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囚困於頹敗塔頂 其四
追著岸邊露伴跑出去的布加拉提費了好大勁才將人追上,但此時的岸邊早已失去了剛才那副遊刃有餘的輕鬆模樣。像是有什麼心事一般,他躲著遊人就坐在賓館自帶的小小後花園中,這裡雖然圍牆矮得可以,植物卻都很高。岸邊露伴就坐在裡面唯一的椅子上沉思,滿臉的生人勿進。
「你在生米斯達的氣嗎?我代他向你道歉。」
布加拉提用正式的語氣賠罪,但岸邊露伴並不理他,仍舊看著眼前的薔薇花發獃。布加拉提兩步繞了過來,就站在他的身旁,也認真觀察了起來。
隨手指了指一朵正開得熱烈的花,布加拉提轉頭看向岸邊露伴。
「你,是不是可以把它畫下來?」
沒有出聲,岸邊露伴沉默著點了點頭。
「所以你剛才有些失禮的玩笑,就畫一朵花代替你的賠罪好了。」
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在被陽光與鮮花包圍的此刻,恰好與愁眉不展的岸邊露伴如此不同。
直到眼前彎著腰朝著自己笑的男人直起腰,岸邊露伴才回過神來。
「你……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自責嗎?」
「雖然你算是個蠻任性的人,我還是覺得你很好。岸邊露伴,如果你是個完全不知道自我反省的人,我也就不會追來了。而你此刻的表情,也印證了我的觀點。你很後悔對不對?那麼你現在是否能暫時先放過自己?」
米斯達身上的「突髮狀況」不論怎麼看都跟岸邊露伴沒什麼必然聯繫,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當初的輕率舉動確實也是導致他今日這個後果的理由之一。
普通人骨折也許需要三個月以上才能痊癒,但在當時米斯達的腹部出現貫穿性傷口時,為了避免感染岸邊露伴不得不改變他,讓他的身體恢復速度加快。
所以如果骨折的是米斯達,那麼他可以不到兩天就痊癒。無法做到鋼筋鐵骨,但這種狀態說起來也非常讓人匪夷所思了。
可岸邊露伴知道,就是因為這種能力,讓米斯達成功在一天內肚子大成這樣。如今看他的樣子,果實似乎在今晚就能成熟,而米斯達卻母性泛濫拒絕別人傷害它,岸邊露伴成了幫凶……
「我不知道,布加拉提。說了那些話我也沒覺得後悔,可現在必須做點什麼。雖然那傢伙平時我挺煩他的,又話多又沒距離感,做事也不愛動腦子……」
雙手捂住眼睛的岸邊露伴,這還是布加拉提第一次見到。他沒了傲嬌冷漠的裝飾,如今的他反而坦誠了不少。布加拉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隨後半蹲在他面前與他對視。
「正視自己的內心就好。雖然對你我了解不多,但小隊其他人我都知道一些。米斯達不是惡人,你也不討厭他。說那些話是因為你的『心境』也並不平靜對吧?」
如同看穿了他一般,布加拉提用平緩的語氣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他知道岸邊露伴不是真的因為那兩句揶揄嘲諷在自責,而是將米斯達如今出了狀況的責任都背負到自己身上。
「你這傢伙還真是,把拉鏈裝到我的腦袋上了嗎?」
抬起頭迎上布加拉提的目光,岸邊露伴總感覺自己臉上有些狼狽。但幸好眼前這個人可以接納他包容他,即便自己的神經再尖銳,也無法再說那些惡語。
「也許吧!也許我的『鋼鏈手指』可以在你的心上開一道拉鏈,只要拉開我就能看到真實的你?誰知道呢呵呵……」
終於解決了這個問題,布加拉提鬆了一口氣。他迎著陽光站起身來,朝著日落的方向看去,隨後看了看時間。
「還有五個小時,今晚人員部分需要變更。米斯達沒辦法去,我跟喬魯諾之外,還得有一個人要去,你想選誰?」
話鋒轉變得很快,布加拉提開始認真談工作的事。平日里的他這樣的眼神算得上剛毅,若不是岸邊露伴在上一刻體驗過他的溫柔,也許並不能相信他會是這樣的存在。
「露伴老師?」
學著喬魯諾的叫法,布加拉提發覺這種稱呼好像更順嘴。
「嗯……如果這麼安排的話,那就留一個人照顧米斯達,也方便出狀況聯繫。但是阿帕基應該對這次行動有助力,納蘭迦需要負責偵查,畢竟我們偷偷跑進雙塔說起來是很,所以福葛更適合留下。」
認真分析過後,兩人對視了一下,覺得沒什麼問題布加拉提點了點頭。
「那麼晚上八點準時行動。」
得出結論后,布加拉提轉身。他還想要去看看米斯達,畢竟照著眼下這個趨勢來看,他今晚也可能會有危險。敵人只管將替身放進他身體里,也沒有考慮過米斯達的構造是否符合條件。
「等等!布加拉提!」
突然叫住他,岸邊露伴的語氣似乎有些著急。
「嗯?怎麼了?」
不知他要幹嘛,布加拉提還是站住了。但就在他才回過頭來時,岸邊露伴卻一把抓住了他右手的手腕,順勢朝著自己的方向一扯,與此同時將放在口袋裡的速寫筆拿出來,低下頭專心地在布加拉提的手心畫起了畫來。
「……我從來不覺得開到最燦爛的花多好看,反而是還沒開或者是逐漸開始衰敗的更加漂亮。但是你既然說了,那我就讓它盛開好了。不過你不可以給任何人看,知道嗎?」
刷刷點點間勾勒好了粗略的線條,隨後添上幾筆。布加拉提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筆尖,漆黑的顏料在自己手心上蔓延成美麗的薔薇,而他也跟著微笑了起來。
「我不會給別人看,但是我會向米斯達委婉傳達你想要跟他道歉的意思。」
黑色的花朵像刺青一樣綻放於掌心,布加拉提舉起這隻手反覆看了幾遍,直到岸邊露伴開始因為他那略顯曖昧的神情覺得不自然。假裝咳嗽了兩聲,看似不經意似的將他的胳膊壓下來后,他則一個人離開了。
為什麼布加拉提會是這樣一個人呢?岸邊露伴總是想不明白。在他的認知里,即便自己身邊的人都各種各樣,有廣瀨康一那樣內外都散發著金色光輝的存在,也有癟三一樣的間田敏和,甚至還有曾經杜王町的極惡變態殺人魔吉良吉影,但布加拉提給他的感覺卻是通透的,像被氧氣所包圍一樣的安心,戰鬥時則像風暴一般,他還有比自己多得多的實戰經驗……
這樣一個男人本該擁有強硬且自我的做派,但他的心卻柔軟到讓人對此感到疑惑。如此強烈的違和感失蹤了,岸邊露伴在思考中找尋不到答案。
然而這趟義大利之旅還要進行下去,他必須拿到第三枚金幣,換取那能成就神跡的「物品」。不缺乏金錢以及地位,這位黑幫組織的BOSS卻在近期那麼想要得到那個東西,慾望如此強烈。岸邊露伴對除了漫畫之外的事從來漠不關心,也許漠不關心就是他人生的教條之一,如今卻被一一打亂。
低頭反思著自己的岸邊露伴沒注意到眼前突然有人撞了上來,「咚」的撞在對方的肩膀處,在對方一聲輕柔的「抱歉」后,他抬起頭與眼前的男人對視。
淺色的長發,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西裝斯文得體的樣子十分優雅,然而藏匿在鏡片背後的眼神卻讓岸邊露伴不爽。
「沒撞疼你吧先生?」
操著一口流利的義大利語,男人低著頭微微笑,想要體現家教涵養,然而岸邊露伴卻更想要揍他。
就是有不爽啊!一定有問題!但問題出在哪裡他一時竟然分辨不出來?作為一個善於觀察的漫畫家,這無疑是在無形中侮辱他的身份!
「我沒什麼事。不過你呢?」
「我並沒有什麼事哦!先生。」
長發男人絳紫色西裝的胸口口袋裡,插著一截小小的手帕,疊得十分規矩,卻還是刻意露出兩個稜角,就像在窺探外界一般,讓岸邊露伴十分在意。那顏色好像剛才自己看到的薔薇花,這個男人為什麼要用這種紅到讓人看著不舒服的紅色手帕,簡直奇怪。
然而就在岸邊露伴潛心研究的時候,對方卻一臉猶豫地開了口。
「那個……抱歉先生,請問還有其他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要快點去探望我的妻子。」
說著話,男人還掏出了紅色的手帕,不經意打開后露出了上面的花紋,卻讓岸邊露伴大吃一驚。
——誰會輕易揣著一條這麼紅的、還在上面印著羞恥畫面的手帕!還要在陌生人面前拿出來用?!
他莫不是有毛病吧,這個人,表面看起來斯斯文文,難道他是有著特殊癖好的變態?還是說自己已經開始對普通人的認知越來越窄了?
尷尬地扭了臉,岸邊露伴裝著樣子輕輕咳嗽了兩聲,隨後趕忙讓開路。這條路很窄,他們交匯的地方是一個T字路口,而這個男人來的方向則是停車場。
「你先請吧,抱歉。」
男人保持著非常紳士的微笑隨後微微彎了彎腰,在那張笑容和煦的臉上,岸邊露伴已經愈發感到奇怪了。
轉身離去的男人只留下絳紫色的背影,而他的方向似乎也是旅館。
距離出發還有四個多小時,在此期間為了讓自己放鬆下來,岸邊露伴決定去購物。他渴望在奢侈品的店裡麻痹自己,然而最後也只是去了一家賣煙的店裡隨手買了包陌生的香煙。
也同樣在此時,布加拉提回到了米斯達的房間。詢問過身體之後,布加拉提準備再次勸說,希望他能認清事實不要對敵人創造出的「孩子」有任何情感。與其說那是孩子,倒不如說是武器。然而米斯達在沉思了好久之後還是無法做出決定,而已經知道實情的納蘭迦卻不知為何站在米斯達的那邊幫他講話。
「布加拉提!別這樣啊,那可是一條生命,可是活蹦亂跳的!剛才我還摸到小傢伙在動,真的要在這種時候扼殺掉的話也太殘忍了吧!」
完全不考慮實情,只憑內心的想法去做決斷去認知事物,福葛也跟著阿帕基一起嘆氣。
可三人還沒等到布加拉提開口,敲門聲卻響了起來。
咚咚、咚咚。
「請問我親愛的在這裡嗎?」
隔著門板,傳進來的聲音有些發悶,卻完全不能隔絕掉那聲音的輕柔。
「你找錯房間了啦!這裡都是大男人,去問問隔壁!」
還在爭論這件事的幾人誰都不想搭理敲錯門的,在回到主題繼續討論的檔口,外面又一次傳進聲音。
「呃……那個、抱歉哈,我應該沒有找錯,我找的就是蓋多·米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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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斯達晚節不保emmmmm這狗血大戲,話說為啥米斯達要跟波波似的這麼多戲,而且有些還很搞笑(?)……
然後得說一下更新問題。
非常抱歉,我知道有忠實讀者在追,但是因為三次元太累每天回家腦袋空空,所以更新很吃力。以前一天一章因為我家裡蹲,現在欠花唄太多錢(買小說漫畫板子手辦)不得不搬磚。先工作,一天能爬多少爬多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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