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青果

*本章是卡米爾支線番外，請獨立閱讀，請區分其他角色線。

凌晨三點，卡米爾從夢中驚醒。

或許是冬日空調的暖風太乾燥了，又或者是因為前晚的酒局喝了些酒，讓他昏昏沉沉，只覺喉嚨有些干啞，需要水分立刻進行補充。下床去倒杯水喝吧，卡米爾想，然而少年剛想坐起來，就發覺懷裡似乎有什麼溫軟的觸感，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夢囈。

卡米爾：……？

他眨了眨眼睛，看著睡著睡著不自覺地從自個兒枕頭上靠過來，抱著他正睡得香甜的你，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哦，已經不是高中的時候了，他也不是那個會在練習升旗的時候因為不小心與你碰到了手，於是心跳加速，久久無法平靜、心動不已的那個少年了。

卡米爾小心翼翼地把你的手放到一邊，在不驚動你的情況下從床上撤離，他的動作非常輕，甚至怕壓到你散亂的長發。

他回身將你身上的被角掖好，然後下意識地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唇。

許是他今晚難得比你早些回家，所以你沒有驚動他就悄悄地熄燈睡覺，卻忘記把厚重的窗帘拉上，窗前只有很薄的一層輕紗，而今晚的月色又格外明亮……你毫無知覺地向外挪了挪，佔領了他睡覺的地盤，臉頰面向著他。

睫毛好長。

卡米爾深吸了一口氣，他半蹲下來，輕輕地親了親你。

儘管他已經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可是他還是會情不自禁地因你怦然心動。

穿好拖鞋，卡米爾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走向廚房。餐桌上放了兩隻壺，他拿著手機的手電筒照了照，看到了你貼的便利貼：

「左邊是熱開水，右邊是涼開水，可以兌著喝~冰箱里有今天拿回來的甜甜圈，想吃的話記得加熱一下，或者熱一袋牛奶也可以哦。」

卡米爾記得牛奶已經沒有了，看起來是你下班的時候又買了一些回來。不過你也喜歡喝牛奶，還是給你留著吧。

他按照你說的方法倒了杯水，然後打開冰箱取出甜甜圈，小巧精緻的塑料袋上印著你開的那家甜品店的名字，只不過他這份上還畫了個心。

卡米爾坐在有些涼的椅子上，看著正在加熱的微波爐，心裡卻有些恍惚。

是什麼時候，開始嚮往這種生活的？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比較特殊，因為他是雷家的私生子。可是只有卡米爾自己知道，他小時候也曾有過非常短暫的、還算幸福的童年，雖然那時候家裡生活很清貧，但是爸爸媽媽的感情很好，直到他們相繼去世，他這才被大哥接到了雷家。

「卡米爾以後會跟什麼樣的女孩子在一起呢？」媽媽溫柔地笑著，凝視著他。

「可千萬不要被別人一支棒棒糖就拐走了啊。」爸爸揉了揉他的頭髮。

絕對不會這樣，彼時還年幼的他這麼想著。因為卡米爾知道，他不喜歡棒棒糖，雖然他喜歡甜食，但是棒棒糖除外，因為它那白色的支撐放到口中，看起來會很像是大人們抽的煙草，他討厭煙味，就厭屋及烏地討厭了棒棒糖。

除此之外，卡米爾並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婚姻。

恩愛的父母原來是不被世人所承認的存在，曾經的愛情會被柴米油鹽所磨平，他們會爭吵，會說出讓彼此難堪的話語，也會露出猙獰的神情。以往的愛會成為刺向對方的利刃，因為熟悉才知道怎樣更傷人——如果不是年紀輕輕就去世，也許他們會成為一對怨侶，卡米爾非常客觀地評價著父母的愛情。

可是如果媽媽留在雷家呢？儘管他不會降生，但是她會有富裕優渥的生活，會繼續做雷家家主獨一無二的妹妹，而不是選擇飛蛾撲火。由此可見，愛情不是必需品，有的時候，它還會害人。

進入初中之後，某次雷獅與他回家時看到街邊一對小情侶卿卿我我，少年就打趣地問他：「卡米爾，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那時候他這麼回答自家大哥：「沒有。大哥，喜歡女生會浪費我做題的時間。」

雷獅：……

「話不能這麼說，卡米爾，你不能因為一件事就否定了所有的美好。」雷獅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大哥為什麼不談戀愛呢？」卡米爾問道。

「當然是因為有那個時間我不如去打遊戲——」雷獅止住了話語，少年咳嗽了一聲，「總之，你沒有必要因為大人們錯誤的決定，就去買單你的人生。」

這句話沒錯，卡米爾深以為是地記了下來，他必須從父母失敗的過往中吸取教訓，所以果然還是跟所有別有目的的人都不要有什麼交集了吧。能規避，不能規避就冷言拒絕，只要他擺出生人勿近的模樣，總可以讓一些人望而卻步的。

他不需要朋友。

以前對他冷嘲熱諷的人現在因為他得到了雷家的庇佑，就跑過來獻殷勤，哪怕是示愛的女孩子，在卡米爾看來也都是自以為是的「聰明人」，每個人身上都有著像煙草點燃之後的煙霧一樣，令人討厭的氣息。

乍一看是來討好他，實際上只是想要利用他，就像童話里的紅蘋果一樣，看起來色澤鮮艷，但是內里早已腐敗，甚至被毒.葯所覆蓋。

還好卡米爾知道，他非常清醒，不會被這些人所蠱惑。

微波爐發出「叮」的聲音，將卡米爾的思緒喚回現實。加熱之後的甜甜圈散發著香甜的味道，卡米爾拿起來咬了一口，夜晚讓他的思路有些遲鈍，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熟悉的甜味讓他又不自覺地想到了大學畢業前的那個春天，在所有人都忙著實習、考研面試或者春招入職的時候，只有你在跟他聊去哪裡畢業旅行。

倒不是說卡米爾認為你應該跟其他人一樣，如果你不想去找工作的話，他幫你去大哥的公司里安排一個職位就好了，但是你並沒有請求他這麼做，可見你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他一直沒有問你。

「要不要去香格里拉看一看？那邊有些遠，趁著你現在還有最後的長假，就去那邊吧。」你跟他商議道。

卡米爾大學的時候讀的是民商法，當他跟你說他畢業后的打算的時候，你完全沒有驚訝，只是笑眯眯地挽住他的胳膊：「你這是要一直給雷獅做打工人啊。」

因為卡米爾知道，大哥雖然沒有繼承家業的打算，但是對於經常在背後給他們下絆子的雷蟄，兄弟兩個都沒有便宜這人的打算。所以雷獅領了屬於他的公司，把一些股份轉移給了卡米爾，卡米爾會先去律所就職，後面會擔任這些公司的法律顧問。

也不怪你開玩笑說他一直給大哥打工，的確是這樣，從報考志願的時候他就有所規劃。

「你不會覺得我沒有自己的生活嗎？」卡米爾問你。

「為什麼要這麼覺得？」你咬著棒棒糖反問道，雷獅對於卡米爾的重要性你當然清楚，為了自己重視的人去做一些事情，才更顯得這個人重視感情吧。

正巧路過步行街一家正在裝潢的店鋪，這裡離卡米爾未來所要工作的寫字樓很近，所以他對這邊的路況很熟悉，這家店好像前段時間就在裝修了，看風格應該是甜品店或者咖啡廳——然後他就看到忙碌的工人對你喊了一聲「老闆」。

卡米爾：……

「這是你的店？」他微微皺了皺眉，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雖然即將畢業，但是他身為校辯論隊的隊長，忙著帶隊打辯論賽，有一場全國的比賽是電視台直播，因為他沉著的表現和出色的長相，還為他吸引了一波粉絲，在微博上上了個熱搜，還有人來學校找他，讓他倍感困擾。

「嗯，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來著。」你偏了偏頭，對他燦然一笑，「是找雷伊姐和凱莉幫忙租的店面。」

卡米爾反應了過來，他知道你為什麼不會有他擔心的那種想法了——

因為你也是在這樣做呀。

為了自己重視的人，去做一些事情。

他相信你會有更好的offer，但你選擇了離他很近的地方開一家甜品店。

卡米爾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他不是一個會自以為是的人，可是此時此刻，看著你眼底的光以及你眼底的他，他確信，你做這個選擇，是因為他。

既然決定共度一生，那麼他的生活，也是你生活里的一部分。

「是我們共同的未來。」你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所以你不認為你這個選擇是有所犧牲，同樣你也知道，卡米爾在幫雷獅管理公司的同時，也有為你和他的未來進行規劃。

你始終相信你喜歡的男孩。

卡米爾不是一個高調的人，但是在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他還是向前一步，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來，戴到了你的頭上。

「誒？」

帽檐遮住了你大半張臉，你又是側著身體，因而路人並不能看清你的長相。

「你剛剛在吃什麼味道的糖？」卡米爾問道。

「青蘋果——」

介於少年人與成年人之間的吻席捲了你，溫柔而篤定，青蘋果的酸甜是你對這個吻的記憶。有路人發出起鬨的聲音，也有人認出卡米爾是前段時間上過電視台參加大學生辯論賽，表現非常出眾的辯手，連忙拍照：「咦，這不是卡米爾嗎，天吶，我記得他很低調的？他原來真的有女朋友……」

卡米爾把有些不好意思和茫然的你拉到身後，他走到拍照的那個女孩面前，女孩驚得連連擺手：「抱歉抱歉，不妥的話我立刻刪除照片……」她本來還打算髮給好姐妹看呢！

「不用，我的話無所謂。」卡米爾卻這麼說道，「但是如果拍到了我女朋友的正臉，希望你可以做一下處理。」

「啊？好的好的……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麼你？」女孩有些不解，既然卡米爾怕拍到你，為什麼又要當街跟你如此親昵呢？

「因為除了戀愛之外的事情，我都可以非常低調。」卡米爾說道。其實之前就有人說過他有女朋友了，但是卡米爾想要低調處理，就沒有回應這件事，但是事到如今，他必須去做一件回應了。

與你交往，值得高調。

你拽了拽他的衣服，其實拍到你也沒有關係啦，雖然你理解他不想給你添麻煩。

「話說，你真的是想要藉機公開，才、才這樣的嗎？」等到離開人群之後，你不由得問他。

「這樣是怎麼樣？」卡米爾反問你。

……這樣，就是那樣啦！

「就是、就是親……」就是親你！

可惡，你說不出來，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當初你們倆一起練習英語演講比賽的時候，他用台詞對你的步步緊逼，又像是去挑選英語演講比賽要用的衣服的時候，他假裝無意實則有意的靠近。

明明那時候在試膽大會上你能扳回一城的！

卡米爾笑了一聲。

過了變聲期之後，他的聲音沒有太大的變化，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只是相比少年時的清冷，與你在一起之後，他經常會帶著些許笑意。

卡米爾回答道：「那只是一部分原因。」

更多的原因是——情難自禁。

是他先對你上心，儘管在練習升旗之前，他就已經因為對你非常在意，導致他一上午都在等你的回復，所以可以及時回你消息，但卡米爾自己知道，他是在軍訓的時候就很在意你了。

因為你讓他意識到，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你是一個非常真誠的人，沒有半點虛偽，可是他卻誤會了你的好意，於是哪怕少年並不喜歡棒棒糖，卻還是沒有將你硬塞給他的糖丟掉。

有厭屋及烏，就有後來的愛你及糖。

他仍然不喜歡棒棒糖，但你送的除外。

一時的錯誤與產生的歉意，要用以後的很多很多的在意去修正。於是在修正的過程中，卡米爾意識到，原來他不是不相信愛情或者婚姻，也不是因為覺得和女孩子交流是浪費時間，只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如果爸爸媽媽看到的話，也許會取笑他真的被一支棒棒糖給拐走了吧。

他不相信愛情，但是他可以相信你。

卡米爾回去的時候依然沒有驚動你，他拉好了窗帘，在心底輕輕地說了聲晚安，又定了個振動的鬧鐘。

明天早起給你做早餐，他想。

年末的時候總是很忙，所以今早醒來發現卡米爾留了早餐的你心情非常好。總有一些人擔心你們生活太忙所以感情變淡，這都是沒有的事情，他那麼忙還有時間給你做早餐呢。

不過很遺憾的是卡米爾說他今晚要加班，最近公司里有很忙碌的事情要處理，所以十二月三十一日這樣的跨年夜，你只能等到最後一位顧客取走他預定的甜品，然後自己回家了。

「卡米爾居然不來接你嗎？」在群里閑聊的時候，艾比知道了這件事，立刻有些憤憤。

他平時比你晚下班的時候都會過來陪你，昨天是因為他喝了酒所以不方便開車就沒有過去接你，你跟艾比解釋道。

雖然儀式感很重要，但是每個人畢竟都有為難的事情，就像卡米爾之前辯論賽有優異表現的那一次，你也因為忙於畢業論文答辯，所以沒有去去現場為他加油。他有時候會錯過他要出現的時候，而你也會沒辦法在場，但是你們都會出席彼此的未來，在婚禮紅毯的盡頭交換戒指，這就足夠了。

「這是何等理智的戀愛，是我不配……那你去他公司找他嘛。」艾比說道。

你有些猶豫，如果公司丟了什麼機密，不會怪在你跟卡米爾頭上吧？

「你電視劇看多了，別忘了這個公司是雷獅的。」艾比無奈道，「好了好了，別忘了我跟凱莉、安莉潔預定的甜品，我們晚上聊。」

得知你今晚只有自己，艾比很講義氣地喊了好姐妹們來陪你慶祝，你們甚至開了一瓶香檳。

「友情萬歲！要什麼男人！」艾比醉醺醺地說道，「我那麼可愛，不喜歡我的人，都有病！」

「是是是，他們都有病。」你有些好笑地給她切了塊蛋糕。

「事業萬歲！要什麼男人！」凱莉也有些醉意微醺，她托著臉看你，「有時候我會覺得男人真的很無趣，而卡米爾就是無趣男生中的一個代表，但最近他讓我有些改觀……」

咦，卡米爾做了什麼嗎？

你剛想追問，但是凱莉已經拿過了艾比的蛋糕，吃走了上面的櫻桃。

「是我的櫻桃！」艾比抗議道。

「……」

「所以我不喝酒。」安莉潔說道，「對了，你羽毛球練得怎麼樣了？」

「啊，還是那樣，並沒有突飛猛進。」你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學的時候因為體育課是必修，可是因為搶課的時候系統崩潰，導致你所擅長的體育項目所剩無幾，最後只剩下了一個你表現很一般的羽毛球，這讓你非常沮喪。

「傻了吧，你不記得卡米爾運動會報的項目了？」凱莉看不過去，開口點撥你，「如果體育老師無法教會你，你可以讓卡米爾教你呀。」

有道理，可是卡米爾平時上課很忙的啊。

「不忙，教女朋友打球比提前預習下個學期的功課更重要。」卡米爾說道。

……好傢夥，他都看下個學期的書了？

其實羽毛球的握拍動作你也會，乍一看你的姿勢還是挺正確的，只是你掂量著羽毛球拋起來，然後去接它打出去的那個地方經常會出錯，導致你經常接不到球，只能拍到空氣，打個寂寞。

卡米爾在看了一會你的情況之後，他很快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於是你這下連呼吸都有些混亂，因為卡米爾站到了你的身後，他一隻手握著你握拍的手腕，幫你重新調整了姿勢，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是握著你拿著羽毛球的手，儼然一副要手把手教你的模樣。

好近……

「等一下我說三二一，然後拋球，可以嗎？」卡米爾問你。

「可以。」你努力地拋開亂七八糟的想法，試圖坐懷不亂。

「嗯，三、二、一……！」

羽毛球成功地擊過了球網。

太好了！你想要跳起來，卻發現自己還被少年禁錮著，而你偏過頭來想要跟他說話的時候，唇卻不小心擦過他的臉頰。

「……」

「有什麼獎勵嗎？」他輕聲問道，喉結輕輕地動了動。

在本學期考察拋球過球網順利通過考試之後，下學期你就選修了別的科目。至於假期里你跟卡米爾的對打，由於你每次都輸得很慘，所以你根本沒有突飛猛進。

如果你知道卡米爾當初曾經跟雷獅對話說女生影響他做題，你一定會質疑這件事，因為卡米爾雖然看起來很純情，但他有時候反差還挺大的。比如索吻的時候會說一些情話，再比如親昵的時候會非常溫柔體貼，完全不像當初那副注孤生的樣子。

還好安莉潔保持著清醒，最後開著凱莉的車送兩個女孩子回家。你叮囑著她們到家給你發消息，然後看了看手裡的清單，發現只有一個甜品沒有取回去了，是一份青蘋果風味的六寸蛋糕，而現在的時間已經是二十三點五十五分了。

要自己度過零點了啊。

不如問問卡米爾能不能打個跨年電話？你發了個消息問他。

卡米爾的回復仍然迅速，這讓你在心裡感慨，雖然他在加班，可是他跟當初那個在你生病的時候會及時回你的少年沒有任何區別。

有很多人在改變，但也有很多人初心不變。

「等我一下。」卡米爾說道。

應該是找耳機吧，你想。

電話在二十三點五十八分打了過來。

「喂，卡米爾？」你趴在櫃檯上，看著不遠處高高的寫字樓，有好幾層都還是燈火通明，「你在窗邊嗎，也許等會零點了會有人放煙花。」

即使你們沒有在一起跨年，可是你們的聲音在一起，你們可以一起看同一片夜空下的璀璨煙火，你們的心是在一起的。

「嗯，我這邊一會可以看得到。」卡米爾說道，但你卻聽到他在電話那邊的聲音微喘，周圍的聲音也有些嘈雜，不像是在安靜加班的室內。

「你在哪呢？」你好奇地問道。

「在這裡。」卡米爾說道。

二十三點五十九分，卡米爾站在你甜品店的門口，你們隔著玻璃門看著彼此，然後青年推門而入，來取那份他定的蛋糕。

「居然是你定的？」你眨了眨眼睛。

「不只是你會有想給我一個驚喜的想法，我也會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卡米爾說道。

你從櫃檯里走出來，撲到他懷裡，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能來就已經很驚喜了。」你埋在他懷裡，小聲地說道，他一定是刻不容緩地一直在工作，才提前忙完趕著時間來找你的吧。

「可我想給你更多。」卡米爾嘆了口氣，「你總是很容易滿足。」

零點零分，外面接二連三地響起了煙花的聲音。

「新年快樂！」你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恭喜我們又一起走過了一年。」

「新年快樂。」卡米爾彎了彎嘴角，他說，「你還記得試膽大會上，我對你說了什麼嗎？」

——我可以剋制很多情緒，也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年齡，該做什麼樣的事情。但是唯獨有一件不合時宜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做到，你可以幫我嗎？

——我喜歡你。

——所以……可以嗎？

遇見你之前，少年的生活循規蹈矩，按部就班，遇見你之後，他的心緒為你牽絆。他會因為錯怪了你送他的糖而更加關注你，會因為你熬夜幫海盜團備課而感動，會因為你生病而挂念，會因為不小心碰到你的手而心動，會因為你文藝匯演時的表現而驕傲，會因為你受傷而擔心，會因為你的羞澀而滿足，會因為英語競賽時你出了意外而險些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因為你，他更像是一個符合年紀的少年，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父母的事情讓他在除了大哥面前之外封閉了自己的情感，他以為自己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愛情，可是你改變了他一切。

你幫助他，讓他明白，原來生活不只有猜忌和不懷好意，也有除了親情之外的羈絆與信任。

你是他的情難自禁。

「記得呀。」你點了點頭。

就像青澀的蘋果最終會慢慢地褪去青綠色，果皮變得紅彤彤的，走向成熟一樣，現實不是童話，不是所有的紅蘋果都是外表光鮮內里有毒的。而他與你之間的感情，從青果開始，內里就註定是甜蜜與愛意。

而現在，它也該成熟了。

你怔愣著看著按住你的肩膀的卡米爾，他剛才把你從他懷裡按著站在了地上，結束了這個擁抱。然後這位最近在律師界頗有名聲的新銳律師，從大衣的口袋裡取出了一個小盒子，在五顏六色的煙火的光芒下，他的眼眸有著不輸於煙火的光，像是燃燒地正旺的火一樣，沒有半點搖曳和閃爍，而你恍惚間覺得，你就是撲火的飛蛾。

飛蛾撲火，燃燒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如果那火焰不會灼傷到你呢？

那麼你們會一起浴火，在滔天的明亮火焰下，走向更加美好的未來。

「認識你之後我才明白，原來媽媽當初這麼做是沒錯的，只是爸爸沒有做到她的期待。」卡米爾輕聲說道，「但我跟他不一樣，你也跟媽媽不一樣。」

「今年是我喜歡你的第十年，我也終於可以認真地承諾，我可以將規劃好的未來變成現實，而我對你的喜歡也可以很坦誠地說它達到了愛的深度。」

「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需要你幫助。」

「我愛你。」

「所以……可以嗎？」

這是你的少年，在面對對手挑釁的時候可以打出大力扣殺，挺直脊樑的少年，是在電視台上可以沉著冷靜、步步緊逼，讓對方辯手啞口無言的辯手，也是在法庭上理智鎮定，少有敗績的律師，沒有人可以想象他此刻溫柔地表白，並且單膝跪在你面前的場景。然而你想象過，因為他是你的戀人，是你的愛人，是你一開始只是想要他對你不要那麼警惕，但最終卻有了意料之外發展的，卡米爾同學。

他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你這樣的女孩，而你也沒有想過，你跟他會在一起走到現在。

所以答案是——

當然可以？

不。

「我願意。」你對他伸出手。

煙火還在繼續，而在甜品店裡的情侶，可以交換今年的第一個親吻。

你陪他從學生時代到現在，而他也見證了你成為更好的自己。

從青澀的果實到成熟的彼此，再到規劃好的未來，你們始終陪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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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自持的卡米爾的另一面，很讓人心動（？

祝大家2021年一切順利，新年快樂！

下一篇是埃米支線番外，然後是凱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