家十年如一日的份上還不能讓許家替他們家彎彎出一次頭嗎!
尹岷國心裡的積怨已深,可他又無可奈何就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糟蹋他自己,因為他知道尹立秋在暗中派了人保護他。
呵,真是諷刺。
當初明明答應了會替彎彎出頭,後面矢口否認,眼下又假模假樣的派人來盯著他,怎麼是擔心他會死嗎?
曾經引以為榮的姐竟是為了自己的孫女就恨上了他的女兒,彎彎真的就該死嗎?嬌嬌難道就真的一點錯都沒有嗎!!
他身上的戾氣怨念已經積壓已久,再經過季美華的灌輸挑撥早已是達到了瓶頸,容不得大腦有多餘的思考餘地。
哪怕是賠了這條命也該給彎彎討個公道不是嗎?
瀧氏對他有再造之恩,他也不可能就這樣置身闖入瀧氏城堡,要不就藉助許家替彎彎討回公道,要麼就如眼下這樣,可這樣的日子已經夠了,再這樣永無止境的頹廢下去也無拘無束,只會讓某些人淡忘了彎彎的死,尹立秋對他有栽培養育之恩,一顆腎再加上這麼多年來對許家的無私奉獻也該償還清楚了吧。
所以…
季美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尹岷國的哀泣憎恨。
他會怎麼做呢?
望著從地上慢慢站起來的尹岷國,季美華當即就給他讓開了一條道,看著他陰沉著一張早已是蒼老不堪的面容往許家老宅去的方向時。
季美華笑出了聲。
有些仇恨是需要靠別人的刺激才會爆發出來的,不添把柴加把火也永遠都煽動不了像尹岷國這樣有固有原則的和善之人。
就是不知道眼下的什麼都沒有的尹岷國究竟會怎麼做?
是一頭撞死在許家老宅門口讓尹立秋這輩子都活在自責與愧疚之中呢?還是找許嬌嬌算賬?
呵…
季美華笑出了聲。
看著那女人淸唱著歌就又往暗處了走去,哪裡還有剛剛他聽到的哭得可憐兮兮的模樣,聞壹孖不屑的扭頭。
季筱月?
是那個季筱月嗎?
聞壹孖下意識抬眸就又往帝都監獄的方向看了看。
南宮勍淵死了。
他的錢肯定是不會交到他的那個有名無實的老婆手上,估計就在那個陰險的丫頭手上,聞壹孖之所以聽了這麼久,起初是因為聽到了許嬌嬌的名字,後來則是想起來南宮勍淵身邊的那個歹毒的丫頭好像就是叫季筱月。
所以,他不動聲色站立了良久。
南宮勍淵欠他錢,他死了自然是得問那個他總帶在身旁的那個季筱月要了,錢有了著落,聞壹孖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監獄?
呵,南宮勍淵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金絲邊框眼鏡,那透亮的鏡片同時折射出來一道森冷的寒芒。
有何難。
就怕不知道那錢的下落。
**
季筱月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聞博士這個無法掌控的怪癖厭世男竟是會找她找到監獄里來,她渾身的細胞瞬間就都興奮了起來。
眸光無比錚亮。
「聞博士,你是不是在找我?」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但足以讓聞壹孖聽到。
監獄看守森嚴,可到了睡覺的時候就只有守夜的幾個獄警,到底是比平時鬆懈了些,再加上眼尖的季筱月一眼就見到了聞壹孖。
她的夜視能力倒是不錯。
倒也是聞壹孖的穿著打扮十年如一日且也很是顯眼。
正是因此才愈顯他膽大妄為!
監獄說闖就闖!
見他一個個看著人家監獄服上的牌子,季筱月就是很肯定聞壹孖是在找她!聽到季筱月的聲音,聞壹孖果然看了過來。
季筱月大喜過望!
「聞博士快救我出去!」
季筱月所在的牢房關押的幾乎都是一些重犯,為了防止她們打鬥是兩人一間牢房和季筱月關押在一起的是個中年婦女。
她很精。
裝作睡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可實則一直都在偷聽兩人的對話,同時還偷偷看了一身白衣大褂的聞壹孖一眼。
心中猶如驚濤駭浪。
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悄無聲息的就走了進來的?
不對,她眼尖的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獄警。
愈發駭然!
聞壹孖切斷了負責看守季筱月所在的這棟監獄獄警的神經!繼而就直接將人打暈!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就切斷別人的神經。
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拿手術刀。
當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也是了,聞壹孖從來就不受束縛是個名副其實的異類,他的眼裡就只有研究。
世界末日才是他的終極夢想。
名副其實的危險分子。
這種與正常人的思維有所出入的危險人物並非是常人的思維就能夠理解得了的。
他就不是一個按套路出牌的人。
「南宮勍淵的錢在哪裡?」
聞壹孖開門見山。
「那資產其中80%是我的,這個男人不會沒有告訴你吧。」
季筱月心跳加快。
又一個為了她那筆將她送入監獄的不菲資產而來,只是眼前的這個,是季筱月想要伸手抓住的對象。
她堅信聞壹孖可以將她給帶出去!
季筱月不動聲色,「聞博士,這些都好說,不管是不是你的,只要你先將我給救出去,我全部都給你都行!
好不好!」
聞壹孖眯了眯眼睛,同時一把無比鋒利的手術刀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聞博士你先別生氣,」季筱月知道面前這個古怪男人的本事,曾經南宮勍淵擔心季筱月冒犯了他,是有將聞壹孖的厲害告知季筱月的。
當時的季筱月是不以為然的。
可眼下,她信了!
「聞博士,時間緊迫,要是等下被其他獄警發現,我們大家可就真的是都走不了了,你看,你這麼厲害,我跟著你一起出去后還能跑了不成?
而且那些錢是需要我的指紋才能打開的,當然你不能剁我的手,不然我死也不會說的,算我求你了聞博士,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撒謊對於季筱月而言簡直就是手到擒來,她說得真切,再加上南宮勍淵對季筱月的好聞壹孖也知道,所以信了她的話。
再有的確時間緊迫。
他今夜進來的也太過輕鬆了點,就好似是有人專門打點過的一樣,聞壹孖有些懷疑,此地確實不宜久留。
季筱月越獄了。
臨走前還不忘一把火燒了監獄,也算是給了她自己充足了時間逃跑,只是她並沒有錢,敢忽悠危險份子聞壹孖。
她怕也是活得不耐煩了!
**
與此同時,瀧氏城堡。
「二,二少,那位姑娘,越獄了…」下屬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將季筱月越獄的事情告知了瀧函。
瀧函坐在輪椅上,眉頭微擰。
他從來都心細如髮,從季筱月換了一張容顏換了一個身份再次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起初是無人發現她的這個小馬甲的。
但瀧函對她存有疑慮。
她的主動接近,主動示好都太像一個人了。
剛開始瀧函只是懷疑,直到後來季筱月以替他醫治好雙腿為由將他接到了別墅,瀧函才肯定了櫟彤就是季筱月。
還有那個男人的出現。
這個女人的自作聰明害人不淺,但到底她還有用——
既然這個女人已經自己出來了。
「可是,二少…」下屬見瀧函半響都沒說話,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道:「二少,那姑娘,她正往城堡這邊來了!」
瀧函抬眸看了去。
季筱月的確是往瀧夙城堡這邊來了。
出獄了。
她最想見到的人就是瀧函。
上次她媽媽告訴她瀧函並沒有死的時候季筱月在牢房裡偷偷笑了一個晚上,她很慶幸瀧函沒有死,同時也想起了已經死去了的南宮勍淵,如果叔叔也還活著該有多好?
季筱月的貪婪也不差這一星半點了。
她甚至都期待等她回到了她與南宮勍淵一起入住的別墅,南宮勍淵都還像往常一樣就坐在沙發上等著她。
想起南宮勍淵季筱月不免多少就有些傷感了起來,但她很快就又想到了瀧函,不知道,他的腿好了沒有?
季筱月一邊想著,一邊就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與興奮,全然將身後的聞壹孖給忘了,聞壹孖冷不丁笑了一下。
他笑起來的時候多少是有些驚悚的,畢竟他的面部表情無法與常人一般做出相應的反應就愈顯陰森了。
嚇了季筱月一跳。
「怎麼,一出來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聞壹孖冷沉道。
季筱月訕訕一笑,「怎麼會,」
「錢在哪裡。」
聞壹孖可不會跟她客氣。
雖然他破壞了攝像頭,雖然他無所畏懼,可到底不想因為一個區區的季筱月就將自己給搭進去了。
季筱月身體緊繃,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術刀,她剛想伸手拿開那刀子可那手術刀就已經割破了她的肌膚。
流血了。
都滲道了她的頸窩。
季筱月強自鎮定,「你,你別生氣!」
「你知道,我沒什麼耐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眼下是剛剛從監獄出來的,帝都肯定是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聞博士你給我半小時,半小時我們一起回波士頓!」
「斯——」
「錢在波士頓!」
季筱月知道她如果再不拿出殺手鐧的話面前的這個乖僻的男人就會一刀子就切斷了她的喉嚨!
故而她直接就喊出了口。
聞壹孖停了手中的動作。
可季筱月仍舊呼吸急促,「聞博士,半小時后我們在亞穡集合,我求求你了,給我半小時吧,帝都我們都待不下去了,所以,我必須親手了解一些事情!
亞穡的秘密通道也是有錢的!」
這個倒是真的。
當初南宮勍淵放了一些錢在暗格里,是她親眼所見的,眼下用這筆錢逃生簡直再好不過了。
「為什麼要等半小時,現在就跟我走。」
聞壹孖可不吃她這一套。
季筱月心生怨念。
本來她還沒打算滅了這個聞博士的,最起碼這個男人雖說是不好操控,可關鍵時刻最頂用的卻是他。
她本想好好利用聞壹孖的,可這個男人太難駕馭了!
哼,亞穡可是有槍。
這個陰氣森森的聞博士竟然不想讓她好過,那可就別怪她翻臉無情了。
季筱月面色氣憤。
可實則心裡早就打算好了,等下兩人去道亞穡,她讓聞博士去開暗格拿錢自己則是偷偷取手槍,一槍解決了眼前的這個心腹大患。
倒也省事。
但也正是這時。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兩名黑衣打手對看一眼便是齊齊就往兩人的方向走了過來,來得可真是好巧不巧的,季筱月心跳如擂鼓,聞壹孖擰眉頭,捏在手裡的手術刀透過月光折射出了一道森冷的光影到底還是驚動了本就是有備而來的兩名黑衣打手。
「砰砰——」
季筱月趁機一把就推開了聞壹孖。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
她竟是覺得眼前的這兩個黑衣打手好像是特意來替她解困的?可這世上唯一一個無條件保護她的叔叔都已經死了。
又會有誰肯對她出手相救呢?
季筱月雖然不解,可到底保命要緊!見到對方毫不客氣的就對著聞壹孖的腿部開了兩槍!!讓他瞬間就喪失了行走的能力。
季筱月便是猛地扭頭就往瀧氏別墅所在的方向深深的望了一眼,繼而就頭也不回的就往亞穡的方向狂奔了去。
瀧函,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季筱月在心裡默念著。
時間緊迫,她必須馬上離開帝都!否則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但是在走之前她一定要讓許嬌嬌撕心裂肺的痛上一回!
呵——
以為惹上她就有好果子吃了嗎?
許嬌嬌,你將會為你的行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見到季筱月跑了。
聞壹孖一臉陰鬱。
哪怕他的刀子再快,可以輕而易舉的就取了別人的性命,可到底善於的是近身搏鬥,對上忽如其來的子彈聞壹孖終究是吃了虧!
兩名保鏢以為不能站起來的聞壹孖將會任由他們宰割,到底是小看了他了,待兩人靠近他,準備將他帶回去。
「咚-」
「咚——」
靜謐的街道旁,兩道修長的身影紛紛倒下,倒地的那一剎兩名保鏢的眼珠子都是瞪著的,一臉的難以置信。
聞壹孖看都沒有看著兩人一眼。
正預備動手取出膝蓋骨里的子彈,「你果然是有兩下子的,你,還有你,拿個木棍把他敲暈吧!」
黑夜裡,再次走出了三名黑衣保鏢。
聞壹孖被拿下了。
十來分鐘后。
現場已經被處理好了。
可能被拍下的監控也在第一時間有人去處理了。
保鏢這才領著被敲暈過去的聞壹孖回到了別墅內,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二少恭恭敬敬道:「二少,人已經帶來了!」
是瀧函出的手。
他也知道聞壹孖的厲害。
帝都學府的聞教授,一個莫得感情的解剖狂熱份子,本來瀧函對他是沒什麼興趣,直到命人調查了聞壹孖的資料。
瀧函這才開始正視起這位了不得的聞博士來。
「她往哪裡去了?」
下屬想了想,估計二少是問的剛剛那個姑娘吧便道:「好像是往西北方向,具體去哪裡,還得繼續跟著才知道…」
「不用繼續跟著了。」
瀧函直接就發了話,只是那雙素來都是淡漠無波的眸子卻是閃過了一抹難以捉摸的異色。
「是——」
下屬們立即應聲。
末了,看了一眼地上血流不止的聞壹孖,「二少,那…」
「關進密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