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心有芥蒂
逸軒居的雅間。
林舒依舊在外面守著,而梁姣絮將自己鎖在房間里。
從絞絲鐲里拿出來需要的物品。
在桌面上鋪平,依次是血液分離器,簡易顯微鏡,染色紙。
用物已經準備齊全。
夕陽落下,梁姣絮開始了工作。
…
一直持續到深夜,梁姣絮眨了眨乾澀的雙眼,支著麻木的身子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意料之中的問題終於迎刃而解。
常櫟郡主的血液里存在著硃砂的成分,經過首關消除,但依舊被梁姣絮洞察出來。
硃砂降低溫度可以入葯,鎮靜催眠。
過量使用硃砂則會腦子反應遲鈍,精神錯亂,睡眠缺乏。
補品中蠼螋又到底是誰放的呢?他又為什麼要保護常櫟郡主。
——
沈微生沒想過梁姣絮也會參與這件事情,想去問清楚,卻又覺得沒什麼好管的。
那時候梁氏的卑劣,與如今現在的淡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換下乾淨清爽的衣物,沈微生還需要處理一下案子的後續事情。
可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梁姣絮的音容笑貌。
門迅速被推開,有人快著步子走來。
沈微生警覺的往回看去,聽著腳步聲,今晚回來的時候下了瓢潑大雨,外面更是電閃雷鳴。
這種天氣,誰會來他的房間。
眼前飄過一抹艷麗的衣袂,顧鸞凝從身後抱住了沈微生的腰。
出嫁之前,皇后姐姐偷偷傳授過她為人.婦應該知道的事情,可顧鸞凝還是做不出來那種爬床行為…
顧鸞凝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像梁姣絮那樣不要臉,要不然沈微生早就已經回心轉意了。
心中有太多的絕望,指尖決絕的扯開了自己的衣帶,邁入沈微生滾燙的懷抱里。
「阿生…」
顧鸞凝全身濕透,一雙杏眸掙扎著看向沈微生。
那個把她從匈奴手中救回來的少年,他力排眾難,把自己娶回家門,卻一直沒想過碰一下她…
沈微生被顧鸞凝撞的鼻翼生疼,對上她那雙泫然欲泣的眸子,這才回過神來。
阿鸞…今日這是怎麼了?
看著顧鸞凝痛苦,沈微生卻莫名其妙的想著她。
梁氏代替阿鸞當做人質,她從來都是爭風吃醋的,竟然會做出那樣捨身取義的舉動。
那時候梁氏眼底帶著狂然的決絕,懇求自己,如果她死了,記得把和離書燒給她。
這些聲音就像是魔咒一般在沈微生的腦海中翻湧滾動。
沈微生將顧鸞凝抵在木門上,燭光下,顧鸞凝肌膚白皙如溫潤的玉,因為靠的很近,沈微生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讓他沉迷,讓他失控的味道。
顧鸞凝哭的梨花帶雨,衝垮了沈微生最後一絲理智。
這個男人,當真愛她入骨嗎?
沈微生指腹在她臉上拂過,顧鸞凝拽著他的手,卻被他控制住了動作,直到反被他捏住了下巴…
唇瓣一下子被他封住。
溫熱而又潤澤…
顧鸞凝閉上了眼睛,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抬腕拆開沈微生的發冠。
沈微生任由她的任何撩.撥,嘴巴和喉嚨猝然又干又燥。
驟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語調低沉落在顧鸞凝耳邊:「你真的不同了,那時你連羞澀的回應我都顯得局促,你只會特別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
顧鸞凝撐著身子環住沈微生的頸部,她累極,眸子微抬,聲音慵懶的說:「阿生,我做錯了事情…」
顧鸞凝必須抓住這次機會,洗刷自己身上的污點。
包括那封千夫所指的自罪書。
沈微生指尖抵在她的下頜上極淺的勾了勾,頗為認真的聽她說話。
微麻的觸感讓顧鸞凝眼眶打顫,她眼睫低垂有極淡的殘影落下,細而長,頗為可憐兮兮。
「我去宮中看姐姐的時候,正好看見梁氏被太后召見,我只是怕她在對你不利,後來她被發配到浣衣房,是我買通了嬤嬤讓她有機會出府…」
「我以為這樣就能狠心將她除掉,可我終究沒能下的去手,我後悔了,叫葒玉去阻止,但終究晚了一步。」
「因為我的私心,才讓梁氏鑄成大錯,她把宋嬤嬤害死,嫁禍給我。」
沈微生抬手抹去顧鸞凝眼裡噙著的淚珠。
這份真誠里,他到底該相信幾分?
不過她是阿鸞,就算在放肆,又能壞到哪去呢?
沈微生的眸中的愛憐淺淡了些,顧鸞凝抱著他的手臂,乘勝追擊:「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不配做你的妻子,因為我害死了宋嬤嬤,甚至對梁氏產生了殺心…」
「你休了我吧…」顧鸞凝掙扎著咬住了自己的雙唇,血液混著淚珠終於決堤…
顧鸞凝慢慢的合上雙眼,她全身酸軟無力,有種虛脫般的怠倦。
沈微生怔了一下,大掌抵在她滿是淚痕的小臉上,幫她擦拭:「別多想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這話雲淡風輕。
沈微生半眯著狹長的雙眸,縱觀顧鸞凝脖頸上的痕迹,這些都是他的傑作。
榻上沒有想象中的血跡。
沈微生心知肚明,因為大火之後,是他奪走了她的第一次。
所以,沈微生至今對阿鸞有愧疚。
瓢潑大雨依舊沒停,雨水從油紙傘的縫隙滑下,砸在梁姣絮的手腕上。
門縫裡,他們兩人行著周公之禮…
美人一句,就能抵消梁姣絮受的委屈。
深入骨髓的冷意讓梁姣絮清醒著。
捫心自問,她為何會有鑽心溢血的難過。
不過是動了心。
梁姣絮找到了這個案子最核心的證據。
因為這根本不是父親謀害兒子的陰謀,也不是兒子陷害父親的勾當。
而是一場精心謀划,只為了讓常櫟郡主死於非命的陰險手段。
滿心歡喜的趕過來,想要將案子的進展告訴他,卻自取其辱的站在這裡。
當真是梁姣絮打擾了他們兩個的春宵一刻嗎?
握著油紙傘上的指尖微微彎曲,心裡也如同大風刮過一般,說不出來的感覺。
梁姣絮眼底帶著隱晦的神色,心中的難受伴著雨勢最終消失殆盡。
木然的站在原地,梁姣絮心裡想的不是顧鸞凝下三濫的賊喊捉賊,而是沈微生對她始終心有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