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巾幗不曾讓鬚眉(三)

番外:巾幗不曾讓鬚眉(三)

不是所有將軍一開始都有上戰場機會,李幼玉身份特殊,更是很難爭取到親身上陣的機會。

她從小就想當將軍,當然不會甘心窩在後方,她踏踏實實搞了幾次後勤工作,終於在第三次隨軍出征時找了個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帶人來了場奇襲,漂亮地把敵人的糧倉變成自己人的糧倉。

這次負責出征的人是薛仁貴,他當初是東宮提□□的,不僅對李承乾忠心耿耿,和李元嬰也很是要好。

由於李幼玉堅持認為這也是在做後勤工作,薛仁貴聽了覺得沒毛病,只教育幾句了事。他發現李幼玉確實很有天分,不管是對戰局的判斷還是對時機的把握都不輸許多軍中老將,只要稍加磨練肯定也能成為一員能將。

薛仁貴開始有意識地給李幼玉安排機會。

李幼玉十分滿足,一路積極地做著她所認為的「後勤工作」,屢次奇襲成功,整場仗打下來竟立下不少功勞。

這場仗的目的是征伐高麗。當年李二陛下就一直想打,但魏徵他們一直攔著不讓打,這次朝中高麗權臣淵蓋蘇文重病,他的幾個兒子開始內鬥,高麗王感覺處境危險,派人向大唐求援。經過十幾年的休養生息,朝廷財政略有盈餘,朝中也多了不少年輕氣盛的新面孔,於是朝廷上下終於達成一致:打它!

薛仁貴帶著人一路殺向高麗王都,李幼玉也跟著練手了一路,沒有遇到什麼格外危險的險境,反倒還瞎貓撞上死耗子,堵到了淵蓋蘇文的幼子。

入秋之後,高麗降了。

曾經在高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淵蓋蘇文得知高麗國主私下寫國書向大唐求援、自己兒子一個被薛仁貴俘虜一個被李幼玉俘虜,當場吐出一口黑血,慨然悲嘆:「天要亡我高句麗!」

淵蓋蘇文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撒手歸西。

以前李幼玉多在後方,手中的弓/弩沒見過血,這次薛仁貴給了她不少上好機會,倒是讓她真正見識了沙場的血腥。

李幼玉天生膽大,並不害怕。她畢竟是親王的女兒,真正要衝鋒陷陣時根本輪不到她,基本只要排兵布陣就好。

淵蓋蘇文去世后,高麗人已經喪失了抵抗能力。李幼玉在此戰立下不小的戰功,並不驕傲,不急不躁地跟在薛仁貴身後歸京。

李幼玉還在高麗王都與新羅女王金勝曼見了一面。

金勝曼這次也從新羅那邊協助大唐攻取高麗,大唐大獲全勝之後便親自過來和大唐主將會面。

李幼玉好奇地看著這位看起來還很年輕的女王,宴會散去后好奇地與金勝曼相約聚一聚,金勝曼給李幼玉講了許多她在大唐留學時的事,主要和李元嬰有關,什麼稱霸國子監、鄠縣大開發,件件都講得跌宕起伏。

李幼玉聽得兩眼熠熠發亮:「幺幺那時候就那麼厲害了啊!」

金勝曼聽李幼玉說李元嬰如今也還是那無法無天的小王爺,心裡也很高興。

次年春天,李承乾下旨在高麗王都設立安東都護府,分高麗地為九府四十二州,遷高麗人往各地定居。

李幼玉經此一戰,漸漸在軍中站穩腳跟,李承乾親封李幼玉為郡主。這封號本來只有皇太子之女才能獲封,但李承乾宣布此後宗室之中有出色女子也可加封為郡主,享同等食邑。

李幼玉一躍成為長安被議論最多的女子,許多人認為女孩子上戰場實在不像樣,還有不少人討論李幼玉已經年過十八,還沒有許人家,也不知有誰敢娶。

就連李承乾開宮宴宴請宗室同樂,也有人不長眼地酸了那麼一句。

李元嬰當場炸毛了,不高興地說:「我們幼玉要是想嫁,自有大把的兒郎讓她選;我們幼玉要是不想嫁,我養得起她一輩子!有的人生為男兒又怎麼樣,為大唐立的功還沒有一個指甲蓋大。」

李元嬰一開口,沒人敢再嗆聲。誰不知道當今陛下當初和李元嬰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現在也一點都不防著他,他舉薦的人都放心用,他提的建議都放心採納,從未對李元嬰起過半點疑心。

李元嬰也是個奇葩,讓他陞官簡直是要他的命,明明滿朝上下多的是「滕王黨」,他也從來沒有聯合過誰;讓他聽點朝政吧,他永遠不耐煩聽,恨不得堵上自己耳朵,近今年更是連朝會都愛到不到。

許多人都覺得正是他們一個不疑一個不貪,才能像現在這樣好這麼多年,許多老臣都因此對李元嬰多了幾分寬容。

最明顯的就是別的宗室稍有出格,言官立刻把他們噴得狗血淋頭,李元嬰卻可以逍遙自在地到處鬧騰。

對李元嬰這個和太上皇、新皇都關係親密,輩分還挺高的親王,宗室們一向只有一個看法:不敢惹不敢惹。

李泰這個親爹聽到李元嬰的話后簡直氣得肝疼:我的女兒要你養嗎?我的女兒嫁不嫁人輪得到你來說話嗎?

李泰一個人抱酒狂飲。

李元嬰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搶了別人親爹乾的活,一晚上高興得不得了,給這個敬酒又給那個敬酒,比自己兒子考中狀元還開心。

李幼玉這個郡主和小將軍也比狀元來得不容易,都是靠實打實的軍功掙來的。

這年頭連男兒都不願背井離鄉受奔波之苦,李幼玉這樣的女孩子實屬異類。

但古時就有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廣為傳揚,女子真要有天賦未必就不如男子,畢竟要論天才的話,不論男女都少,難得有這麼一個當然得給她試一試的機會。

李元嬰喝得大醉,回去后也高興得不得了,拉著魏姝說了許久的醉話。雖然他們沒女兒,但是以後還是能有孫女的,再不濟,侄孫女們也老可愛啊,全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魏姝聽李元嬰顛三倒四地誇著侄孫女,輕輕拍著他的背哄他睡覺。

她倒是不介意再生一個,怕就怕再生一個還是男孩子,李元嬰到時會更傷心。畢竟太上皇同時入他和李二陛下的夢,聽起來就很玄妙,要是真生了十八個兒子,李元嬰怕是要哭瞎眼睛。

魏姝湊近親了親李元嬰的額頭,握著李元嬰的手和他一起進入夢鄉。

李元嬰高興沒幾天,那本名為《太上皇秘史》的書悄然刊行。

不得不說,這書做得極其精美,發售渠道又掛靠在圖書館那邊,大夥覺得質量有保障,紛紛購入欣賞,很快讓《太上皇秘史》一躍成為長安年度暢銷書。

至於買這書會不會大逆不道,人家書坊都光明正大拿出來賣了,圖書館里也擺著呢,怎麼就大逆不道了?沒看到圖書館的匾額還是太上皇親手題的嗎?第一期館報上還寫著當今陛下的名字來著!

現在可有不少人重金求購第一期館報,價錢炒得可高了!

於是不到半個月,長安幾乎人手一本《太上皇秘史》,李元嬰看到了也買了一本,看著覺得挺熟悉,不過作者顯然又進行了另一番藝術加工,梗是原梗,寫出來卻更趣味橫生,李元嬰看得津津有味,一點都沒有自己是原梗提供者的自覺。

李二陛下起初也不曉得有這麼一本書,直至察覺魏徵他們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古怪,才知曉長安已經人手一本關於他的八卦書。李二陛下看了幾頁,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這不是李元嬰那小子的風格嗎?!

李二陛下立刻叫人把李元嬰喊過來,抄起手杖追著李元嬰揍。

李元嬰這才後知後覺發現這裡頭很多事他自己吹的牛逼哩。

李元嬰被李二陛下臭罵一通,回去馬上把三個臭小子集中起來找始作俑者。

都被罵了,總要挨得明明白白!

老大表示自己剛考上狀元不久,正忙著呢,連《太上皇秘史》都沒空看,更別提寫了。

老二表示自己在發憤圖強,要和幼玉侄女一樣為大唐建功立業,同樣沒空搞這些玩意。更何況他最討厭讀書了,哪裡是寫書的料。

只有老三老實承認:「耶耶,是我寫的。」他一臉靦腆,「我第一次寫,還以為不會有人看,所以誰都沒說。」

李元嬰看著面龐俊秀、表情靦腆的老三,開始頭疼了。第一次下筆就敢寫這種大逆不道的東西,長大以後還得了?

李元嬰只能對老三諄諄教誨:「以後寫這種書要虛實結合,別讓人逮著是你寫的。」

老三虛心受教。

意外發現兒子挺有編故事天賦,李元嬰決定把自己悉心培養的編故事班底交給老三,讓老三先入行,以後好接手負責編書編劇的文娛一條龍產業。

畢竟,好書難得,李元嬰想兒子多多產出,滿足他愛聽故事的小愛好。

李元嬰當場交給老三一個小任務,去採訪他幼玉侄女東征高麗的事,回頭寫成精彩絕倫的女將軍傳記,劇情要跌宕起伏點,過程要富有傳奇色彩,故事得一環扣一環,停在哪都讓人巴巴地想往下看。到時要是書寫得好,可以改編成戲劇搬到豐泰樓舞台上上演,讓天下人熟知他們的大唐小女將。

老三還以為會挨罵,沒想到李元嬰居然這麼支持自己,頓時一時高興地立下軍令狀,表示自己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

李元嬰興高采烈地拉著老三叮囑了一通,告訴他《太上皇秘史》哪些地方寫得好哪些地方需要加強。

老大和老二看李元嬰和老三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心裡都有些泛酸。

老大雖然同樣文采斐然,但對編故事是沒有天賦的,他比較擅長寫策論!

老二更不用說了,壓根不是舞文弄墨的料。他文比不過哥哥弟弟,武比不過幼玉侄女,真是太氣人了!

他也想讓耶耶因為自己有出息而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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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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