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變得徹底

「你不是一直反對我和銀渺嗎？雖然我沒了人性，但是記憶還在，也還沒傻。你現在突然說這些話，動機何在？」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魔后看：「別告訴我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知道，我不會信的。」

「沒什麼動機。」魔后直視我的眼睛：「若非要說有動機，那就是我希望銀渺能活下去，他畢竟是我的兒子，剛才那一刻，差一點就眼看著他死在我眼前，我是真的被嚇到了。」

「聽起來好像很合理，天底下的母親，當然都會在乎兒子的性命。」我思索斟酌她說的話，緩緩道：「可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我偏偏是不信的。當初你為了拆散我們，可是不惜用他的性命做賭注，給他下了那麼猛的毒藥呢，現在說珍惜他的性命，是不是太假了一些？」

「那不一樣。」魔后一個勁搖頭：「那時候你們如膠似漆，我很篤定你會去救銀渺，自然不擔心他會有性命之憂，而且以他的修為，只要你幫他解了毒，他的身體是不會有什麼損害的。然而現在看著你完全變了一個人，竟然看著銀渺的生命流逝無動於衷，我怎麼能不害怕。」

「所以，你是希望我能重新愛上銀渺，這樣就不會傷害他，甚至會保護他？」我挑了眉，輕蔑的看著魔后：「那你的算盤就打錯了，趁早死心吧。一個沒有心的我，是不可能重新愛上任何人的。」

「無須重新愛上。」魔后淺笑著搖頭：「你怎知道，你對他的愛，必須要有心臟才能保存和延續呢？」

「哼。」我翻了白眼：「謬論。」忽然心中一陣動蕩，火氣莫名的湧上來：「也罷，既然你執意覺得自己是對的，那我就用事實證明，你是錯的。一個會把他母親折磨致死的人，是不可能再跟他有任何情感糾葛的，除了恨。」

我掌間凝起赤紅色的靈光，紅光很快將魔后的身體包裹住：「我猜你一定沒有嘗試過千刀萬剮的滋味，我的寒冰靈力會讓你的傷口失去快速癒合的能力，血不停地流，我想，在這種痛楚之中，看著自己的鮮血一點點流干，你就會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麼可笑了。」

「呵呵，我本來就中了毒咒，即使你不折磨我，我也沒多久好活了，如果這樣能讓你心中的恨意減輕一些，那就盡情來吧。」魔后閉上眼睛，擺出一種視死如歸的姿態。

「許多人都說自己不怕死，可說起來是一回事，真的要死了，又是另一回事了。」我毫不留情的催動靈力。紅色的靈光化作無數把利刃，環繞著魔后飛行，她的衣服很快變得襤褸不堪，緊接著皮開肉綻，身上出現無數道細窄的傷口，黑色的鮮血幾乎在瞬間將她的衣服染透。

「怎麼樣，疼嗎？」我不斷地施加靈力：「這才是真的我，以折磨人為樂，看到被折磨的人痛苦，我就開心。」

「求你了，放了我母后，有什麼沖我來。我現在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所以你怎麼折磨我，我都不會吭一聲，求你，放了我母后。」銀渺眼露哀求，盯著我的眼睛。

「你說，求我？」我壞壞的笑：「好哇，讓我放了你母后不難？你去殺了蕊兒，我便馬上放了你母后，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大方的放了你們母子，從此以後都不再為難你們。」

「銀渺哥哥，不要，不要。我還不想死。」蕊兒一直沉默的縮在牆角聽我們對話，現在聽到要殺自己，衝上來跪地求饒，對著我和銀渺胡亂磕頭，磕的額頭青紫也不停下。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還愛她。」銀渺連絲毫的猶疑都沒用，幾乎在瞬間回答我。

「呵？」我仰頭大笑，轉身看向魔后，又看向銀渺：「你沒覺得自己很可笑嗎？你一邊跟我說你知道對不起我，另一邊又說你還愛他？我沒聽錯吧？」還是說，斷情蠱的藥性真的有這麼大，大到可以左右一個人的感情，即便是在至親的生死關頭，想法也毫不動搖。

「罷了，既然你做了選擇，那就什麼都別說了。」我收了法力，將幾十把利刃凝聚成一股劍型靈力，直對魔后：「我也不折磨他了，浪費時間，乾脆一刀完事兒。」作勢要將靈力刺入魔后的身體。

「不要，我求你，不要。」銀渺無力的哀求，可他在這最後一刻，眼中仍然沒有絲毫猶豫，沒有一點想要用蕊兒的命換魔后性命的想法，哪怕只是一瞬都沒有。

「哀求對我沒用。」我一拂袖，先將銀渺用靈力控制住，以防他再次擋住我的攻擊。劍型靈力刺入魔后的心口，魔后嘴角湧出鮮血：「渺兒，母后本就時日無多，與其日日受毒咒折磨，還不如痛快一死，走到今天這一步，母后不願任何人，你答應母后最後一個心愿，好好活下去，去愛，別去恨。」

「母后！」銀渺痛哭出聲，看著魔后在他眼前灰飛煙滅，什麼都沒能剩下，就好像，從未存在過這個世間。

「冰瑤兮！」銀渺紅著眼瞪著我：「你個魔鬼！」就在他歇斯底里的罵我之時，魔后灰飛煙滅的地方忽然升起一股白色靈光，以迅雷不及掩耳姿勢灌入了銀渺的身體。

「魔鬼，不錯，我就是魔鬼。」我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中再次浮現的殺意，心中先是湧起一陣快意，但那快意轉瞬即逝，隨即似乎有泛起悲涼之感：「現在你徹底看清我了？恨嗎？悲痛欲絕吧？其實你該感謝我，感謝我給了你活下去的動力和目標，從今往後，你活著的目的，就是要殺了我報仇了，不是嗎？期待你的表現。」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番話，那一刻，當悲涼之感湧現的時候，毫無準備的就說了出來，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放心，這不用你提醒。」銀渺眼中蓄著利劍，似乎一有機會就會將我穿透：「我銀渺在此發誓，從現在開始，誓殺冰瑤兮為母后報仇，如果做不到，魂飛魄散，永墮虛無，不得超生。」

「很好，這才是我們之間正常的相處模式。」我想要笑，可怎麼也笑不出來。

忽然想起什麼，我將一道靈力混著我的血打入銀渺和蕊兒身體里：「差點忘了，既然收了你們做奴隸，總得有點約束的東西。」我看著手上的傷口慢慢癒合：「我在你們身上注入了我的靈力和血，這兩樣東西只會起到一個作用，就是保證你們服從於我，不敢背叛我。至於背叛我是什麼後果，你們可以試試看，我保證，那時候你們一定會覺得很驚奇，很驚奇的。」

我用靈力將血液藏於他們的內丹中，這樣一旦我施法，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短暫控制他們的行動，哪怕我讓他們自相殘殺，就算他們心裡不願意，身體也會不自覺的照做。

「不管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我都一定會殺了你，一定。」銀渺冰冷的看這，彷彿此刻的我在他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沒興趣再跟你說下去。」我一擺手，石台上蕊兒的父親還沒死透，被我用靈力拽到地上：「這傢伙，我該怎麼處置呢？看起來半死不活的，可偏偏就是不肯死。」

說話的工夫，銀渺忽然朝我攻來。他剛受了傷，雖然已經恢復，但是功力還是暫時削弱了不少，我輕而易舉的避開：「怎麼，你想救他？」

「既然哀求無用，那就只有應拼了。」銀渺由開始蓄力下次攻擊：「他是蕊兒的父親，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被你殺死的。」

「嘖嘖嘖，真是深情啊。」我拍著手，連上帶著嘲諷的笑容：「你可知道？就是他，在你的母後身上下了毒咒，折磨的你母後生不如死的？你卻還一心想要救害你母親的仇人，看來這斷情蠱還這是無敵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挑唆？」銀渺冷笑一聲：「你說的任何話，我都不會信。」

「你是瞎子嗎？你母后被我千刀萬剮的時候，流出來的血可是黑色的，自己看不到嗎？」我指著地上未乾的黑血：「證據就在眼前，你卻完全不相信，真想不到，一向目中無人的銀渺魔君，居然會被區區一點毒藥控制到如斯地步。」

「不可能，母后與他關係意向不錯，更有意讓我和蕊兒結親，他沒有害我母后的理由。」銀渺望了眼地上的血跡，目光卻沒有多做停留。

「是嗎？那我都在你面前把你母后千刀萬剮了，還有必要下毒嗎？」我也勾起冷笑。

「對於魔鬼來說，自然會用盡一切讓人痛苦的手段，下毒，這種手段似乎跟現在的行事風格更配呢。」銀渺完全不為所動。

「所以，你連你母后死之前說的話都不相信？」我走近一步：「是不相信，還是沒辦法相信？」

「母后那樣說，只是為了讓我不要找你報仇。」銀渺也向前一步，站在離我一步遠的地方：「可她不明白，你這種人，即便我不來報仇，你也不會因為我有意避開就放過我，放過蕊兒的，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說得對，很對。」我氣極反笑：「沒錯，是我做的，人是我殺的，毒是我下的，所有傷害到你們的事情，都是我乾的，可那又怎麼樣，你能耐我何？」即便沒了情感，我記憶中的銀渺也不是這個樣子的，他變了，無論是因為什麼，他就是徹徹底底的改變了，變得陌生，變得不再是我曾愛過的銀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