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概率

方書愚在葯研所上班，方早要學醫他是支持的，出國念個基礎醫學，回國后與自己搞研究，不用去面對複雜的醫患關係。

但他萬萬沒想到，方早最終選擇的是最苦最累的臨床醫學。

奇妙的是，周聲也是選擇的這一專業。

雖然兩人在同一個學校，同在臨床醫學院，但因為被分到不同班級，除開兩個公共課程，他們碰面的機會並不多。一周只碰見了兩次，還有一次是在圖書館，她去借書，他去還書，只是打了個招呼就各走各的。

開學的課程還算輕鬆，方早雅思取得了8.5高分，入學前德福考試也取得不錯的成績，英德雙語授課對她來說不算特別吃力，但她還是報了一個強化德語的課程。因為她的導師Jonas是個德國老頭，時常講課講著講著就冒出幾句德國俚語，她便聽得一頭霧水，覺得強化德語還是十分必要的。

入學第一周，幾乎每所大學都有新生典禮，方早卻沒有去參加，她不喜歡鬧哄哄的場合，加上也不知怎麼和人相處，這種節目於她來講不過是吃吃東西、發發獃、看群魔亂舞，索性拒絕同班熱情的美國女孩的邀請，獨自回了公寓。

「方，你肯定是和男朋友約會，我懂的。」

方早看著穿著小弔帶和熱褲的Emma，想好心提醒她多加件外套，畢竟外面下雨了，可她已經穿著高跟鞋一扭一扭地朝禮堂走去。

方早回了公寓，發現自己的室友終於來報到了，堆在公寓客廳的幾個紙箱終於挪了位置，不會再阻擋她深夜上洗手間的腳步了。

方早正想著要不要去打個招呼，畢竟是個中國女孩。學校里的亞洲面孔並不多，他們班裡就只有三個，一個日本女孩，一個韓國男生，剩下就是她。

結果，對門一拉開，方早就愣住了。

她新來的室友她見過了無數次，還是她從前的校友，曾經恐嚇過她。

趙蒼蒼頭髮又變成了金黃色，穿著短裙，光著大長腿站在地板上，嘴巴張成了「O」形，比方早先表達自己的驚訝：「怎麼是你！德國為什麼這麼小！」

「德國領土面積三十五萬七千平方公里，和雲南省的面積相近，所以我們相遇的概率……」

「停，別和我說這些，我聽不懂，你先讓我冷靜冷靜。」

方早及時地閉了嘴，有些失落，因為她吃了兩周的快餐，吃了各種各樣的漢堡、從未見過的香腸搭配馬鈴薯和麵包，現在無比想念家鄉的美食，她原先計劃著在新室友來了之後，賄賂對方教自己做飯，但這個願望在趙蒼蒼出現之後，宣告泡湯。

趙蒼蒼看起來比她還不會做飯。

趙蒼蒼的成績並不好，但這並不阻礙她來到德國留學，就像她當初中考語數英全都不及格，也能夠進入南澤最好的高中念書。

這一切歸功於她有個有錢又寵愛她的爸爸。

她給她爸爸打越洋電話要求換公寓的時候，方早已經將外賣單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最後還是放棄，決定吃泡麵。

方早將泡麵泡好，剛吃了一口，趙蒼蒼已經扔了電話，將門摔出一聲巨響。

看來她申訴失敗了，方早並無慶幸，也無遺憾。

方早的面才吃了一小半，趙蒼蒼房間的門又開了，衝到她面前：「喂，我勉為其難和你住，你把泡麵賣我一盒，我出十倍的價錢。」這充滿添加劑的即食麵味道對於一個剛下飛機十來個小時沒進食的人來說，太有誘惑力了。

「下樓右轉走五百米，再左轉就能看到超市。」

「我心情不好，不想去。」

「可是我沒有了。」

趙蒼蒼又氣憤又懊惱，盯著方早的眼神，像是要將她吞進肚子里一般。方早低頭看著自己碗里的面，咬咬牙：「要不，給你吃一口？」

回應她的，是趙蒼蒼憤怒的摔門聲。

方早與室友的第一次碰面，實在不夠美好。

趙蒼蒼為什麼來到慕尼黑，方早有個可怕的猜測。

有人為了買喜歡的歌手的專輯可以三個星期不吃早餐，有人為了看一場演唱會可以打兩個月的暑假工，有人為了一場明星見面會可以坐二十多個小時的綠皮火車。趙蒼蒼的行為，在方早看來，和曾經追星的同桌徐茉莉很是相似。

趙蒼蒼的成績並不好，家境優越，選擇出國鍍金之路無可厚非，可她偏偏選擇了慕尼黑，偏偏是他們學校附近的私立藝術學院。

她有自己的課程安排，卻極少去上課，時常在他們的學校亂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