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戈鐵馬
日落,兩萬大軍開拔穎城。
定北軍是清一色的騎兵,每一名兵士,甚至可以奢侈到一人雙騎的程度。
丑時三刻,穿過穎城外的丘陵林地,前方已隱約可聞到兩軍惡戰的喊殺震天。
入城后,定北王立刻親率數千軍士登上城牆。
蠻人數量是不少,可穎城是大遼建了數百年的邊城,專門用來御蠻的,城牆是又高又厚。
再加上蠻人大多也是以騎兵為主,以前在大漠中各部族間互相功伐,也沒什麼戰法可言。
而且蠻人以游牧為生,四海為家,居無定所,不會建城,更不會攻城。
城牆下,打的熱鬧,但卻也只是往城牆上射箭。
吳中天說,昨天下午他們倒是組織了一次大規模攻城,可蠻人沒什麼攻城器械,全都是臨時在附近砍樹拼湊上的攻城梯。
這樣的質量,別說爬上城牆了。
以蠻人的大體格,一齊上來四個就得踩塌了。
但蠻兵的弓弩射術確實了得,只要守城定北軍敢在牆垛露頭,立刻遭其射殺。
吳中天只能吩咐手下用熱油和滾木落石還擊,這樣的守法,對物資消耗極大。
「城上的遼人聽著,速速投降,不然待我聖族破城之日,定要城內雞犬不留。」
「你們遼人不是自稱是天下第一鐵騎嗎?有種打開城門與我聖族一決生死呀?」
「遼狗!岳蒼峰!縮頭的王八,哈哈哈……」
幾個會說周語的蠻人在城牆下叫喊嘲諷著。
他們巴不得遼人開城門莽一波。
他們不知道穎城到底還剩多少物資,繼續這麼攻下去,對他們損耗太大。
「呵……」定北王捋著鬍子淡淡一笑。
嘲諷定北王府?嘲諷我岳家?誰給你蠻人的膽子?
你們覺得本王剛與晉人在渤陽關死戰,元氣大傷?你們又能了是不是?
「陳武啊。」
「末將在。」
「給你五千人,出去教育下他們,順便告訴他們,誰才是漠北真正的王!」
陳武是王爺麾下四虎將之一,按照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人狠話不多。
能動拳頭,就絕不動嘴。
城門樓中,定北王閉目端坐,身後站著小郡主和陸遙。
定北王有個習慣,打仗時喜歡在帥帳中,或帥輦中閉著雙眼,僅用耳朵去聆聽戰場上的廝殺聲。
由此他就能準確判斷出戰場局勢。
守城方一掃頹勢,每一個軍士臉上掛滿了肅殺之氣。
哪怕這兩日守城再是疲勞,死傷再是慘重,都彷彿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他們的定北王來了,他們的戰神來了!
城上,擂鼓震天,定北軍的呼喊一浪高過一浪。
北門開了,一名黑甲將軍,左手揮舞著綉有定北王府徽記的大旗沖了出來。
三萬蠻兵,數量佔據絕對優勢,單兵作戰能力碾壓遼人。
但在陳武舉起定北王大旗的那一刻,竟如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雞,鴉雀無聲。
身後,五千定北軍魚貫而出。
這不是普通騎兵,普通騎兵手中拿著的是馬刀,是長矛。
而他們手裡的是馬槊。
這種武器衝擊力和穿透力都極強,同時鑄造工藝也繁瑣。
騎兵對騎兵,力量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裝備。
良駒,重甲,馬槊。
三樣標配的騎兵,屬精銳中的精銳。
上千這樣配置的騎兵衝起來,其破壞力如下山猛虎,勢不可擋。
五千,整整五千頂配騎兵,就算是四倍於他的盾甲兵結陣也是以卵擊石。
陳武把定北王旗重重戳入沙地中。
「吾乃定北王麾下陳武,爾等匹夫誰敢與吾一戰?」
定北王的王旗,五千手持馬槊的精銳鐵騎,寧江府總兵官陳武。
拿出那一個,都足以震懾蠻族。
三個都亮出來,只能說明一點,定北王岳蒼峰就在穎城內。
近幾十年來,漠北環境惡劣,各部落間內鬥征伐不斷,導致蠻族實力早已大不如前。
每次,稍有動靜,定北軍隨便拉出來一鎮兵馬就足以殺的他們片甲不留。
可這次定北王卻親征漠北,已經遠遠超乎一場,蠻族對大遼的邊城小規模戰役的意義了。
城樓內,定北王捧著熱茶,閉目養神,其身邊也只留自己小女兒和女婿伺候,其他人等一概不夠資格。
門外,兩個王府親衛擋住了一人。
那人是一頭臟辮,滿臉絡腮鬍,精瘦無比。
雖身著定北軍甲胄,卻一眼可見其異族的身份。
陸遙回頭與骨魯木對視了個眼神,骨魯木沒有多言,只是微微點頭。
自己麾下三千蠻騎已經集結完畢,隨時準備出征。
「王爺,小婿失陪下。」
退出城門樓,陸遙跟著骨魯木來到角落裡。
「什麼事。」
「主人需提醒王爺早做準備,只怕陳將軍要敗。」
骨魯木把他拽到一處隱蔽的牆垛,指著城下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蠻族大軍。
「主人請看,敵左翼有一臨時搭建而起的將台,那將台上四角分別立著不同顏色的圖騰,正中乃是結界,您看到了嗎?結界中站著一個薩滿,他叫桑虎,乃是蒼鷹部的祭司大長老。」
「薩滿?是武者中一個少見的分支職業吧,我聽說薩滿戰鬥力有限。」
「主人說的是,薩滿其本身的戰鬥力的確有限,但在大規模戰場上起到作用,絕對不容小覷。說句對您大不敬的話,若是一個月前,奴身邊有桑虎相助,奴自己就敢與您鬥上一斗的。」
骨魯木的能力可不是表面上多少武力值能體現的。
相處一段日子,陸遙發現,這傢伙跟傳統認知中的蠻人完全不同。
他腦子極其聰慧,已經遠遠超出軍師,謀士的概念了。
領軍打仗的將領一般不敢用這樣的謀士,因為他的計謀,不按常理出牌,執行難度極強,甚至與兵法大家背道而馳。
其計策,非陽謀,絕對的毒士!
但他本身就是蠻人出身,肯定比自己更了解蠻族各部落的構成情況。
「骨魯木,我沒興趣跟你玩逗哏捧哏的角色分配,直接說你的想法。」
「距穎城西北八百裡外,有座不周山,三年前,不周山曾短暫出現了一個不穩定的永恆之井裂縫。從裂縫中逃出幾頭魔獸,和若干魔族。
他們大多數都被鎮壓了回去。但,有一人逃脫,隱匿在大漠不知所蹤,那魔族倉皇間遺落下一塊石頭,這石頭通體圓潤光滑,內里泛著五彩斑斕的神奇光芒。
其中蘊含著強大而又神秘的力量,據說,桑虎就是解讀出了那塊魔石中蘊含的秘密,這才擁有了如今的神奇武技。」
陸遙點找一根小煙,悠閑地看著城下廝殺。
陳武正在與一名蠻族武者決鬥,從對方每一招釋放的力道和體內迸發出的氣場可以確認,其修為還遠沒達到武師境。
他從馬背上摔了下去,陳武長刀借勢向下一戳,戳穿了他的胸膛,把他的屍體拋了出去。
那座祭台上,當即四角泛起五彩斑斕的光芒。
光芒匯聚在一起,化作一道黑煙。
黑煙飄飄忽忽飛了過來,順著死去蠻將的傷口鑽了體內。
那人眨眼間,竟又奇迹般的站了起來,如浴火重生般重新與陳武戰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