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夢想與笑話

橡皮一臉嫌棄的推開這位據傳來自山東的主編壯漢：「死開！」

餅乾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晚點再看，先吃飯。」

「吃完飯還得回來開會！」

橡皮看了眼那個稿子，最後還是點點頭，起身跟著一起去吃飯。

吃完飯，回到工位上。

橡皮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打開那個稿子看一眼。

相比如今整個網站上，到處都是關於劍與魔法的故事，那個叫做鬼吹燈的書名，一下子就讓橡皮，起了幾分好奇。

但是沒等他點開，主編餅乾就走了過來，敲了敲桌子：「總編開會。」

開會。

橡皮沒敢猶豫，又只得是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外。

他們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傳出來一陣陣呵斥的聲音。

「你們這個網站，類型單一，營收才那麼點，隨時可能倒閉的垃圾東西，我們給你投個二百萬，要你們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

「楊曉晨，你不要不識抬舉，要是沒我這一筆投資，你們就等著吃屁吧！」

暴躁和戲謔的聲音傳來，橡皮和餅乾一眾編輯站在門外，相互對視，都沒敢推門進去。

說話的人叫陳俊磊，做投資的，背靠神文出版社，這是一家有著很久歷史的實體出版社，當年出版了不少熱銷書籍。

現在的起源中文網，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位置。

雖然做的是付費閱讀，但是因為盜版和用戶群規模的緣故，一直以來，都是在持續虧損的狀態，夾縫中求生。

楊曉晨為了讓網站運營下去，房子賣了，老婆跑了，背上了債務，就差賣褲衩了。

現在，起源中文網的伺服器甚至都已經有點租不起了。

入不敷出的狀態，是壓在整個網站上的一座山。

會議室里，楊曉晨梗著脖子，攥拳頭：「二百萬，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這有點太過分了！」

「我相信網路文學有著它的價值和意義！起源中文網也不是什麼垃圾東西，他是我們很多很多人，一起構建出來的一個夢！」

夢？

陳俊磊鄙夷一笑，伸出手，拍了拍楊曉晨的臉：「什麼夢不夢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你們這個網站，賺不到錢，沒有成熟的變現模式，你們就是垃圾。」

「你們要不是垃圾的話，能活成這個鬼樣子？」

聽著他的話，楊曉晨眼眶微微濕潤，還是一臉倔強：「您也應該知道，起源中文網最開始就是匯聚著來自於各地的各種文學的愛好者。」

「從論壇到網站，這裡一直是給無數熱愛創作，熱愛幻想的文學愛好者們提供了一個可以讓他們互相交流的地方，這裡的每個故事，每個字的背後，都是創作者們給予它們的熱愛！」

「熱愛？」

陳俊磊抽了一根煙，眯著眼睛，看著楊曉晨：「熱愛能當飯吃嗎？」

「我也知道你們這個網站的財務狀況，現在最多也就熬個一兩個月。」

「一兩個月之後，等你們破產了，到時候，你求我入股我都不會入股。」

「如果不是看重你們網站存著的那些書庫還可能有點作用，你以為我們神文能看得上你？」

陳俊磊撇著眼前的楊曉晨，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市場就是這樣，唯有真正的強者才可以笑到最後。」

「話不多說，你自己考慮，要麼把你們所謂狗屁的夢想，賣給我，要麼就帶著你們的夢想，一起去死好了。」

說完話。

陳俊磊仰著頭，轉身走出會議室。

門一開，他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橡皮和餅乾等人，嗤笑一聲：「喲，都在這裡聚著呢？」

「看你們一個個撲街樣，識相的，多去勸勸你們這個總編，表現好的話，等你們破產完犢子了，我說不定還可以讓你們來我們神文打個雜，哈哈！」

陳俊磊笑著離開。

橡皮和餅乾一眾人，面帶憤怒，咬著牙，只覺得內心憋屈無比。

餅乾一臉憋屈：「真想揍他。」

橡皮從後面掏出一個麻袋默默的遞了過去。

餅乾看他一眼，愣了下：「哪兒來的麻袋？」

橡皮悶著聲音，聳聳鼻子：「我一個做編輯的，多買幾本書，用麻袋來裝書的，這很合情理吧？」

餅乾點頭：「有道理！」

然後，他從背後掏出一個平底鍋。

橡皮一怔。

餅乾若無其事的開口：「我叫餅乾，喜歡做餅乾，帶不動烤箱，只能時常帶個平底鍋，這也很合情理。」

兩個人對視，微微點頭，轉身。

他們就要尾隨那個陳俊磊，找個沒有監控的角落。

一個套頭，一個敲頭。

分工明確。

然後他們就被人拉著衣服領給拽進了會議室。

「總編，這個陳俊磊也太過分了吧！」

有人憤憤不平：「咱們起源做了那麼多年，付費用戶已經有了二百多萬，現在網上就沒有比我們做的更成功的網站了！」

另有人點頭：「對啊！神文出版社現在二百萬就想要把我們網站給買了，這不是欺負人嗎！」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開口，言語中都是怒意。

楊曉晨搖頭：「不說這個，咱們來開會，聊聊接下來要推的書。」

他坐在上面，深吸一口氣：「每個組把你們組這段時間的重點書目拿出來，我們當場評估，分析，確定可以投放資源的，就要開始重點投入。」

「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們……輸不起了！」

他一臉嚴肅。

下面的橡皮和餅乾等人，也是一陣陣的沉默。

隨後。

每個組的編輯，開始拿出這個組，這段時間新出來的書，包括他們看好的原因，依次拿出來簡單講解。

數小時后。

「好了，這就是下一期，我們重點要推的書目。」

「《幸運劍師錄》、《雷霆法師》、《末日魔法師》……」

楊曉晨說完這一切，環視一圈：「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或者還有什麼建議，都可以提出來。」

橡皮猶豫好久：「那個，要不，我們嘗試著推一推新的類型的書？」

「網站上，都是關於劍與魔法的故事，也許讀者早就看的厭倦了呢。」

楊曉晨嘆了口氣：「這個我也知道，但是網站如今的情況，已經容不得半點差錯，之前網站的定位就是西幻類型，這個時候推這些書，風險相對會小一點。」

「另外就是，因為網站定位的緣故，導致很多作者也是跟風創作，收到的稿件中，不能說沒有其他類型的書，但是那些書的質量，一言難盡。」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非常希望，可以百花齊放。」

聽著楊曉晨的話，橡皮點點頭，沒再說話。

楊曉晨起身：「好了，大家，接下來的幾個月，可能會很艱難，但是不管怎麼樣，這裡，起源，都是我們夢想出發的地方！」

「不管成敗，拚命一戰！」

他狠狠的錘了下桌子。

橡皮回了工位，心情有點沉悶，他發了一會兒呆，從畢業就到起源，最開始是因為熱愛，這一行工資不高，除開房租和水電，再加上吃個飯，每個月連買個褲衩子都要猶豫再三。

但是橡皮從來沒有過猶豫，也從未後悔，哪怕其他的工作，工資要高很多。

因為他從初中開始，就一直在看小說，起初是在租書店，後來是在網上把小說下載到mp3、mp4里，再然後是用最開始的塞班手機，最後又成了彩屏的智能機。

小說一路，伴隨著他成長。

從小孩，到少年，再到如今以一個編輯的身份，踏入這個行業。

本以為寫書的作者都是輕輕鬆鬆，碼字賺錢的大佬，小說網站里從上到下都是夢想和熱愛，還有豐厚的報酬。

但是入了行才發現，這一行不缺熱愛，不缺夢想，就缺錢。

寫書的作者，除開站在金字塔頂尖，傲世群雄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苦逼的碼字工。

網路文學尚在萌芽階段，堅持著起源所有人走下去都就是熱愛與夢想。

橡皮點開起源小說網，打開了榜單上的排列在最前方的一本書。

然後，他看了眼評論區。

「這種書還要錢？」

「作者，你是窮瘋了吧！我是看書的，我看你們書，就是花了流量，而我已經交過網費了！你們憑什麼還收錢？還千字三分錢！我看一萬字居然要三毛錢！你們太不要臉了！」

「傻狗作者，你缺錢不會去打工嗎！你沒錢你寫什麼小說！我看你書已經給你臉了！」

「我看你書是花了時間的，傻狗作者，我沒找你要錢就不錯了，你居然還敢收費？」

下面，很多都是這種來自於各個不同的盜版網站的讀者，肆意的謾罵。

其中，還有作者卑微的回復，或者乾脆無視。

這一幕，看得橡皮心底堵得慌，又怔了好久，有點懷疑，這一條路，到底對或者不對。

一手端著一個水杯，嘴裡啃著一顆大蔥當零食的山東壯漢主編餅乾走了過來，拍了拍橡皮的肩膀：「別想了，好好乾活，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好。」

橡皮點點頭，看了眼餅乾的背影，深吸一口氣，看向電腦。

他的視線，落在了剛剛打開的那個《鬼吹燈》上。

「不然就看看吧。」

橡皮收拾心情，深吸一口氣，點開了文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