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套近乎

時間回到8個小時前。

南城分局，詢問室內。

「你說你和張子雅不熟？昨天你們才剛剛認識？」池谷皺了皺濃眉，懷疑地看著他。

對面坐著的支北觀淡淡地點頭。

「不可能！你們要是剛認識，她怎麼會深夜從你的工作室離開？」

「張小姐一直在做噩夢，她失眠很嚴重，希望我幫忙進行治療。」支北觀解釋。

「凌晨2點到6點，你人在哪裡？」

「我一直待在家裡。」支北觀嘆了口氣。

「也就是沒有人能證明？」池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支北觀只能苦笑。

這種層面上，他確實沒有不在場證明，畢竟正常人都不會在家裡裝監控攝像頭。

「你也許覺得我們不該懷疑你，但是我們警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懷疑人！」池谷從檔案文件夾中丟出一張現場照片。

這張照片只拍了個特寫。

是張子雅死前用帶血的手指在泥土上摳出的一個字。

——「支」。

……

等池谷跟她講完審訊過程，葉念生馬上明白現在支北觀的狀況非常糟糕——沒有不在場證明，被害者血書死亡信息，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殺人動機……幸虧，警察們斷案要靠直接證據，否則這髒水潑下來，支北觀跳進黃河都洗不幹凈了。

兄妹兩人交換了一下各自的信息，就回去睡覺了。

畢竟，明天這案子還得繼續破。

關了客廳的燈，葉念生刷了好一會兒微博才睡著。

剛入睡，就又聽到了類似「啪啪啪」這種的機械背景音。

她發現自己落在了一棵巨大的銀杏樹上，往前看去，還是那個不大不小特別眼熟的中央湖泊。

真是見鬼了！

接連三天了！

這是個超級大案子啊！

葉念生在玉屏山上待了四年，每個星期頂多遇上一個案子，還是那種哪家流浪漢偷了道觀里的香火錢，哪個師兄師姐偷吃了廚房的菜、師父老人家的酒，諸如此類的小案子。沒想到剛下山，夢裡就各種喪心病狂的謀殺——肯定是這詛咒堆了四年，集中爆發了！

葉念生感慨生命之艱難，命運之顛簸，隨後往湖泊中心看過去。

有個人在水裡不斷撲騰。

是個男人。

遠遠的，看不清。

他四周亮閃閃的漂浮著一個個會發光的「氣球」？

「氣球」在那個男人身邊一個一個裂開，就像黑夜中不間斷綻放的煙火。

很快，那個男人就掙扎不動了，一點一點地沉入湖水中。

這裡是夢裡。

這只是一個夢。

葉念生自然不會幹預別人做夢，閉上眼在樹上慢慢睡著了。

——這就是她和支北觀最大的區別。

她從來不去做那種無法改變、浪費時間的事。

……

下山後，夜夜都是各種恐怖詭異的夢，葉念生自然沒睡好。

中午12點。

她打著哈欠去快餐店吃早午飯，兩個殺人案沒破，她哥池谷一大早就趕回去局子里上班去了。早飯和午飯連著吃，她有點吃多了。

只是看到路邊有賣章魚小丸子的，還是忍不住買了一盒。

正在街上晃悠悠地走，就聽到有人喊：「搶劫啊！抓小偷啊！」

葉念生眼皮子沒抬一下，一個慌慌張張戴著帽子的男人就衝到了她面前。

是抓還是不抓？

這是一個哲學問題。

但葉念生的身體先於她的意識，她伸出了腳。

那個男人就慘不忍睹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手裡那隻名牌手提包摔出了出去，掉出一條大金鏈子、一個名牌錢包，外加兩沓紅色大鈔。

嘖嘖，這小偷真有眼光，搶了這麼一個富得流油的大戶！

不過……這手提包有點眼熟。

「臭女人！」那搶劫犯恨恨地吐掉嘴裡的沙子，從身後褲帶子中掏出了一把水果刀，朝著葉念生沖了過去，「找死！」

葉念生手裡正拿著章魚小丸子呢，嘴裡還鼓鼓地咬著一個，行動有點不方便。

她這猶豫了三秒鐘，那水果刀就撲到了她面前。

突地，那搶劫犯的手被人一把抓住了，那人動作很快，姿勢也很優美，就聽到「啊!」的一聲慘叫，那搶劫犯就被反擰了胳膊，半跪在地上了。

「沒事吧？」嗓音溫柔悅耳，就像春風吹過蓮花池。

葉念生抬頭去看，就看到穿著休閑襯衫、芝蘭玉樹的支北觀。

支北觀也一眼就認出了她。

「是你？」昨天書店裡那個奇怪的粉絲！

被搶了包的受害者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包……我的包……」他也認出了葉念生，畢竟葉念生的衣服打扮都差不多，頭上還戴著那邊標誌性的鴨舌帽。

「你……」他看了看葉念生，又看了看支北觀，「他……我……」

看喬青喘大氣，葉念生慢悠悠地將章魚小丸子吃完。

「需要幫忙打110嗎？」她面無表情地道，「那地方我熟。」

……

南城分局。

池谷接連四天在警局見到葉念生，腦門疼。他揪過葉念生，壓低聲音道：「你這一天天的，給我增加了多少工作量？」

葉念生搖頭：「不，我是在給你減輕工作量。」

池谷疑惑不解。

葉念生義正言辭地道：「我抓與不抓，這些罪犯都在那裡，但我抓到了，你需要抓的是不是就少了？」

好像是這麼個理。

池谷招呼唐雲來將那個搶劫犯帶走，目光則在支北觀和葉念生身上來迴轉悠，「他可是命案的嫌疑人，你給我離他遠點！」

「你們警局把他給放了，不就證明他是清白的？」葉念生滿不在乎。

池谷哼哼兩聲：「那是因為證據不足！」

葉念生想起昨晚的那個夢，暗搓搓地道：「哥，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是個連環殺人案？」

池谷聽完，臉色立刻變了，揮手趕她：「去去去！別給我瞎搗亂！要真是連環殺人案，新聞還不爆炸？全市還不得恐慌？要真是連環殺人案，咱們水汕市分分鐘就會上頭條！」

葉念生繼續試探，「周一巷子里死的那個外賣員，兇手抓住了嗎？」

「沒有，那地方很偏，一個攝像頭也沒有！」池谷懷疑地盯著她，「得虧你能迷路到那種地方！要不是你是我妹妹，你就該被我們警局列入最可疑的犯罪嫌疑人了！」

葉念生：「……！！」

還能這樣？

以後還能不能做好事了？

葉念生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臟，準備火速閃人。

「口供！別忘了錄口供！」池谷在後面叮囑。

還真把這事給忘了！

這一天天的，她快把錄口供變成日常任務了！

等錄完口供出來，葉念生就看到支北觀和喬青正站在警局門口等她。

「真該多謝葉小姐了，」支北觀很客氣地邀請她吃晚飯，「今天，還有昨天晚上。」

喬青是藏不住事的人，更別說昨晚上那種恐怖詭異可以被渲染成都市傳說的怪事。早在支北觀被律師帶出警局后，就馬不停蹄地趕過去嘮了一整個晚上。

葉念生摸了摸肚子，是餓了。

她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跟著坐進支北觀的那輛黑色林肯中。

支北觀請客，喬青付錢。

三人去了一家高檔餐廳，支北觀看葉念生歡快地吃著牛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道：「葉小姐，真的是我的粉絲？」

葉念生吃牛排的動作停住了。

半響后，她面不改色地道：「是啊是啊，你的新書我還買了呢！」

支北觀笑了，「那葉小姐對這本《魔法》有什麼看法？」

有什麼看法？

那就是完全看不懂，一看就想去睡覺！

絕對的催眠利器！

不過，她現在還只能保持粉絲人設，假裝想了想，笑眯眯地道：「《魔法》啊，這本書里，我覺得最精妙是『記憶夢』的這個概念，『記憶夢』並不是完全真實的記憶，是經過大腦和時間加工過的記憶。而反催眠的技術就在於暗示這些經過後天加工過的『記憶夢』是自己的真實記憶，從而達到迷惑或者誤導催眠者的效果。」

幸好幸好，她提前做了小抄。

但她沒想到，支北觀聽到這段話，突然笑了，笑得還賊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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