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361)臨近年關空氣里都是放假的慵懶味道
積蘇認真看著賀蘭瀟,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疑問:「賀先生為何這樣問?」
賀蘭瀟眯了眯眼。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問題,他總覺得經歷過一場殊死搏鬥,這少年彷彿迅速長大,小刺蝟似支棱著的芒刺盡皆斂去。但是那寶劍般的鋒芒似乎沒有消失,只不過不著痕迹地融化在了少年的血液之中,偶爾會透過目光露出一絲絲精芒。
銳利卻不張揚。
賀蘭瀟迎著積蘇的目光,道:「抱歉,畢竟有釘子這碼事兒,我們不得不要慎重一些。」
積蘇略低了低頭:「我的釘子已經解除了。」
「釘子解除與否,只有驅役才能確定。可眼下我們所知道的驅役只有凌霜一個,」賀蘭瀟沉吟道,「可她偏偏又是站在我們的對立面……」
「你擔心凌霜言而無信?」積蘇微微皺了皺眉,道,「可我選擇相信她。」
積蘇雖然不是驅役,但是釘子是否在自己身上,前後感覺之間的微妙差異,他還是能感覺的到的。只是,要把這種感覺描述給旁人,甚至當做依據,還是有些困難。
「畢竟她是驅役,我們不是。」賀蘭瀟聳聳肩,「你怎麼能保證她沒有在你身上留有後手?當然,如果十仙炭與她無關,我們目前倒也不必糾結凌霜的信用問題。」
所以,只要積蘇說出是誰將十仙炭給他的,即可。
積蘇咬了咬嘴唇,道:「十仙炭不是凌霜給我的。」
「那是誰?」賀蘭瀟緊追不放,「是不是與她有關的人?」
此時葉橘井和醫生們已經將蘇任平的傷口清理乾淨,此時都抬起了頭,只等著積蘇和賀蘭瀟兩人能確定葯沒問題,便立即將葯糊上傷口止血。
積蘇仍舊下意識地咬著嘴唇:「我不能說……但我可以以我自己的性命擔保,這個葯,不會有問題。賀先生,請您相信我,我絕不會去害蘇任平。」
「你當然不會……」賀蘭瀟嘆口氣。就怕有人借積蘇的手害人啊。
賀蘭瀟沒再多說什麼,只扭頭看向葉橘井和醫生們:「你們怎麼看?」
大冬天的,葉橘井的汗卻已經在臉頰邊上匯成了一道水跡,滴到了脖子里。他有些著急道:「這葯跟醫書記載的樣子是符合的。而且,蘇任平現在的情況,絕不能再拖了。」
「那就……用吧。」
賀蘭瀟似乎天生帶種領導氣質,葉橘井和醫生們明明才是更懂得療傷的人,可不知不覺中便聽從了他的安排。此時賀蘭瀟剛一點頭,葉橘井急忙將準備多時的十仙炭按在了蘇任平前胸的傷口上。
那十仙炭彷彿遇血便融似的,在傷口上立即化成了黑乎乎的一片,膏藥也似的,正好糊住了那可怕的傷口。
一直不斷外滲的血液,頓時止住了。
「竟會有這樣神奇的葯!」見證了奇迹的醫生不由驚嘆著,「這可得好好研究研究啊。」
「桃夭千仞一族才不會給我們方子。」葉橘井遺憾地搖搖頭。
眼看著蘇任平終於止住了血,積蘇也才暗暗鬆口氣。他往賀蘭瀟身邊走近了幾步,道:「在蘇任平徹底醒過來之前,賀先生可以把我扣下。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賀先生儘管將我的命拿去便是。」
「積蘇言重了。」賀蘭瀟示意積蘇隨他步出小屋。
也許是看見蘇任平暫時止住了血,也許是離開了擁擠逼仄的小房間,走到通道里的賀蘭瀟長長舒了口氣,道:「你別怪我多心。如今埃比澤姆各方勢力紛擾,任平本無辜,不該被牽扯進這些雜事之中。我只是想儘力保全朋友的安全而已。」
積蘇在賀蘭瀟身後沉默了片刻,問道:「那,賀先生你呢?」
但積蘇始終沒有等到賀蘭瀟的回答。
甚至,直到半個多月後,又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個埃比澤姆城的時候,積蘇和蘇任平都沒有再見過賀蘭瀟。據說,曦晨雖然在斗一賽中算是保住了庫制,但宗主和宗相不能在明面上反對,就在各種事務上掣肘使絆子,總想讓曦晨摔個跟頭,他們好抓住把柄,再將庫制奪過去。
宗主宗相於宮廷深耕多年,黨羽眾多,曦晨身邊卻是極缺得力之人,賀蘭瀟作為為數不多站在曦晨身邊的人,自然責無旁貸,要去給她出把力。
但宗主和宗相哪個不是老奸巨猾的?縱然賀蘭瀟文武全才,也得如履薄冰,小心應對。這樣一來,別說來看望蘇任平,就連他的書院都放了寒假。
十仙炭無愧於奇葯的稱號,不僅止血效果好,而且還能使傷口加速癒合,蘇任平感覺自己已經活動無礙了。不過,晴方和積蘇兩人跟商量好了似的,不是這個緊盯著他,不讓他出門;就是那個倔頭倔腦地阻止他,說啥也不讓他回店裡。
這可讓蘇任平給憋壞了,以至於他無聊地在南市口的小出租屋裡轉了一圈又一圈,轉到後來連細雪都甘願把拉磨冠軍的頭銜讓給他。
他出不了門,積蘇的手藝也還不過關,美食店無人打理,自然也就暫時關門歇業了。蘇任平的胖姨媽倒是熱心腸,幾次三番表示自己可以代勞,蘇任平只需教她幾個簡單的做菜方法,她就能幫忙把店開下去。「你這店房租照交著,關一天門就是賠一天,多虧呀!」卡娜女士如是說。
「沒關係,這幾天的損失不算什麼,我還付得起。」蘇任平如是回答。
卡娜女士卻很想為自己的親外甥精打細算:「那畢竟是賠錢了呀!要不,你把我住的那間公寓退租,我住到店裡去,也能給你省點兒費用。」
蘇任平笑笑:「積蘇在店裡住著呢,姨媽再去,一是沒地方睡,二呢,也不方便,是不是?您要是非得退租,就得回雅帕克城了。這大雪天的,路又不好走,我怎麼放心?姨媽就在米亞安心住著好了,就當放個寒假。」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胖姨媽,許思量又跟著大寬摸到了南市口,說是來看望受傷的蘇老闆,但這傢伙沒說幾句客套話便將話題拐了向,直打問蘇任平啥時候才能開店。
「你的美食店不開門,我都沒地兒解饞了。」許思量抱怨道。
「你整天在我廚房裡泡著,看都看會了,就不能自己做了吃?」蘇任平道。
許思量笑道:「做是能做,可是那味兒吧,總是不及蘇老闆做的好吃。我說,你可趕快痊癒吧。」
「我也想啊……」蘇任平頓了頓,笑道,「就你催著我趕緊開門做菜,我看啊,你們幾個美食家裡頭,就數你最饞了。」
許思量也笑了道:「不是我最饞,是我最專業。我好吃就一心琢磨好吃的,哪像他們幾個,要麼一說畫畫就能連維生丹都不吃,要麼就光顧著談情說愛,搞到最後,連面都不好見。」
蘇任平知道許思量說的是什麼,揚晶、卓穎和金如摩三個人的感情糾葛,已經成為了本年度最熱緋聞,在貴族中間廣為流傳。以至於這三個人再也沒有在公共場合一起出現過。就連對受傷的蘇任平的探訪慰問,這三位都不約而同地交由許思量代為轉達。
「想想還挺懷念你們幾個一起吃飯一起吹牛拽些酸文的時光的。」蘇任平輕輕嘆口氣,復又笑道,「你若是見到揚晶先生,替我轉達謝意,就說感謝他在斗一比賽時對我和積蘇的照拂,等我傷好了,一定請他吃飯。」
「請他吃飯時,一定得帶我啊!」許思量咂咂嘴,道,「你不開店的這些日子,我只能去老克的小吃店裡解饞了。」
老克和阿土的小吃店雖然菜單有限,但畢竟得了蘇任平的「真傳」,這些日子竟也做的有聲有色,漸漸有了些名氣。
「看,承認自己饞了吧?」蘇任平哈哈笑著。
蘇任平和許思量聊了會兒天,雖然快活,但到底是傷未痊癒,等許思量告辭后,蘇任平便覺得有些睏乏,正要回床上躺一會兒,卻聽見出租屋的門板又被叩響了。
「誰啊?我不在!」蘇任平有些不耐煩。
「你不在難道是鬼在說話?」門外傳來毫不客氣的回答,「開門,我是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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