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堵門

「二姑娘，此行要去何處？」東直門外，長孫一夢聞言一頓，轉而緩緩轉頭，看了一眼巨大的城門匾額，無聲的嘆了口氣。京城已經沒有家了，自己重生了一次，卻把最後的棲身之所也給丟了。現在的她，算得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上無片瓦遮身，下午立錐之地。

「再看吧，我先去千宿崖，尋找九脈銀針花解百花殤之毒。」長孫一夢凄然一笑，轉而深深地看了一眼蘇月生搖頭道：「我本就是常年出沒山野，此番回歸世外，也算是得其所哉，只是連累殿下還要去和陛下解釋退婚，萬望勿怪。」

「此事，以後再說。」蘇月生臉色一黯，不過隨即搖了搖頭，看著長孫一夢臉色也變得肅然起來道：「姑娘何時歸來，月生自當出城迎接，不論什麼時候，燕王府大門都為姑娘敞開。」

「你！」長孫一夢一愣，剪水眸光掃過蘇月生，那一瞬間，似乎心頭泛起一絲奇怪的情緒，讓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這一刻的她，不太清楚為何會點頭，更或者說，自己對於蘇月生的那種複雜的情緒，此刻悄然之間，已經伴隨著這個動作而生出了變化。

「殿下，二姑娘都走遠了，我們該回去了。」蘇月生看著這道倩影逐漸的從眼前消失，獨自站在城門口沉默良久，直到身後慕西風出聲才緩緩回過神來，微微苦笑道：「你說本王是不是該去把她追回來？此一去，只怕未必會有再見之日了。」

「若是緣分天註定，我想殿下和二姑娘會有再見之日的，剛剛二姑娘不是點頭了嗎？」慕西風倒是信心十足，他們兩人從初見到如今，中間還夾雜著指婚錯認事件，但是兩人卻陰錯陽差，最終還是相見，這種神奇讓他根本不擔心長孫一夢會一去不回。

「走吧，回去看看這個長孫晟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迫害，到底本王比之寧王，差在哪了！」蘇月生點了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應慕西風的話，朝著遠處眺望了一會之後，才忽然轉身，翻身上馬，返回燕王府。

實際上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進門的時候，寧王府那邊，蘇月宸也得到了消息，正在朝康仁坊而來。

而長孫晟在長時間見不到蘇月生之後，一顆心也迅速沉了下來，他不知道長孫一夢到底知道多少蘇月宸的事情，更不清楚對方有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蘇月生。到了如今這個時候，於他而言，已經是最危險的關頭。

「長孫院正怎麼一大早就來本王府上？有何要事？」蘇月生走進來的時候，長孫晟也已經坐不住了，轉而要往外走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忍不住臉色當場一變。

「殿下什麼意思？一夢不曾來府上嗎？」長孫晟深吸一口氣之後，轉而臉色也迅速變得沉靜下來，聲音低沉道：「下官是來王府賠罪的，畢竟就算是陛下賜婚，但畢竟殿下還未曾來我長孫家下過聘禮，禮部和宗正寺也未有人手來安排問名納吉，小女私自上門，確屬不該，請殿下海涵，下官這就將小女帶回，嚴加管教。」

「長孫院正此言何意？」蘇月生看著對方搖頭道：「本王什麼時候說過二姑娘來燕王府了？」

「殿下您別開玩笑了，下官是親眼見到小女入王府大門，就一直不曾出來，所以這才冒昧登門。」長孫晟看著蘇月生直搖頭，他是接到喜兒報信說長孫一夢逃離祠堂之後，迅速追了過來，但是並不曾看到後者進入燕王府。但是此時，卻也只能咬死這一點，否則的話，自己根本無法將人帶走。

「是嗎？」蘇月生看著長孫晟，語帶深意道：「長孫院正你確定自己沒看錯？說不得那是你眼花了也未可知。本王剛剛只是送別一位故友，所以才耽擱些時間，確實未曾見過長孫姑娘。而且實不相瞞，本王從賜婚到如今，連二姑娘是何模樣都不知道，如何被你一口認定，二姑娘在我府上？」

「這——」長孫晟此時自己也有些懷疑，按照他的理解和觀察，蘇月生此時不像是在說謊，長孫一夢常年在外，基本上不可能有機會和蘇月生提前認識，否則的話後者此前也不會專程上門，就為了見對方一面。

「不知殿下那位故友要去何處？」長孫晟想了想之後，試探著問道：「能否告知下官？」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以為本王是在說謊不成？打算盤問本王了？」蘇月生眼神一瞪，一股入山的壓力迅速撲面而來，直接壓得長孫晟臉色一顫。

蘇月生和蘇月宸完全不一樣，常年領軍打仗，讓他一舉一動都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甚至於言辭之間都有一種莫名的壓力。常人在他面前說話，根本沒有辦法應付自如，三言兩語之間，連他都無法招架。

「那自然是想知道你那位故友是不是長孫二姑娘冒充的！」長孫晟剛要開口，外邊也在此時快速傳來了蘇月宸的聲音，話音未落，人就已經走了進來。這一下也讓慕西風臉色大怒，但是剛要發作，就被蘇月生目光一掃給攔住了。

「二王兄倒是來的好巧。」蘇月生彷彿對自己的護衛沒有攔住蘇月宸的腳步這件事視若未見，而是目光一掃對方之後，語帶沉吟道：「小弟匆匆而回，未曾到王兄府上拜見，反倒是讓兄長光臨小弟寒舍，是我失禮在先。」

「呵呵，沒想到數年不見，連你也學會了打官腔了？真是少見啊。」蘇月宸扯著一個笑容，看著蘇月生眼中厲芒一閃，轉而晃悠悠道：「我看你還是告訴長孫院正吧，他家二姑娘失蹤，這可是一件大事，真要鬧起來的話，只怕五弟你說不過去。未曾成親就藏匿長孫女於府中，五弟不怕傳出去讓人以為，你是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了，就想著倚仗兵權，軟禁二姑娘了？」

「二王兄這是什麼意思？」蘇月生臉色一沉，轉而看著對方怒喝道：「如此顛倒黑白之事，你張口就來，難不成這京城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了嗎？」

「說理，你還好意思說理？長孫院正的話你沒聽到嗎？人家親眼看見二姑娘進入你府上，你卻拒不交人，我還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呢。」蘇月宸冷笑道：「我告訴你蘇月生，莫要以為父皇將你調回京城執掌禁軍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信不信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滾出去永遠都回不來？」

「好了好了，二殿下莫要發火，都是下官的錯，都是下官的錯。」蘇月宸這句話直接將長孫晟嚇了一跳，這麼明目張胆威脅蘇月生，在以前或許還可以，但是如今，對方已經升了親王王爵，而且執掌禁軍的情況下，還如此行事，必然會遭致對方的反擊。如此一來，對於如今的蘇月宸來說，就等於是徹底撕破了臉皮。所以在一瞬間蘇月生變臉之前，一把拉住了對方，轉而朝著蘇月生陪笑道：「燕王殿下莫要生氣，下官這就給您賠禮道歉，是下官一時心急，所以才衝撞了殿下，請您勿怪。」

「長孫院正你倒是好臣子，本王可不敢怪罪二王兄。」蘇月生臉帶一絲奇怪的神色，一句話說的長孫晟一愣之後，轉而自顧自道：「不過倒也不奇怪，長孫院正和二王兄結親的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之前讓二姑娘嫁入寧王府，結果她不肯，現在換做是大姑娘被賜婚，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他這句話本是有感而發，長孫一夢並沒有和她多說什麼，只是一筆帶過自己和蘇月宸之間賜婚的事情，所以此刻見到長孫晟對於蘇月宸言聽計從，甚至於主動在自己和對方之前打圓場，所以忍不住開口，但是卻一下子說的兩人同時臉色一變。

「燕王殿下，你什麼意思？」長孫晟一瞬間目光轉寒，語氣不善道：「一夢還未曾嫁入燕王府，難不成殿下就想管我長孫家的事嗎？」

「本王沒興趣。」蘇月生搖了搖頭，轉而搖頭道：「長孫院正如何抉擇那是你自己的事，外人無權干涉。本王只是想說，賜婚詔書已經送達長孫家，本王會按期去迎娶二姑娘，諸般禮儀也會遵照禮部規程去辦理，不會因為二姑娘是庶出而薄待了她，自會護她周全，不會如他人一樣，以她為棋子，謀取自己的私利，更不會成為有些人實現自己野心的犧牲品！」

「你說什麼？」蘇月宸眼神一瞪，立時就要發作，但是這一次蘇月生卻直接反口繼續道：「二王兄最好記住這句話，我知道你之前請父皇賜婚的是一夢，但是如今你最好別再打她的主意，不然的話，你可別怪我不敬你這個兄長！」

「你敢威脅我？蘇月生，你好大的膽子！」蘇月宸差點直接跳了起來，而長孫晟此時心頭也猛然間一沉，轉而看著蘇月生的目光也跟著一變再變。

「二殿下，既然小女不在燕王府，那我們不如先回去吧！」長孫晟一瞬間拉住了蘇月宸，轉而看著蘇月生道：「還請殿下見到小女之後告知她一聲，馬上回家，長孫家的女兒沒有在外留宿不歸的，我也沒有這樣的女兒！至於殿下所說的賜婚，下官會設法勸說陛下，取消婚事，不敢耽誤了殿下的前程。」

「哼！」蘇月宸似乎被這句話給說的想起來了什麼，轉而一甩袖子匆匆離開，而長孫晟幾乎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也跟著一同離開。

「殿下，那個禍害不能再留著了，不然的話，我燕王府豈不是他們想來就能來？」慕西風看著蘇月生似乎在沉思不語，再也忍不住了，聲音也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