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此之前,無上門的人從來不知道地脈還可以跟著雷電猶如一條水蛇,自由的在地表下快速遊走,就好像在雷電的作用下,這條地脈突然活了。
「師兄!不能讓它跑了!」年紀最小的少年沖了上去,妄圖想要用手中的寶劍阻止地脈的逃脫路線。
「胡鬧!毅臣不要妄動!」
李存新還是喊的慢了一步,年輕的宗門新秀用劍插入泥土,流動的地脈帶著雷電直衝過來,幾乎眨眼間就與劍刃碰撞到了一起,巨大的衝擊將蔣毅臣直接擊飛,而那把在宗門也算品階不低的寶劍,頓時砸的粉碎,散落一地。此後,地脈一路遠去,漸漸消失不見。
「毅臣,你沒事吧!」章丘原本還和蔣毅臣一同對抗吞靈樹,誰知落雷之後,這傢伙居然如此衝動。
「我的……我的手!」蔣毅臣躺在地上,久久沒法起身。
李存新面色凝重,給他檢查之後,搖了搖頭嘆氣:「你太衝動了,如今半邊身體已經完全碎了,要回宗門好生休養。」
「這麼嚴重?」章丘從懷裡取了丹藥餵給蔣毅臣,見他還是不停的嘔血,不由皺起眉頭。
「如果不是他身懷防禦秘寶,估計現在已經化成一堆飛灰了。」李存新站起身,走到那堆廢劍的旁邊,用手捻了一小撮細土,細土中竟然還存著一絲絲的雷電,如果不是他修為尚可,這會兒手指也應該沒了。
「師兄?」
章丘背起已經說不出話的蔣毅臣。
「你還記得,之前我們三人也遇到過如此大的雷電……」
章丘想都沒想:「是那條巷子?」
「對。」李存新回頭,發現大鬍子一行已經不在了,不知什麼時候玄門的人來過,將人都帶走了。「你說這個世界還存在天道么?」
章丘仰起頭,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搖了搖頭:「誰知道呢?不過長老們都說修真區的天道已死,這個世界還未很懵懂,天道應該還在。」
李存新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所以然,只得帶著師弟們開車離開。
大鬍子他們並非被玄門的人帶走的,而是大鬍子看到天雷降世,害怕還有波折,就趕緊帶著大家一同跑出小區,等著離開小區之後,才與玄門的人匯合,送傷者去了玄門的醫院。
梁敏和大鬍子要找的孩子還算運氣不錯,都沒被損耗太久,用一些玄門的法子養一養到還能恢復,但是有些人卻是靈魂之力殆盡,哪怕身體活著,靈魂也將要死去。
百年來這樣的事情太多,玄門的人都有些麻木了,他們只能找到這些人的親友,做最後的告別,以及隱瞞靈魂的事情。
「這次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抱著兒子的羌冬面容憔悴,激動的眼眶發紅,他原本只是抱著最後試試看的心態找到了大鬍子,可誰知道大鬍子真的能將兒子給他帶回來,只是這次任務的兇險他也從玄門了解了,心裡又是愧疚又是感動。
「沒事!好好帶著孩子過日子,孩子還小,心思敏感,如果關愛不夠外頭再有邪祟誘惑,還會出事的。」大鬍子自己有個女兒,還沒羌冬的兒子大,也是粘人的時候。
「恩,我原本想多拼個幾年多賺點錢再歇下來陪他,現在看……」羌冬摸著兒子的腦袋,心裡踏實了很多。
醫院來的人不少,孩子沒什麼事,羌冬就要帶著回去了,大鬍子一直把他送到了門口。
羌冬上車前實在沒忍住,拍了拍大鬍子的肩膀:「以前的事情就不談了,以後你和風鈴……如果能離開還是離開吧,玄門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大鬍子眼眶一熱,低著頭說:「抱歉,如果當時不是我……」
「不是你的錯,這人各有志,又不是你讓他走的,只是當初他擺了我們一道,讓我們死的死傷的傷……」羌冬想了想又笑了起來:「這未必就不是好事,我這不也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么?反倒是風鈴,你讓她想開一些。咱們大勢已去,你們也不必堅持。」
大鬍子還想說什麼,羌冬懷裡的孩子突然醒了,迷迷糊糊的說:「媽媽?媽媽你去哪裡了?」
羌冬眼淚差點沒掉下來,想起自己才過世沒多久的妻子,緊緊抱住了孩子。
「媽媽出去旅遊了,你不是最近才見過媽媽么?別怕,媽媽忙完就會回來了,現在寶寶陪著爸爸好不好?」
小小的孩子稚嫩的嗯了一聲。
羌冬沒有再留,帶著孩子坐進了車裡。
令時就站在大鬍子的不遠處,見那車子已經開出去很遠,大鬍子還是一動不動的站著,連身上的傷勢都沒來得及處理。
「果然是曾經的隊友啊。」令時沒準備開掛去查大鬍子的過往,但是依照風鈴和羌冬的隻言片語也大概可以還原,無非又是組織里出現了一個叛徒,這個叛徒和風鈴關係密切,與大鬍子的關係也不普通,然而這人估計是想要去修真區,結果弄得風鈴與大鬍子曾經的團隊,死死傷傷,許多人離開了。
這也就解釋的通,為什麼風鈴和大鬍子本事不小,卻只想帶著菜雞混日子了。
「這修真區也真是害人不淺啊。」令時轉過身,悄悄的離開了醫院。
阿陰和阿陽沒敢說話,總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修真區的天道怎麼了?」令時打了輛車往學校去,她還要去看看休息一夜的齊琪怎麼樣了。
想也知道是問誰,阿陰和阿陽不敢裝死,忙小聲說:「我們也不太清楚,我們是800年前被煉製出來的,那會兒靈氣還算充裕,可漸漸的各大宗門都開始出現了緊張的氣氛。我們原先的主人拿阿陽占卜過,卦象很不好,跟著400年前,就有人傳說,說是天道已死。」
「難怪,如果說對方已經死了,那是不太可能發展友好外交了。」令時蘇醒后發現了自己所在世界的異常,也曾想要去溝通修真區,但很顯然,那個世界毫無迴響。「那你們是因為什麼被送過來的?」
阿陰說起這個,心情就有些陰沉:「他們需要尋找地脈,又要詛咒聚陰,還要可以趨吉避凶,占卜祈福。能同時做到這兩樣又不是特別珍貴的,只有我們,更何況也只有我們的等級能通過那扇門,前主人就毫不猶豫的把我們賞了下來,給萬枯宗分部做個吉祥物。」
原來是被宗門淘汰了,難怪那麼不滿,令時覺得好笑。
「門啊……」令時看著車窗外的天空,突然很有興緻:「找個時間去看看。」
阿陰和阿陽面對面坐在令時口袋裡,如果那道門被大佬發現,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封,如果封掉了,他們是回修真區還是留下?
留下!幾乎沒有猶豫,兩人難得心靈相通,修真區再好也沒了天道,哪怕過上萬萬年也不過還是那樣,可凡人界的天道還活得好好的,說不定慢慢靈氣充足,他們又可以經歷雷劫,還有希望飛升上界呢?這不……這不上頭有人么?
計程車穿行在高速上,速度越開越快,令時一開始還看著窗口,接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睏倦的靠在椅背上,含混的對司機說:「麻煩到了叫我一聲。」
司機沒有回答,令時就慢慢合上了雙眼,阿陰和阿陽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安靜的回到了古幣上。
「什麼?這樣她都沒死!」陶若欣接到電話的時候,差點沒炸了,吞靈樹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她可清楚的很,只要是被誘惑進去,想要逃脫這東西的領域難上加難,哪怕大鬍子和風鈴曾經是玄門的老人,可帶著三個拖油瓶,怎麼可能一個都沒事,甚至連重傷的一個都沒有。
電話那頭似乎解釋了一下。
「你懷疑是無上門出的手?」陶若欣遲疑一下,她上輩子最不願遇到這些名門正派,虛偽不說,還愛管閑事。
「我不管,我只要她死,只要她死了,我給出三倍,不十倍的靈石!」陶若欣從電話里聽到了令時已經被他們的人帶走的消息,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可如果這次要是她還不死,你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情,可別怪我告訴萬枯宗的長老會。」
電話被對方斷掉,陶若欣理了理自己的頭髮,看著落地窗上的玻璃反射出來自己的模樣,因為提前用中藥養護,現在已經是唇紅齒白,皮膚跟剝了殼的雞蛋一般,一雙美目流轉,楚楚動人溫柔純凈,和她記憶里最後那個變成爐鼎油盡燈枯的鬼樣子天差地別。
「憑什麼那個廢物可以去往修真區,還能繼承那樣的門派,而我只能淪落到給萬枯宗的弟子做爐鼎,憑什麼!」陶若欣有些神經質的摸著自己的臉,揚起漂亮的下巴,想象著今日令時慘死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就憑血脈么?那我也有和她一樣的血脈,只要她死了,只要她死了……這輩子天道是眷顧我的,我才是天道之女!」
※※※※※※※※※※※※※※※※※※※※
令時:嗯?強行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