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禪位
「好，回家再說。」封齊錚那修長寬厚的手掌，被刀柄磨出厚厚的老繭，輕摩著女子白嫩的肌膚至耳旁，突地用力一按。
女子驚呼一聲，五官瞬間扭曲變化成一張極其普通的臉。
變故來得太快，新皇震驚難言，指著女子那陌生的臉：「這……這……」
「你連她的三分神韻都沒模仿到，竟敢出現在我面前，當真是膽大啊！」封齊錚輕嘆一聲，手掌落在女子細長的脖頸上，眸中風浪忽至。
下一瞬，女子脖頸一偏，搖搖晃晃倒地。
封齊錚回頭看向新皇，笑容寒涼：「世子妃沒了，皇上你說怎麼辦？」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新皇顫巍巍地站起來，似那高位上鋪著針尖，再也坐不得，「朕，朕並不知曉此事，與朕無關。」
封齊錚聲寒如水：「這臣就管不著了，臣只要吾妻。」
「可朕並不知世子妃在何處……來人，來人啊！」新皇雙腿發軟，用力撐著龍案，才勉強站穩。
「我知道。」封齊錚說：「我知道世子妃在哪裡，也有辦法救她，只是需要皇上配合。」
新皇怔怔：「你知道？」
「是呀，我知道。」封齊錚悲涼一笑，神情漠然道：「這個故事，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反正還有時間，臣這就細細道來……」
…………
這日，百官在乾清門等到日落西山，封齊錚才姍姍而來。
緊跟著，新皇駕到。
百官見禮后，新皇平靜念出禪位詔書：「先帝在位二十有載，思亂無綱，遭天下盪覆。天命不於常，惟歸有德，帝亦以命，世子封齊錚，拯茲難於四方，以保綏我宗廟堂，諾以帝位，恢文武之大業。帝急猝之，世失其序，降乃朕躬。現今，世子神武歸來，皇靈降瑞，人神告徵，誕惟亮采，師錫朕命，敬遜爾位。天之曆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天祿永終；君其祗順大禮，饗茲萬國，以肅承天命。」
話音落下，百官嘩然。
緊跟著鴻臚寺卿梁培先，拿出先帝曾立下的禪位密旨。
封雲翔走下皇位，與百官齊跪聽旨。
密旨中先帝說得明明白白，世子封齊錚勇退敵軍，凱旋歸來之日，便是禪位之日，名正言順，無可厚非。
說白了，太子只是暫時代班而已。
時局已定，封雲翔率先跪拜：「恭請新皇登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流星劃過，一代帝王就此落幕。
世人都用悲憫的目光看著封雲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一生，沒有任何一刻如此刻這般輕鬆。
黃粱一夢也好，行走的笑話也罷，都結束了。
往後，這天下是受人所控，還是光復興起，都與他無關。
若可能，他想要去尋那不一樣的人生……真正屬於他的人生。
…………
次日，新帝匆匆登基，改國號為天孰。
消息一傳出，滿城震動，百姓歡呼，朝臣感慨。
唯有新帝似乎鬱鬱寡歡，不在殿上接受眾臣朝拜，也不在內宮密見任何人，而是著一身帝服，站在宮門高處哨樓，眺望遠方，似在等誰。
有人猜，他等的是父兄與眾將士的遺骸。
有人猜，他在等曾經的世子妃，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女子，如今不知所蹤。
…………
第二十日，月圓之夜。
天沒亮，陸嫿就起身，牢牢盯著那灰暗的人像，表情卻是漠然的很。
穆焰端來早膳，隨便帶來消息：「登基大典定在午時三刻，這世子也是有趣，午時三刻本是問斬良時，此時陽氣最盛，陰氣即時消散，罪大惡極之犯在此刻問斬，連鬼都不得做，以示嚴懲。他也不嫌晦氣，又或者他覺得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是罪大惡極？」
陸嫿淡道：「你怎麼不說，他是想要那些罪大惡極者，無所遁形。」
穆焰認真點了下頭，「也有可能。總之，今日之後，你我可能要暫時分別一段時間，現在還是好好陪為師用膳吧。」
「你真會放我走？」陸嫿顯意外之色。
穆焰眉頭輕擰，似乎更意外：「這是為師對他的承諾，也是對你的成全，為什麼不？」
緊跟著，他又道：「待為師回北蠻，處理好家事，便來接你。」
陸嫿眸色微寒：「怎麼接？」
穆焰溫柔一笑：「當然是以男人的方式。」
…………
午時三刻，人像慢慢變亮，七位帝王氣數終於集齊。
看得出來，穆焰很激動。
神色少有波瀾的他，雙手捂面，竟有淚水浸出指縫間，片刻后，又有笑聲回蕩在殿內，好似鬼魅橫行。
幾乎是同時，腦海里好久沒動靜的系統也響了起來：「恭喜宿主終於完成終極任務！哎呀媽呀！我這激動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陸嫿：「……」
系統小甜甜：「咦，你也太冷靜了吧？就沒點獲獎感言？」
陸嫿苦笑：「然後呢？」
系統小甜甜：「然後你就自由了啊！根據綜合評分，你已經遠超重返現世的標準，意思就是你終於可以回去啦！當然，你要捨不得這裡，想留下來也沒問題，只是本甜甜我呢，就再也不能為你服務了。不過，以你的醫術，沒我也同樣是神級般的存在！嗯，所以，你的想法是什麼？哦，提醒一下，你有十五分鐘的考慮時間哦。」
重返現世？
陸嫿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了，現實也不容她多想。片刻后，高台上的水晶棺竟從中慢慢開啟。
穆焰迫不及待衝過去，從中取出小巧的錦盒。
錦盒內，是鑲嵌在玉石里的舍利子，以及一張發黃的紙張。
陸嫿猜，上面應是寫著破解之法。
但那都是穆焰的事，她不想管，只覺腦子裡天人交戰，一會兒是封齊錚咬牙悲痛的臉，一會兒是現世不斷閃過的工作環境……
其實挺可悲的，如今在現世，要說牽挂，唯一令她牽挂的只有工作和研究。
孰輕孰重，其實不言而喻。
她猶豫的是如何面對未來？
朝堂之上，爾虞我詐，充滿變數，說真的，這一路行來，她真的有些累了。
可是……
她又如何能忍心扔下他？
思緒混亂間，陸嫿終於發現穆焰的眼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