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道賜婚詔書
「長孫院正，你倒是來的很遲啊！咱家在這等了你半天了。」長孫晟著急忙慌趕回來的時候，鄭大監也有些不耐煩了，以至於說話的口氣都跟著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好了，快接旨吧！」長孫晟還想說點什麼解釋一下，但是隨即被鄭大監給擋住了，轉而搖頭道：「長孫家最近聖眷正隆，陛下對你們家可很是關照呢！」
「大監此言何意？」長孫晟眉心一跳，隨即試探著問道：「是不是關於小女和寧王殿下的婚事？」
「既然院正說起，那咱家就不多言了，陛下此前所下詔書何在？」鄭大監看了一眼長孫晟，忽然轉了個話題問道。
「哦哦，在正廳供著呢，陛下御賜詔書，微臣是日日焚香叩首祭拜。」長孫晟急急忙忙將鄭大監迎入之後，鄭重其事的將那份詔書取下遞給後者笑道：「大監可以檢查一下，看看微臣可有——」
「很好，長孫院正忠心可嘉啊！」鄭大監笑了笑，卻並沒有將查看了一番的詔書遞給長孫晟，反而一轉手交到身後的隨從手中，轉而面色一正，肅然道：「長孫晟接旨。」
「上維有啟，澤被天下，人倫之大者，莫過於婚嫁之約，子嗣綿延。今有長孫氏之女長孫一夢，姿容秀麗，品貌端方，擢香桂於葳蕤，喜幽蘭于山川，性優思遠，潔高情嵐，采古之賢妃未有及，乃今上之垂青，特賜婚於皇五子燕王蘇月生，佳期御定，擇日完婚。此諭！」
鄭大監讀的是抑揚頓挫，很有韻味，但是卻聽得長孫晟差點直接跳了起來，轉而一把拉住鄭大監急忙道：「大監，您這是不是說笑了？小女一夢明明就是賜婚給二皇子寧王殿下，這如何轉眼之間就再度被賜婚燕王？這不是——」
「不是什麼啊？」鄭大監一把打斷了對方的話，轉而搖頭道：「長孫院正說話要有根據，陛下給寧王殿下的賜婚詔書咱家還沒讀呢，你著什麼急？」
「可是之前明明——」長孫晟一指鄭大監身邊的內侍，卻猛然間驚呆了，對方手中空空如也，自己剛剛拿的那份詔書此時已經不見了。
「長孫晟接旨。」鄭大監目光在長孫晟那驚恐的臉上一掃而過，顯得波瀾不驚道：「長孫院正，前日陛下並沒有下發什麼詔書，我想你該是記錯了吧？現在繼續接旨吧！」
「佳慧叢芳，堪輿才情，地有陰陽之分，人有男女之別，古之自然。長孫氏長女長孫逸塵，名傳於京師，艷絕於世人，芬蘭之於喬木，漢水之於游女，採薇於其上，成之於自然。特賜婚皇二子寧王蘇月宸，佳期御定，擇日晚婚。此諭！」
鄭大監將手中的詔書塞給長孫晟之後笑道：「長孫院正，這才是陛下給寧王殿下的賜婚詔書，經過中書省、禮部、宗正寺備檔，現如今除了咱家來長孫家傳旨，陛下另外差人已經送至寧王府了，你知道了嗎？」
「可是，陛下之前明明——」長孫晟嘴巴直打哆嗦，連話都說不好了，目光直愣愣的看著被塞到手上的兩份詔書，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一把拉住鄭大監，聲音緊急之下，直接大吼道：「這不行！」
「不行什麼？」鄭大監很顯然是料到了長孫晟的反應，所以一直在等著對方，聞言立即皺眉道：「陛下待你們長孫家是恩寵到了極點，長孫院正兩個女兒，不分嫡庶，都得到了賜婚，而且夫婿還是如今當朝兩位最得勢的皇子，有何不好？」
「不是，大監，陛下是不是記錯了？」長孫晟急急忙忙搖頭道：「微臣此前得到詔書之後，已經通知了家中親眷和諸臣僚，如今陛下忽然改了主意，微臣無法向世人交代啊！」
「長孫晟，你最好記住一件事，陛下從始至終就只下過今日這一次賜婚詔書，咱家也宣讀的很明白，長女長孫逸塵嫁入寧王府為寧王妃，次女長孫一夢嫁入燕王府為燕王妃，你可記清楚了，別自己糊塗了，到時候連累了家人！」鄭大監臉色一沉，聲音也一瞬間變冷道：「長孫院正自己此前想必是喝酒喝糊塗了，所以才會說錯了話，這件事如何解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對嗎？」
「我！」長孫晟張大了嘴巴，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是卻陡然之間發現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若隱若現的寒意已經悄然升起，瞬間一個激靈，讓他猶如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冰寒徹骨，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好了，長孫院正，按照規程，你該寫兩份表文明日一早送到中書省。」鄭大監將對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此時才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笑容道：「陛下說了，長孫院正執掌太醫院，忠心耿耿，兢兢業業，才堪大用，不日將另有重用。」
鄭大監說完之後就直接帶人離開，從始至終沒有給長孫晟半點機會。這件事也根本由不得他有任何反駁的機會，兩份詔書就扔到了他手中。
而此時，除了長孫家之外，寧王府和燕王府兩個地方几乎也同時掀起一陣陣波瀾，只不過蘇月宸僅僅只是看了一眼詔書，就扔到了一邊。對於他來說，皇帝如此安排，實際上還是照顧到了他的面子，長孫逸塵身為嫡長女，嫁到了他寧王府，自然是皇帝在向所有人表明，他寧王的地位要高於燕王，也必然會穩固因為蘇月生回歸之後對他帶來的衝擊。
所以他沒有理會剩下的事，本身這件事從始至終就是一個幌子，其意圖也不是娶何人為寧王妃，而是言若蘭和言相。只有穩定了自己的后宅，他的計劃才能邁出第一步。
而在燕王府那邊，蘇月生卻大吃一驚，其表情幾乎和長孫晟一模一樣，只不過前來給他傳旨的只是宮中的一個掌事太監，自然不知道承明殿里此前發生過什麼，所以無奈之下的他只能立即去找宗正寺卿蘇龍城。他所上的表奏是為了求取長孫逸塵，結果卻莫名其妙換成了長孫一夢，這對於他來說更加難以接受。
「陛下如此安排，甚至於不惜讓鄭大監親自前往長孫家收回此前所發的詔書，其意圖為何，殿下難道不明白？」蘇龍城沒有給出其他的解釋，只是點了一句之後搖頭道：「殿下雖然娶了庶女，看似低了寧王一頭，但是不也避開了這些是是非非嗎？不要儘早和寧王為敵，是殿下韜光養晦中最重要的一步，如此也算是有失必有得了。」
「可是老王叔，你不知道，這個長孫大姑娘此前在翠微山救過我！所以——」蘇月生心急之下只得將翠微山的遭遇和盤托出，除了隱去長孫一夢伴隨雷霆出現這等詭異之事之外，其他的一五一十全都告知了後者，轉而苦笑道：「侄兒也是因此救命之恩，所以心有所屬，故而托老王叔上書表明心意，但是沒想到父皇卻如此安排，侄兒如何能夠接受？」
「原來是這樣啊！」蘇龍城手捋長須，點了點頭笑道：「我此前還說呢，你一個沙場軍旅之人，剛剛歸來，怎麼會忽然說要成親，原來還有這一番典故在其中，到也算是情有可原。只不過還是那句話，你若是娶了長孫逸塵，而讓寧王去娶庶出的長孫一夢，這其中會有多少——」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陣搖頭道：「不過甚是奇怪，據本王所知，這個長孫逸塵好像並沒有學到長孫晟的本事，而且也未曾聽說她出過京城，如何在翠微山遇到你了？」
「老王叔你怎麼知道這種隱秘之事？」這句話說得蘇月生臉色都變得有些僵硬起來，轉而無語道：「侄兒派人去紅樓打探過了，那個紅樓美人榜第一名就是長孫大姑娘，其畫像相貌和侄兒在翠微山所見一模一樣。」
「紅樓美人榜第一名根本沒人知道啊！」蘇龍城直接搖頭道：「那個美人榜我倒是知道是誰出的，他根本就沒給出第一名的姓名容貌畫像，你如何得知的？倒是這個長孫逸塵聲名在外，和言相之女言若蘭名列第二和第三名！」
「啊！」蘇月生臉色一呆，但是蘇龍城卻繼續開口道：「這老東西一把年紀了，還喜歡這種香艷之事，所以才會混跡於紅樓之中。你肯定是搞錯了，第一名據說是他曾經無意當中見到的一位女子，只因未曾問出對方的姓名，所以就沒有畫像傳出，以至於他，這個美人榜一出，就被人罵的不敢見人了。」
「老王叔此言當真？」蘇月生情急之下，忍不住一把拉住蘇龍城的袖子，聲音也破天荒的變得急切起來。
「呵呵，沒想到一個領軍征戰的大將軍，居然也會為了區區一個女子而亂了心神啊！」蘇龍城哈哈一笑，轉而拍了拍手道：「你回去將畫像取來，今晚我來找這個老傢伙，讓他自己給你解惑。」
「可是如果不是長孫大姑娘的話，那到底是誰呢？」蘇月生喃喃自語之後，取出那塊玉牌遞給蘇龍城道：「京城之中，能夠有此族徽印記的，也就只有太醫院長孫氏一家了。」
「玉牌族徽？」蘇龍城原本沒在意，隨後接過之後翻看了幾眼之後，眼神倒是隨即變得微微凝重起來，以至於身形都一下子坐直了，似乎發現了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