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變了

沒有得到的，便是最好的，因為永遠不會失去。

商眠這一離開，又是一日一夜。

原本以為只是一宗簡單的綁架案，結果卻沒想到牽扯出最近令他們焦頭爛額的連環失蹤案。

博陵市局和南廈分局聯合出動，終於將偽裝成精神病院專用車的車輛攔截，但主犯已經逃脫，開車的是個不識字的聾啞司機，完全問不出半點消息。最後，還是靠著郁雲初提供的畫像，調動全程監控，又出動了特警隊，終於抓住了犯罪嫌疑人，同時在犯罪窩點發現了前段時間失蹤的、犯罪分子還未來得及轉移的兩名女性。

若不是今夜的偶然事件，刑警隊壓根兒不會將失蹤女性與精神病院聯繫起來——犯罪分子偽裝成精神病院的車，選擇性地跟蹤落單的女性，然後在沒有監控的路段出手擄人，即便有人撞見，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性，畢竟精神病人本就是不可控因素，使用強硬的手段也無可厚非。

所以一直以來，連環失蹤案都少有線索，始終未能告破，就是因為沒有找到關鍵。

在犯罪窩點發現失蹤女性后，刑警隊如同炸了鍋，連夜傾巢而出，順藤摸瓜又搗破了兩個窩點，整整一夜又一天，才趁其不備將犯罪分子一鍋端。

失蹤案主要由市局負責，南廈分局配合行動，犯罪嫌疑人已落網，剩下的審訊工作交由市局，商眠與刑警隊的一眾同事，也終於可以短暫鬆口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自從成了一名光榮的刑警，商眠對下班時間毫無要求，比起市局還在水深火熱中煎熬的同仁，她對能披著晨曦回家已經感激涕零。

剛拿了鑰匙開門，商眠便聞到一股香濃的食物氣息，她深吸了一口氣，鮮香夾雜著肉香，還有淡淡的藥味，老母雞湯無疑。

這小遠，說了讓他好好上課去，還一大早煲雞湯，真是太棒了。

商眠跑了兩夜一日，加班餐都是白粥配鹹菜，正飢腸轆轆，連衣服都顧不上換，便往餐廳的方向走，果然餐桌上的砂鍋還在汩汩冒著熱氣，邊上還有一碗盛好的湯，溫度正好。

商眠坐下，剛喝了一口，還來不及品味雞湯的鮮美，便見餐桌前站了個人，她嚇了一跳，差點兒沒給嗆到。

郁雲初從廚房走出，手裡還拿著個勺子，見商眠端著自己的碗，目光複雜。

兩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商眠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忙將碗往他的方向遞：「原來是你的？我以為是小遠煲的雞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喝了一口，你喝你喝。」

她的唇帶著油光，碗幾乎要遞到郁雲初嘴邊，他想起她剛剛就著手中的碗喝湯，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商眠見他不接，才想起這貨有潔癖，又默默地收回手，冷不丁聽見他問：「好喝嗎？」

「好喝。」

「那你多喝點。」

商眠和他混熟了，也不和他客氣，又喝了一口湯，嘖嘖嘆氣：「我還在想小遠手藝怎麼進步了這麼多，原來是你煲的。」

「不是，我媽讓人送來的。」

商眠這才想起郁醫生前天晚上英勇救人還受了傷，怪不得大白天沒上班在家，目光不自覺看向他的傷處，絲綢質地的家居服遮住了手臂，只能看出鼓鼓的一團。

何小空不止一次評價商眠是鋼鐵人，好幾次受傷都是若無其事，忍耐到任務結束，傷口稍微消毒用紗布一纏就了事。但那是郁雲初呀，在她看來，他和紙做的也沒什麼區別，這次受了傷卻這麼能忍耐，不由得大為改觀。

商眠搶了傷患的雞湯，其間她也謙讓了兩次，但郁雲初表示太油膩，於是一大鍋雞湯都落進了商眠的肚子里，連雞骨頭都啃得乾乾淨淨。

吃飽喝足，她回房洗澡睡覺，壓根兒沒發現在客廳坐得筆挺的郁雲初正天人交戰。

郁雲初在客廳坐了大半個小時，直到商眠的房間沒了響動，他才鬆了一口氣，調整坐姿，給林覺予打了電話。

上班時間，檢察官大人正在忙碌地為人民服務，對好友的來電也顯得不那麼耐煩：「我說郁大少爺，您受了傷能在家中好好休息嗎？太後娘娘沒嚷嚷著把你接回去嗎？你手指倒刺撕破皮都要休息兩天，流了那麼多血，怎麼還這麼閑？」

郁雲初對林覺予的挖苦充耳不聞，直切主題：「怎麼辦？她回來了。」

「什麼怎麼辦？商眠回來了？」這兩日，林覺予被他半小時一個電話煩透了，已經對來龍去脈了如指掌，對好友遲到的初戀除了看好戲，也給了指引，「你趕緊和人聊聊天，聯絡感情，別來打擾我了。」

「她休息去了。」

「那你就等她休息完了，聯絡感情。」

林覺予狠狠地掛了電話，唾棄了發情的死黨，覺得似乎有點殘忍，又發了微信過去——她弟弟不是和你們一起住？你可以問問他，商眠喜歡什麼，對症下藥，才能一擊就中。

郁雲初深覺有理，但他與江遠雖住一起，卻話都沒有說幾句，要問人問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商眠這一覺，便從早上睡到了傍晚，一開房門，發現郁雲初仍在沙發上坐著，保持著早上她進房間的姿勢，十分驚奇：「你坐了一天？」

郁雲初搖頭：「你餓了嗎？」

「睡了一天，好像有點。」

話音未落，便看見餐桌上的砂鍋，味道有些熟悉，她邁了兩步，那是一鍋雞湯，和早上她喝掉的那鍋一模一樣，連砂鍋的紋路都如出一轍。

若不是她清楚地記得自己將骨頭都倒進垃圾桶，她幾乎要以為早上的雞還魂了呢。

「你不是喜歡喝嗎？我讓人送來了。」

喜歡是喜歡，可一天喝兩鍋雞湯，還放了不少滋補的湯藥，她這小身板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可看著郁雲初目光灼灼，她又不好拒絕。

「對了，方可人怎麼樣？她受了驚，要不也給她送點湯過去？」

郁雲初並非小氣的人，但對商眠提出的建議未曾採納，可商眠卻沒理會他，直接端了雞湯，往隔壁走去，壓根兒沒注意到郁雲初欲言又止的神色。

不得不說，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恢復能力都十分快。

商眠原以為受了驚嚇的方可人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沒想到出來給她開門的方可人已恢復了往日的神氣，她請了兩天假沒去上課，正神清氣爽地打遊戲。

商眠這兩日都擔心她，見她沒事，便放心了，將雞湯一放：「給你補補身體。」

「你做的？我不要！」方可人記得，商眠是不會做飯的，她可不想毒死自己。

「不是不是，郁醫生家裡送來的，我早上喝了一鍋，怕了，你趕緊喝了吧，不然我怕那傲嬌鬼要發脾氣了。」

商眠說完便要走，方可人看著她的背影，又想起那夜兩人之間的互動，總覺得哪裡變了，卻又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