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長孫氏故事
「老王叔你這是怎麼啦？」蘇龍城那異樣的神情引來了蘇月生的疑惑，轉而低聲問道：「是這個玉牌有什麼問題嗎？」
「哦，沒什麼，這玉牌確實是長孫一脈的族徽圖騰，只是年代有些久遠，所以我也記不清了。」蘇龍城似乎才驚醒過來，隨後道了一句之後，看了看蘇月生，眼神複雜道：「老了，不中用了，頭暈眼花的。殿下既然已經被賜婚，那就回府等待吧，剩下的事我宗正寺會和禮部商議的，殿下安心等待就是。」
「老王叔，我還沒搞清楚這長孫一夢——」蘇月生哭笑不得，不明白對方為何忽然一瞬間直接扯到了這件事上面去了。
但是不等他繼續開口，蘇龍城就已經擺手道：「殿下既然都已經認準了人，就安心等待即可，一切自會見分曉的。」
「老王叔的意思是，這長孫一夢便是翠微山的那名女子？」蘇月生被對方這前言不搭后語的話給說暈了，但是蘇龍城卻顯然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甚至於連那枚長孫玉牌也自顧自收了起來道：「這玉牌等到你成親的時候再還給你，你先回府吧，有些事我要去求證一下。」
將一臉疑惑的蘇月生打發走之後，蘇龍城也沒有留在府中，而是急匆匆從後門出去，轉了幾道彎，直奔紅樓所在地而去。
「老王爺，您這是——」他的到來讓紅樓內的小廝有些驚慌失措，但是不等詢問，蘇龍城直接問道：「許劭人呢？讓他滾出來，本王來了，他若是還躲著，小心我拆了你這紅樓。」
「老東西，我在這呢，快來吧，早就等著你上門了。」話音未落，忽然有一個飽經滄桑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從後面傳了過來，惹得蘇龍城幾步穿過前面的大廳，直接鑽進了後院，果然見到一個白髮老者就坐在一個精舍之內自顧自的端著茶盞，只不過背對著蘇龍城，看不清真實面目。
「去把前門關上，暫時不要讓其他人來這裡。這老傢伙能不顧臉皮從前門衝進來，那肯定是有大事了。」蒼老的聲音在蘇龍城走進來的時候跟著響起，此前莫言遇到的那個掌柜的原本就站在老者身邊，聞言看了一眼蘇龍城之後，轉而走了出去。
「你倒是好自在，把這個難題扔出來做什麼？」蘇龍城一屁股坐在老者對面，沒好氣的將那塊長孫玉牌扔到對方跟前道：「這長孫玉牌消失快十幾年了，現如今出現在這個當口，你覺得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老者也就是蘇龍城口中的許劭連看都沒看玉牌，就直接點頭，而且伴隨著他抬頭，露出了自己的那張蒼老的面龐。
如果此時長孫一夢在此的話，一定會認出，眼前這個老者，就是此前她在翠微山遇到的那個跌足道人，只不過此時對方看起來雖然蒼老無比，卻精神矍鑠，絲毫沒有病重的樣子。
「那個長孫家的次女，就是當年的遺孤？」蘇龍城似乎知道許劭的脾氣，被對方問的一愣之後，反倒是壓制住了心頭的急躁，端起茶盞一飲而盡之後轉而問道：「你怎麼讓她和月生認識了？你這是要做什麼？」
「老東西你少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啊，那是他們自己的緣分，和我有什麼相干？」許劭瞪了對方一眼之後緩緩道：「我還曾想阻止呢，但是沒想到陰錯陽差，你們家老五自己鑽過去的，還偏偏還遇到了截殺，被那丫頭自己撞到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那你在紅樓發什麼畫像？還把月生的人給引了過去，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把月生拖到了火坑之中？」蘇龍城忍不住怒道：「這孩子和他人不一樣，他是我蘇家的希望——」
「蘇家的希望？蘇家的希望不是老二嗎？」許劭搖了搖頭，轉而冷笑道：「現在京城坊間可都在傳，老二馬上就能更進一步入主東宮了，到時候這皇帝寶座，遲早會落到他寧王身上，和老五有什麼關係？就算是我給老五牽了條紅線，那也是你們蘇家欠人家的，保這孩子一世平安周全難道不該？」
「那是長孫氏的玉牌，你讓她嫁入蘇家，是打量著十六年前的那樁禍事永遠都沒人翻出來嗎？」蘇龍城被對方的話說的哭笑不得道：「當年，長孫氏滅門，卻依舊有不少倖存之人活了下來，他們如今分散潛伏各地，無有蹤跡。但若是讓他們得知長孫氏的族徽出現在京城，而且還是燕王妃的話，你知不知道，這天下又要大亂了。你難道還希望繼續死人不成？」
「該來的，它遲早都會來的。」許劭搖了搖頭，隨即看著蘇龍城神色幽幽道：「這件事就算是我不插手，結果不也一樣嗎？長孫晟可是一心一意想要將這丫頭嫁入寧王府啊，那可是比嫁給燕王惹禍更大，我也沒見你發什麼火。怎麼？老東西，你是不看好蘇月宸，還是已經插手奪嫡之爭了？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啊？這整個京城都找不出比你眼睛更毒的老東西了。」
「說的是長孫氏的事情，你扯這麼多做什麼？」蘇龍城臉色一愣，隨即沒好氣道：「我是宗正寺卿，我管誰當皇帝呢。長孫晟未必知道這玉牌的事情，這世上能認識長孫氏族徽圖騰的除了當年的那些人之外，只怕就只有你我了。所以他想將這丫頭嫁入寧王府，應該是想和老二攀關係。」
「那隨你怎麼想吧。」許劭搖了搖頭，沒去理會蘇龍城的話，反而接著此前的話茬繼續道：「現如今木已成舟，賜婚詔書已經下髮長孫家，你沒辦法改變了，還是想想把這件事如何善了為好。我也不想把十六年前發生的事情再抖摟出來，不過這樁婚事，你還是別插手了，我很看好你們家老五。」
「你什麼意思？」這最後一句話說的蘇龍城臉色一變，轉而語氣也變得凜然起來道：「老東西，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能打什麼主意？現在是你蘇家人要還欠下的債，那自然是選最有希望的皇子出面才能確保這個孤女一世平安。」許劭撇了撇嘴，語帶深意道：「你們家的皇權之爭我管不著，我只做這一件事，你別攔著我啊！」
「我需要一個保證！」蘇龍城沉默了半晌之後，眼神之中忽然帶著一絲瘋狂的色彩，目光直視許劭，聲音低沉道：「你永遠都不能出現在那丫頭面前，也永遠都不能透露她的身世，否則的話便是拼著我這老命不要，我也會宰了你。」
「我沒其他的心思，你放心。」許劭怔怔的看著蘇龍城，同樣良久之後才點頭道：「當年的事我不想再提起，自然也不會讓這丫頭知道這些。我看到她嫁入燕王府，就馬上從京城消失，以後都不再見你，如何？」
「說起來，當年的孰是孰非如今追究起來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說到這裡許劭也有些感慨，轉而嘆了口氣道：「長孫氏已亡，你蘇家也已經穩定了朝局，坐穩了這萬里江山，這些恩恩怨怨，就不要讓小一輩的人再跟著糾纏不休了。他們二人若是能締結良緣，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幫助化解上一輩的恩怨了。」
「算是你還說了句人話。」蘇龍城哼了一聲之後，語氣也變得和緩下來道：「你也別走了，就留在京城吧，不然的話，我老都老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你是擔心我去聯絡那些殘存的長孫氏族人吧！當年威武不凡的朝廷大將軍還會缺少個人陪你聊天？」許劭笑了笑之後，也沒糾結這個話題，反而跟著倒了一盞茶，悠悠道：「我守著這個紅樓，幫著天下百姓出個才子榜，名人榜什麼的，也就夠了，老了，也折騰不動了，看小一輩的人各自爭鋒也挺好。」
「讓你出的是才子榜，你出什麼美人榜？」蘇龍城瞪了對方一眼，轉而翻了個白眼道：「現在你知道京城裡都是什麼風氣嗎？為了你那個什麼美人榜，豪門貴女是爭得頭破血流，要是讓她們知道，出榜單的人是個糟老頭子，肯定能把你撕了。還和當年一樣，老不羞，真以為自己還是那個風度偏偏的玉扇公子不成？」
「我怎麼老了？我出的美人榜難道沒有公信力嗎？」許劭老眼一瞪，隨即冷笑道：「你是沒見過那丫頭，她是名副其實的第一名。」
「誰關心你這個了？」蘇龍城站起身來沒好氣道：「又不是我娶妻，我管他是不是第一名，你少出這種榜單啊，小心被人給認出來，到時候還得我去救你。」
「這麼著急要走嗎？我這有閔州來的好茶！」許劭一把拉住對方之後，搖頭笑道：「你走那麼急做什麼？我這紅樓難不成還對不起你的身份不成？我告訴你啊，你們家的老二可是經常來，看那架勢，可不光光是為了美人榜的事情。」
「你這老傢伙，知道點什麼？」蘇龍城心頭一動，轉而看著許劭低聲道：「老二最近是不是準備鬧出點什麼動靜？」
「我怎麼知道？」許劭搖了搖頭，但是那雙眼神卻出賣了他，讓蘇龍城一瞬間心頭一震，轉而看著對方的目光也瞬間變得凌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