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鳥追逐月桂林:其一
盒子中。
「聽好了,你們誰也不許打擾我跟阿帕基!」
就在布加拉提將除喬魯諾之外其他人包括自己一併收進來之後,像是守財奴一般,岸邊露伴露出了猥劣且囂張的嘴臉。如果這件事他們有一天必將知道,那麼現在並不是好時機。在追逐過程中,敵人的變換能力簡直讓人驚嘆,如同可以將元素完全改變一般,構造、成分都是讓人想象不到的。只要敵人想要逃。即便是瑞士的保險庫可能也無法阻攔他。
「哈?露伴老師你要跟阿帕基幹嘛?」
阿帕基身邊就站著岸邊露伴,在他的對立面,其他三人誰也沒有動。布加拉提自然知道,他只是低著頭沉默,納蘭迦跟米斯達卻還不知情。
「什麼幹嘛?!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沒再多解釋,岸邊露伴知道說得越多越容易露餡。這孩子是個衝動派,憤怒大概會讓他無法保持冷靜的備戰狀態。
「呿……誰要管你啊!你這個人妖就跟阿帕基膩歪去吧……」
臉上微微發燙的納蘭迦決定不再看他倆,因為岸邊露伴正拽著阿帕基的胳膊將頭靠到了對方肩上,看起來就像對戀人一樣,詭異得不行。
只是瞟了一眼而已,岸邊露伴並沒有回擊納蘭迦。他現在需要隔絕他們,畢竟阿帕基的身體都已經出現僵硬,冷冷的,就跟石頭也沒什麼區別。
在內心有些賭氣,岸邊露伴的沉默沒人能懂,只有他自己閉著眼,一遍遍回想當初那個被「老闆」殺掉的臭算命的。也許他的占卜真的很準確,然而準確的背後是早已無法逆轉的代價。
除最初認識康一那段時間之外,岸邊露伴在之後幾乎不去輕易揭開別人的過去窺探。自己的替身是由於在創作時對真實感的極度渴望與追求所誕生的,在目睹了一系列別人的人生之後,面對拿起命運舞台的「劇本」這件事早已沒了興趣。
不論如何也超脫不了人的範疇,所以在預知了未來之後,變得索然無味是最輕的後果。因為未來是已知且無法改變的,悲觀和憤懣幾乎充斥著大腦,再多的不甘也只剩下無力。如果再脆弱一點的話,大概會因為知曉一切而整日以淚洗面,掰著手指數剩下的日子,也許這些時間還來不及跟其他人道別,死亡也成了必定。
岸邊露伴此刻對於自己從事的,是這樣一個可以創造無限世界的職業而感到慶幸,這份慶幸讓他在內心熱淚盈眶。
盒子的那頭,像是刻意躲避岸邊露伴一樣,納蘭迦拉著米斯達坐得遠遠的,布加拉提也離他們比較近。
「說起來喲……喬魯諾那傢伙平時不怎麼愛講話,這種緊要關頭腦袋還真是好用啊。」
米斯達感嘆著,仰頭看著連天花板也沒有的頂。
「說的就是啊!如果是個會呼吸的人,我還有信心追得上,那傢伙什麼都能變,這兒又是羅馬,我真是一頭懵,完全不知道怎麼辦吶!」
拍了把大腿,納蘭迦眉頭皺了起來。米斯達滿口「是呢是呢」也跟著點頭,雖然沒有說話,布加拉提也認同兩人的看法。從最初,布加拉提就十分認可這個聰明的年輕人,沉默卻絕不老實,做事看起來偶爾會沒有章法卻異常有效率。
羅馬街頭。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騎摩托車,這十分鍛煉技術。在還只有十一歲的時候就能夠熟練駕駛汽車,摩托技術更是早一年就十分嫻熟。
喬魯諾迎著風,穿越人群時,他總會瞅準時機從人群中鑽過而不必為了躲避行人剎車,雖然偶爾引發路人的咒罵跟驚呼,喬魯諾都選擇無視。
他的眼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個目標不在馬路上,而是在自己的上頭。低空飛行的灰色鴿子會發出咕咕的叫聲,看起來圓潤豐滿的身體實際飛行相當靈巧。這是由於鴿子的目標十分明確,即便喬魯諾會拐彎,鴿子也是筆直地朝著目標飛行。
那是箭桿幻化的鴿子,它此刻正追蹤著箭一路前行。而喬魯諾不必像納蘭迦思考的那般複雜,他只需追蹤箭就可以。
「真是好天氣吶……」
感受著風從臉側刮過去,喬魯諾的耳邊都是鴿子偶爾發出的咕咕聲。
能夠聽見咕咕聲的不僅僅是喬魯諾,在普遍為三層左右低矮建築的屋頂上,不斷回頭的恩佐·格里克皺了皺眉。上一刻他的狀態還是為了攀爬上屋頂而形成的生鐵,因為太重的緣故,隨後又轉換成較為輕便的中空瓦片。然而鴿子的叫聲從剛開始就一直在跟著自己,即便是轉換了形態,這團灰不溜秋的傢伙也沒有一絲猶豫。
恩佐雖然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護衛小隊曾有人給自己講過,叛變組織的這個小隊里有能將沒有生命的東西轉變成動植物這類有生命體的古怪替身使者。但鴿子是如此容易馴化的嗎?恩佐對此並不清楚,只知道某些人曾以鴿子為信使,而現代也有專門的鴿子表演,只是身後的這只是以什麼來追蹤自己的……
與其他的護衛小隊成員相比,恩佐的戰鬥經驗不夠,所以派給他的任務一般都類似於跑腿傳信取東西之類的,枯燥無聊。即便老闆美其名曰是出於「信任」,恩佐卻並不覺得什麼。他無法像自己從擁有記憶開始就成為替身使者加入護衛隊以來,老闆是以何來「信賴」自己的,如果他是老闆,自然不會輕易交付「信任」。當然老闆也是這樣做的,聯絡依賴網路或電話信息,但這份不信任的「信任」在自己心中沒有重量。
恩佐在接到任務時興緻缺缺,與其做這個,還不如去海釣。雖然他不會海釣。
「真討人厭呀……」
既需要時刻掌控腳下的變化,使腿的部分能夠與屋頂融合,同時還不可以影響前行進度,身後擾人的鴿子還一邊飛一邊叫不停,好想抽一塊瓦朝鴿子丟去,但恩佐沒有減緩速度。他知道自己身後有人在追逐。
得想個辦法騙過鴿子或騙過追著自己的人。
「有啦。」
眼前突然一亮,恩佐隨即露出少年本該有的笑容。
前方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因為是上午,相較於人多的旅遊勝地,這裡的人比較少。路邊有樂器表演的街頭藝人,有專心曬太陽的年邁老人,在擁有噴泉的廣場地面,喜愛投喂的路人以及自由玩耍的孩童。
同時,佔據廣場一片地盤的,是灰黑相間的鴿子群。管理者實際上並不喜歡這些鴿子,然而奈何動物群體太大,又有水源存在,鴿子經常會呼呼啦啦飛過來碰運氣找吃的。
今天該說是恩佐的運氣比較好嗎?如果身後的鴿子能夠卷到鴿群中,自己只要再精心躲藏一番,就不會繼續被人追逐。殺掉他們大概是做不到的,但不妨礙自己逃跑。畢竟敵方只有個騎著摩托的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除此之外還沒發現剩餘的人有追過來。畢竟想要通過複雜地形保持追逐不跟丟確實不容易,對方能通過這種作弊一樣的手段跟上自己已經是非常不易。
而在這之前,恩佐已經試過找死胡同故意將對方引過去,卻沒能成功,如今眼前也只有這個廣場能夠解救自己。自身想要躲藏起來易如反掌,但他此刻攜帶著傳說中可以吸取人生命力的厄運之箭,超出身體部分他的替身無法作用到上面,這無疑成了拖累。
用盡全力奔跑的恩佐跨過了不知幾排房子,雖然廣場看起來很近,跑過去卻用了不少力氣。替身是精神力的象徵,再這樣被密著追逐讓恩佐擔憂是否能撐到見到老闆。這可是他第一次有機會目睹老闆的真容,雖然沒有海釣來得讓人興奮。
「咕咕咕咕咕……」
密密麻麻的鴿子,就好像在開會一般,三兩個人開心地將麵包屑撒滿地,只顧低頭撿食的鴿子像灰色的大毛球一般緩緩攢動。恩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粉紅騎士」,他的摩托車沒辦法衝過廣場的台階與護欄所以必須下車追自己,只要他沒了交通工具,自己就會跑到他追也追不上。
「我來啦!」
自說自話的恩佐渾身都是屋頂紅色瓦片的顏色,在跳下房子時,處於十字路口的路人只看到了紅色的身影一閃,不斷奔跑的男孩似乎渾身上下都穿著統一顏色的衣服,包括他的皮膚,他的頭髮。
只要跑過廣場的噴水池,就可以跟鴿群匯合。恩佐這樣計劃著,聽到後面發出「哐當」一聲時,回頭正巧看到追兵自行撞上了護欄以及台階,那傢伙整個人都飛了起來,恩佐不禁掩唇發笑。
「這傢伙可真是個笨蛋。」
這個念頭才出現,原本還被衝擊力拋得高高的粉色身影落地時,屈著膝蓋穩穩降落的樣子就打擊到了恩佐。
「什麼嘛……還以為會摔進噴水池,真是的……」
叨咕了一句,恩佐繼續朝前奔跑。他不斷踩踏地面發出特有的「咔噠」聲十分響亮,惹得玩耍的孩子都朝他看過來,恩佐並沒有在意,躲過孩子后他自己也像是一隻巨大的飛鳥一般朝著鴿群奔去,渾身都是紅色的他在扎入鴿群的瞬間,發覺他存在的鴿子因受到驚嚇撲騰起了翅膀。
撲稜稜——
呼——
恩佐化身撞擊進平靜水面的石子,漣漪擴散開來,周圍颳起了被鴿子翅膀扇出來的風。佐恩睜大了眼睛不自主露出笑容,他的嘴角勾得很深,羅馬少年的臉上是真摯的快樂。他微啟略厚的唇,深吸了一口氣……
「AllEyeson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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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enzo源自於德文,意為月桂樹的叢林。因為感覺很美好就用了,然後跑過去搜索,才發現18年有個罪犯逃竄到義大利就用了這個假名,大概是因為聽起來比較像義大利人吧,淚。
②:替身名為「AllEyesonMe」,這首歌來自於我碼字時聽到的網易雲日推,看評論說是一首同人曲,歌手OR3O。歌詞很應景名字也好聽所以就用了,nice~
(ps:為啥動森還不發布!等瘋球了,我要登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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