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偏見
邱芷惜的得意溢於言表,瞧吧,殷將軍願意告訴我卻不願意告訴你呢。
邱婧辭低頭,用紈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殷將軍此行的目的即已達到,便請回吧,本小姐急著去睡回籠覺,便不送你了,想來我的二妹妹會很願意代勞的,請吧!」
殷韋淮氣憤地瞪了她一眼,這女人心胸實在狹窄,一言不合而已,竟然趕他走。
哼,以後求著他他都不會再上門。
殷韋淮拂袖而去,邱芷惜和范姨娘連忙跟了上去。
想來現在他滿腦子想的都該是退婚的事了吧!邱婧辭對此行的結果甚為滿意,正想著跟人分享一下,卻聽得一連串的咳嗽聲。
「娘,你怎麼了?」
羅雲芝好不容易順了氣:「阿辭你這是要幹嘛啊?殷將軍年少有為,好不容易你與他訂了親,為何故作姿態讓他厭你,你,你是要氣死我嗎?」
「娘,你也看到了,他跟那羅芷惜眉目傳情的,我看著著實不爽。」
「那你也不能把他的心拱手讓人啊,錯過了殷將軍,哪裡還有別的好姻緣?」
正是知道他不是好姻緣,所以才急著跳出來啊。可惜這話不能對娘說,邱婧辭只得低聲認錯:「女兒下次會注意的。」
印象已經形成,哪裡是注意就能挽回的?羅雲芝惋惜不已,可事已至此,她還能怎麼辦?
邱婧辭見她沒再揪著不放,連忙轉移話題:「娘,殷韋淮來找父親下什麼帖子?」
「說是有三五好友仰慕你爹爹的文采,所以在春風樓設了宴席,請你父親去赴宴·——拉近關係呢。」
邱婧辭腦子轟的一聲,她總算想起來為什麼父親上輩子會被牽連了。
就因為這幾個殷韋淮的所謂好友。
邱長霖是禮部尚書,也是今科主考官之一。殷韋淮推薦的這幾個所謂好友皆是榮家旁枝,但不得榮江器重,跟放養沒啥區別,殷韋淮大概是想將他們收為己用,可放在自己身邊太明顯,但想讓他們成為邱長霖的門生。
畢竟邱長霖是中立派,作為他的門生任官,他們的對手也不會刻意打壓。
可朝堂之上,家族從來都是一體。別看這些旁枝在主家榮華富貴時沾不上什麼好,禍事卻別想跑掉。
黃河貪腐案出來之後,榮家被抄,這幾個剛在官場嶄露頭角的旁枝同樣一個都沒跑掉。而舉薦了他們的邱長霖自然被牽連,要不是念在他多年忠君,不曾參與黨派紛爭,怕就不是降職那麼簡單了。
這幾個門生絕不能收。
「阿辭啊,娘知道你心氣高,不喜你芷惜在殷將軍面前的作態,可是男人的心在你這兒,才是你未來在婆家的立足之本啊。」羅雲芝將話題拉回到殷韋淮身上,也順便拉回了邱婧辭的思緒。
邱婧辭總算想明白了黃河貪腐案和自家老爹的關聯,哪是還呆得住聽羅雲芝說這些:「娘,女兒突然想起一件急事,就不陪你了。」
話一說完,她提起裙子就跑,羅雲芝叫都叫不住。
雖然想通了前因後果,可要怎麼阻止老爹,她卻是半點頭緒也沒有。這般愁了三天,驚鵲來報,說是有三位榮公子給老爺送了三份重禮,其中有一匹長安城都難得一見的鮫綃紗,如今范姨娘正想著將它拿給邱芷惜做衣裳呢。
三位榮公子,想來就是那倒霉的榮家旁枝了。
這個姓氏的人眼看就要大難臨頭,這時候絕對沾不得。邱婧辭豁然起身:「父親在哪兒?」
「老爺在禮部還未回還。」
「你派個小廝去請父親回來,再帶上兩個健壯的婆子跟我走。」
「是。」驚鵲的小臉興奮地泛起了一層紅色,鮫綃紗耶,這麼好的東西憑什麼給一個庶女搶去,自家小姐還沒有呢。
邱婧辭看她那樣就知道她想岔了,不過她也懶得管她,領著別枝和兩個壯碩的嬤嬤就去了前廳。
她們到的時候,正好聽見范姨娘的聲音:「珍珠,將這鮫綃紗送到二小姐的院子里去,讓他們妥善良放好,這料子可難得得很呢,要是損壞了分毫,十個你都不夠賠的。」
「范姨娘,這些禮物誰准你收的?」人未到,聲先發,邱婧辭的聲音帶著怒氣,讓屋裡的人都愣了一下。
范姨娘反應最快:「瞧大小姐這話說的,老爺主持這屆科舉勞苦功高,不過是幾個學生來送謝師禮罷了,有何不能收的。莫不是大小姐也瞧上了這匹鮫綃紗,那讓你二妹妹勻你半匹便是,何必端出這麼高的姿態呢。」
邱婧辭鄙視地看了她一眼:「聽說范姨娘曾是青樓最紅的頭牌,我還當你見識過的珍稀之物不計其數呢,可今日瞧著怎地這般沒見過世面,一匹鮫綃紗而已,居然就叫你昏了頭。」
小人得志之後,最討厭的便是別人提及她的出身,范姨娘自然也不例外,聽得邱婧辭說她是青樓頭牌,頓時氣得不行:「大小姐這是何意?」
「意思就是這些禮物不能收,珍珠把東西放回去。」
「你說不能收就不能收了?莫不是近來大小姐零花錢不夠,便想獨吞了這些禮物吧?」
「范姨娘,我爹沒在,你這眼藥還是等他回來再上吧。」
范姨娘:……
邱婧辭尋了個椅子坐下,別枝立刻機靈地給她斟了茶。她便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喝起茶來,那兩壯碩的僕婦站在門邊,珍珠不動好說,但她要拿著東西走,那是萬萬不可能。
「大小姐,為了一匹布,你這陣仗是不是太大了點兒?」
「父親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勸姨娘你還是趕緊讓珍珠把東西放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一聽邱長霖會回來,范姨娘反而更有底氣了,老爺一向愛聽她講話,只要他回來主持大局,何愁弄不來一匹好料子。
過不多久,門房便傳來了「老爺回來了」的聲音。
范姨娘的眼眶立刻就紅了,迎著走近的邱長霖便貼了上去,軟著聲音問道:「老爺怎麼這時節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