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們繼續
蠻人作戰沒什麼技戰術，全憑彪悍的體格和那一腔血勇。
當局面被掌控，殺上頭后，那就勢不可擋了。
等晉人反應過來，再組織兵力想結陣截殺，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結起了盾牌陣，其中也有武者加入。
但一兩個武者在上千重甲騎兵面前，就是紙糊的燈籠，只需衝上去，戳破！
「報！世子，不好了，城北突然殺出數以千騎的蠻兵，他們橫衝直撞，已經快殺入定北王府不遠了。」
這支晉軍的領兵將軍叫司徒明，他爹是康親王司徒朗。
「什麼？蠻人？這裡怎麼會出現蠻人？帶兵的是誰？是哪個部落的首領？」
蠻人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司徒明的計劃。
「沒看清，但帶領他們的是個很年輕的遼國將軍。世子早做打算呀，兄弟們擋不了太久了。」
司徒明深吸一口氣，目光慢慢移開，落在了後花園假山前。
對，就是幾日前陸遙大鬧定北王府的「原址」。
十幾個身負重傷的定北軍和兩個低階武者把小郡主岳輕衫護在正中，背靠著假山，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軍士受傷，武者精神力也榨乾了。
要不是看在那位是郡主的份上，直接亂箭射殺，司徒明此行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咳……咳……
小郡主捂著胸口，一聲聲重咳著。
每咳一聲，都會噴出一口鮮血。
她胸前中箭了，也空藍了。
「小郡主，別硬撐了，就算蠻人來助你也來不及的。你們江州所有高手都在渤陽關，你呢，現在又在我手裡。翻不起浪花了。」
司徒明一個人，坐在庭廊前，嘴裡叼著香煙。
「想殺便殺，岳輕衫絕不降你們這群晉狗！」
「這又何必呢，本世子殺你作甚，我向來是個憐香惜玉之人，郡主這般閉月羞花之容，香消玉殞於此豈不是可惜了。這樣吧，不用您降，您就寫一道寧江告急的信，請王爺撤回定北軍於渤陽關。」
小郡主憤憤道：「晉狗！你做夢！」
轟地一聲，王府大門被衝破了，蠻騎長驅直入。
晉軍想守，可真的受不住。
有些事，說來邪門。
遼晉兩國打了幾百年了，雙方互有勝敗。而遼人打蠻族則是打出了心得，打出了優越感。按理說晉不比遼弱的，可偏偏碰上被遼人吊打的蠻族，就被打的一點脾氣沒有，簡直如待宰的羔羊般，不堪一擊。
最後六百多苟延殘喘的晉軍也被驅趕到了王府後花園中。
陸遙跳下馬背，手裡拿著馬鞭，優哉游哉地走了進來，他身後，則是上千高大威猛，凶神惡煞的蠻人。
司徒明畢竟是世子，不管走到哪，身邊少不了高手護衛。
陸遙也不打算浪費時間，直接命令弓弩手射殺了打算堵截他的十來個護衛。
司徒明沒見過蠻人，但卻聽說過，蠻人高大健壯。
今日親眼所見，視覺上的衝擊簡直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蠻子的胳膊比他的腰還粗，明顯不在一個噸位上。
「你，就是你，長的白白凈凈那小子，你嘴裡叼的是什麼？」陸遙指著司徒明淡淡問道。
「將軍說的是我？這是煙草，我們晉國上好的煙草，將軍也好煙草？」
陸遙張開手，示意蠻兵停止殺戮，進入戒備狀態。
「本將軍嘴裡早就淡出鳥來了，快弄根嘗嘗。」
「呵……」
司徒明突然覺得好笑。
雙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倒好，開口管我要煙？合適嗎？
但晉人貴族骨子裡都有股洒脫勁兒。
一個護衛拿著煙，和火摺子還是給陸額駙送了過來。
骨魯木低頭下來，伺候主子點煙。
呼。
重重吸入一口，尼古丁的刺激立刻得到了大腦的反饋。
「那個……你們剛才在聊什麼來著，繼續吧。骨魯木扶我坐會兒，頭暈。」
司徒明：……
這孫子誰呀？投胎投錯了吧，這散漫的洒脫勁兒比晉人還晉人。
有點不好收場了。
人家把自己給反包圍了，自己還張口閉口威脅小郡主投降？
「在下大晉康親王世子司徒明，不知將軍如何稱呼啊？」
陸遙懶洋洋地斜靠在涼亭柱子前，嘴裡叼著小煙，單手撐著額頭。
「我是她丈夫，陸遙。」
司徒明：……
這是個極具戲劇性的場面。
王府後花園中，三個圈。
最小的圈是小郡主和那群傷殘守軍。
中圈是由司徒明統領的數百的晉軍。
最外圈是陸遙手底下上千魁梧健壯的蠻人。
司徒明咋吧砸吧嘴，突然不想跟他說話了。
遼人雖不重周禮，可這特么到底是什麼倫理道德敗壞的關係？
敵人的屠刀都要架在你媳婦兒脖子上了，作為一個男人，竟有恃無恐地坐在邊上抽著小煙，讓你繼續。
司徒明是想繼續，可怎麼繼續呀？剩下的幾百號兄弟明明握刀的手都在哆嗦。
「陸額駙是把本世子當跳樑小丑嗎？當我晉人好欺嗎？」
嗖……噗！
骨魯木抬手一箭，射中司徒明的右肩。
「奴有罪，手滑了，不是有意的。」
司徒明捂著右肩，有些欲哭無淚了。
「姓陸的，你別太過分！本世子栽在你手裡認了，可你看清，你的妻子，這位如花似玉的小郡主也將給本世子一起陪……」
嗖……噗！
左肩又中了一箭。
「哎喲，主子贖罪，奴今兒不知是怎麼了，握弓的手又抖了。」
陸遙站起身，揉了揉眼睛，晃了兩下腦袋。兩口小煙抽的舒坦了。
「有話就好好說話，別在那亂吠，當心一會兒我這手下一千多號人，每人再手抖一下。」
司徒明欲哭無淚了。
你特么做個人不好嗎！
「陸額駙，本世子可以放過小郡主，只求全身而退。」
「不，不，不。世子千里迢迢來的也不易，手下三千甲士僅剩數百，何等慘烈呀，到最後就這麼空手而歸回去了，如何與康親王交代？我呢，有個折中的法子你看可取不。」
「請賜教。」
陸遙走至近前，指著被圍在中間的小郡主岳輕衫。
一字一頓道：
「你殺了她吧。」
司徒明心態真崩了。
您們兩口子玩這麼大的嗎？妻子一心求死，丈夫也允你殺妻。
好，就算是真的狗急跳牆。
殺了岳輕衫，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蠻人能讓我活著離開寧江嗎？
不想再跟他說話了，他不說人話！
陸遙：「不敢殺了？看來世子還是惜命的嘛。那就沒你的事了。」
他轉頭又問小郡主道：「現在給你寫休書，簽字畫押，然後我替你宰了這裡所有晉人，咱倆兩清咋樣？」
岳輕衫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數日前還半死不活的丈夫，一言不發。
「你倆這樣就沒法玩了，都不說話？要不，我全殺了吧。」
「陸遙！」岳輕衫顫抖著身子，朝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