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巨野之戰（下）

這番情景自是大出曹操等人的意料之外，而呂布大軍則是士氣大盛，雖然此刻局勢仍是不容樂觀，但終究比剛才那突然開戰時的兵敗如山倒要好得多了。WENXUEMI.CoM

曹操面色焦急，看了看身邊徐霖，徐霖依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輕搖羽扇，目向遠方，曹操急道：「先生，你看，呃……可有破敵方法」

徐霖微笑道：「主公盡觀便是」，說罷他向徐晃揮了揮羽扇。徐晃領命而去。

呂布雖然靠著眾將武力，勉強穩住陣腳。但些許的希望並沒有在呂布的心裡存在多久，突然天空翻滾升騰的紅氣，片刻之後，從巨大的由火箭構成的雨幕，突然從天而降，向著山谷口一端的呂布將士「刷刷」射下，如同一道道光柱，霎時把不少士兵射倒。

此時隨是夏末秋初，樹林還不大很容易著火，但道路兩旁早已安放好的乾草、麥肯立即著火，隨即灌木叢、落葉堆也噼噼啪啪作響，瞬間冒出了熊熊烈火。林間的樹木很快被烘乾，也「撲哧撲哧」燒了起來。

赤紅的火焰在樹梢吞吐伸展著，在半空中像是一個張牙舞爪的狂舞的惡魔。

眾人見了都是紛紛變色，走避不迭，但密集守在谷口抵禦曹操攻勢的將領，天上火箭射下的速度又快，一時間哪裡能夠完全閃避。

只是幾聲慘叫發出，卻是已然有幾位將領走避不及，被血色箭罩在其中，頓時只見那數人身軀大震，隨後面目扭曲，動作變得緩慢僵硬，雙眼之中慢慢發出紅色的光芒來，顯然已經中箭受傷。

慘呼聲、驚叫聲頓時此起彼伏，呂布面色鐵青，一咬牙，大喝道：「給我死死堵住……」

說罷，他臉上痛楚之色一掠而過，知識此刻絕非失落的時機，他也明白此刻局勢已然壞到了極點，能多撐一分就是一分，當下也不謙讓，站了出來大聲指揮。

知識一股陰霾此刻已完全籠罩了在場所有的人的心頭，就在剛剛不久之前剛剛建立起的防線，轉眼間卻又要崩潰。

曹操這邊的士兵，像是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蜂擁熱來擠在谷口的大軍紛紛狂叫起來，興奮無比，而趁著剛才那陣呂布人馬的小小混亂，一小批曹操士兵牙竟然衝下破夾口。

頓時呂布大軍紛紛走避，誰也不想變做眼前那些滿身鮮血的死屍。這一下雖然呂布竭力指揮，但軍中人已是大亂，殺來的曹操大軍狂呼連連，壓力越來越大，殘餘幾個苦苦支撐的將領左支右拙，終於是支撐不住，紛紛退下。

瞬間,如巨壩崩潰,狂暴的人潮轟然涌下，兇狠的嘶吼和悲慘的哀鳴聲中，無數曹操士兵蜂擁而上，頓時呂布大軍被沖得七零八落，整個防線已然完全被沖跨。

人間地獄，不過也就這般！

呂布等將領的心頭，都寫著絕望二字，在無窮無盡的瘋狂人潮之下，呂布的士兵被分割開來，往往一個人就要面對幾十個可怕的敵人，每一個人都在奮勇一搏，因為不殺敵人自己就要被砍作肉醬，天際紅雲閃爍，血氣蒸騰。

陳宮也在人群之中廝殺著，隨身佩劍閃爍著紅色的光輝在他身邊上下飛舞，每一道冰冷紅光的光輝掠過，都會有敵人吼叫著失去生命，只是一個敵人倒下了，轉眼間就有兩三個甚至更多的人撲了上來。

他一身的紫灰色的衣衫。此刻都已被鮮血染作了紅色。

漸漸地，他的動作揮舞得越來越慢，手臂也彷彿變得越來越重，身邊不斷迸發出的絕望嘶吼聲在他耳中也已經開始麻木起來，他早已不知自己刀下奪走了多少生命，只是憑著本能竭力地自保著。

他咬著牙關揮劍橫掃，將身前三個撲來的曹操士兵逼退，剛想招架左邊砍來的一柄大刀，忽地腳下一軟，竟是身體脫力，軟了下去。

陳宮心中大驚，用盡餘力向旁邊一讓，然而瞬間只覺得眼冒金星，一真眩暈，片刻之後，左肩處猛然一陣劇痛傳來，鮮血飛濺。

這痛楚反而激發了他體內殘力，貝齒緊咬，他反手一劍，佩劍勢如破竹，登時將那敵人砍翻在地，但同一時刻，周圍數十個可怖的身影，已然撲了過來。

陳宮心中掠過一陣絕望之意，只是這個時候，他臉上卻沒有恐懼害怕的神情，在遮天蔽日的血腥氣息之下，他輕輕嘆了口氣，像是認命了一般，閉上了雙眼：「看來，今天我們算是完了」

眼看陳宮就要支撐不住，危機關頭，忽地急風呼嘯之聲傳來，一股大力將周圍數十個可怖的身影攔了下來，同時狂風爆起，來人竟是呂布，方天畫戟將那些撲來的幾個曹操士兵盡數掃了出去。

陳宮吃了一驚，睜眼看去，卻只見救了自己一命的乃是呂布，呂布臉色看去也並不甚好，顯然也消耗了不少體力，就連身上也有好幾道傷口掛了彩。

陳宮叫了一聲：「主公……我們……」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呂布雖然逼退周圍敵人，但臉色灰敗，看去也是氣喘吁吁，只是她眼中目光仍是堅定，大聲對陳宮說：「陳宮，沒事，……」

話未說完，突然間呂布身軀大震，臉色瞬間沒了血色，陳宮大驚失色，驚叫道：「主公，小心！」

原本是幾個曹操士兵想趁機偷襲呂布，被張遼發現，張遼猛然大刀劈去，登時將呂布身後偷襲之人劈數丈之遠，鮮血狂噴，眼見是不活了。

呂布一驚，額頭冒冷汗，也不知提內哪裡湧上來的氣力，方天畫戟光華大盛，如怒龍衝天，登時將方圓一丈之內的曹操士兵盡數逼退，其間血肉橫飛，不知多少人走避不及，死在方天畫戟之下。

呂布逼退身邊士兵之後，又回到到陳宮身旁，一把伏起陳宮，哀聲道：「公佑，都是布不聽你的勸靠，才落得這般窘境……」呂布將陳宮扶到張遼馬上。

這時，從遠處傳出了一陣狂笑之聲：

「哈哈哈哈，呂布小兒，如今終於知道老夫的厲害了吧！哈哈哈哈……，你不是天下無敵嘛，怎麼如今卻當了縮頭烏龜，不敢出來了？哈哈哈哈哈……」，正是曹操在冷笑。笑聲有些放肆而傲慢，幾乎有些歇斯底里，然而其中威嚴之氣，卻令整座山谷，籠罩在了一片絕望的氣氛中。

那驕狂的笑聲似乎越來越響亮了，充滿了志得意滿。

呂布如曹大辱，豈干善罷，滿臉殺意，正要提刀而去。

張遼雙眼微合，緊緊攔住呂布的手，大聲喊道：「主公，莫要逞能，眼下先突圍要緊，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呂布身子一震，回頭向逐漸淹沒在人群之中那已經失去聲明的身影看了一眼，眼中殺意又慢慢隱去。只是他彷彿仍是聽到了手下的哭喊聲，蒼白的臉上露出最後的一絲無奈，看看陳宮，對張遼道：「我們走……」

然而周圍的曹操士兵並沒有他們時間去多想，只趁著這片刻功夫，又是大群的敵人撲了過來，呂布臉色大變，像是一時受到什麼刺激，又像本能救生**。一咬牙，他終於是再度揮舞起方天畫戟，用盡了身體每一分力量，奮力地廝殺著，堅持著，為了每一分活下去的希望，苦苦支撐著。

血色殺氣，依舊鋪天蓋地般洶湧而來，不見有絲毫的活氣，狂暴的戰場上已然變做了人間地獄，戰死的人越來越多，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呂布已然揮舞大刀沖入了曹操密集的人群之中。

方天畫戟，刀口狂噬，吞吐血霧，這一下頓時將曹操軍陣勢沖得大亂，如此一個武功了得的人，就算是再兇悍的將領也會本能地心生恐懼，紛紛走避。

呂布重新出現，正是給了幾乎就要全軍覆沒的呂布軍一個喘息之機，許多潰散的零星抵抗的呂布士兵又紛紛彙集到呂布身後，都是希望呂布帶領他們僥倖逃過一劫。

眼看呂布在人群之中左突右沖，所向披靡，絕望叫喊聲此起彼伏，風頭竟是一時無二。

呂布那邊士兵都是趁著這個機會退到他的身後，臧霸與侯成他們也都早已幾乎完全脫力，臧霸看上去比侯成傷的還重，兩人早已沒了那股殺敵的氣勢，竟是連騎馬都不利索。

張遼比他們也好不到哪去，但到底他還得照顧陳宮。他一看周圍，心中都不禁生出幾分涼意，周圍士兵個個身上帶著傷，血跡斑斑。

他又看了看臧霸，二人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絕望之色，呂布縱然神勇，但在幾萬曹操大軍面前，又豈能長久？

果然，呂布雖然開頭神勇無敵，將曹操大軍的注意力盡數吸引了過去，但隨著周圍壓力越來越大，呂布雖然吼聲震耳，但已然漸漸露出頹勢。

小半個時辰之後，呂布終於也露出了畏怯之色，身上傷痕纍纍。

手下眾人默不作聲，一個個都面色凝重，低下了頭。

山谷間，空氣一時凝重無比，山谷上空傳去一聲聲絕望的叫喊，隨後一片凶戾嘶吼咆哮之聲，猶如萬千野獸隆隆傳開。

呂布部下個個面露驚愕與不能置信的神情，慢慢地，一股絕望的氣息瀰漫在每個人的臉上。

難道，真的就沒有絲毫希望，一切都完了么？

人群背後，陳宮悄然轉身，向著遠方遙望而去，他的臉上沒有恐懼，有的只是淡淡的惋惜。

一個面帶絕望之色的士兵突然看到什麼，顫聲叫道：「看，我們，我們快要衝出去了，曹軍後面沒人了，……」

眾人具是一愣，望向遠處，密密麻麻人群后露出空曠地帶。

猛然間只見呂布方天畫戟一晃，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卻是大步沖開一條血路，眾人看到希望，再次露出絕後餘生的喜悅。

霍啟手中兵器不顧一切廝殺開去。終於殺開一條血路。

天際，紅雲漸退，風雲漸息，山谷又恢復了原本的寧靜，只是多了不少屍骸。

萬物又慢慢都清醒過來。

呂布這裡，人人面面相局，惡夢之後，彷彿竟有中不能置信的錯覺。

「逃出來了？逃出來了？」每個人都互相如此詢問著，熱淚盈眶，像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臧霸與張遼緊緊擁抱在一起，片刻再不捨得分開，半晌之後，，才轉過頭去看呂布，呂布卻是緊握拳頭，道：「曹操，走著瞧！」

他的話聲，很快就被士兵們爆發出的如波濤般的歡呼聲淹沒了。但眾將領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天際之上的那個紅光慢慢退去，和煦的陽光再一次灑向人間，帶著久違的和平與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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