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謀（2）

此時天已漸晚，會客堂里也逐漸的暗淡了下來。

小宣對澹臺宬說道：「宬公子，我去點幾盞燈。」

澹臺宬是默許的，而澹臺宬也順勢看向了會客堂外，他看到外面的府內景緻也變得有些難以辨識了，這在澹臺宬看來會是增加了一絲靜謐，並且澹臺宬的心境也變得祥和了許多。

外面栽種的一些竹子是立而不動的，在旁邊不遠處就有流水而過，其實在這會客堂里偶爾也能聽到外面潺潺的流水聲，只不過這要在極為安靜的氛圍中才可以聽到，並且心境也要保持平和才可，否則就算是偶爾能夠聽到卻也並不會在意。

小宣點亮了三盞燈，她將另外的兩盞放在了不同的地方，只將一盞放在了她與澹臺宬面前的桌案上。趁著此時，澹臺宬任意的吃了幾口小吃，然後他就說道：「小宣，將這些都收起來。」

「宬公子，你吃好了？要不再吃點？」小宣微笑著對澹臺宬說道，她正打算再次坐於蒲墊上。

「不用了，收起來就行。」澹臺宬肯定的說著。

「是，宬公子。」小宣拿起了擺在一旁的食盒，然後將其放在了桌案上，她接著就將桌案上的三個漆盤放到了食盒裡面。在將食盒的蓋子蓋起來之後，小宣就將食盒放在了剛才擺放的位置上。

在此過程中，澹臺宬是不發一話的，他是在看著小宣收拾面前的這一切。

「宬公子，你接下來要看這些竹簡了？」小宣並沒有想離開此地之意，「其實剛才宬公子所說的那句話我也聽懂是什麼意思了。」

「哦？你的看法是什麼？」澹臺宬問道，而他也從旁邊拿起了一份竹簡。

「宬公子的意思是不會改變做法。也就是既不與朝廷的三公疏遠，但也不會為三公而籌謀，更不會成為三公府的謀士，宬公子只會為朝廷而謀，並且也只會聽從於陛下的旨意行事。」小宣說著她剛想到的這些，其實小宣剛才在做事的時候就在思考著這些了。

澹臺宬在聽完小宣如此說后就笑了笑，「我只是簡單的說了那麼一句，你就可以想到這些了？小宣啊，你覺得這會是我的真實想法？」

「這……其實我也不太確定會是如此的。」小宣不免有些猶豫，而她也笑了笑。

「你覺得什麼是謀士？」澹臺宬順勢提出了這個問題。

「應當是知道如何運用謀略之人，並且也知道如何抓出時機，但前提是要看到局勢，就比如是現如今的朝堂的局勢。倘若不是如此，其謀略就會難以發揮出最為重要的作用。而且既然是謀士，就應當為明主而謀，首先也應當做到選擇一位明主。宬公子……不知我這麼說是否準確呀？」

小宣會覺得她應當說出一些不一樣的想法來，但在說出這些之後她又會覺得似乎並非是如此的，同時小宣會覺得她可能是說錯了些什麼的，只不過從澹臺宬的反應之中她又看不出什麼，這會是一種稍顯矛盾的心態。

澹臺宬則是看到小宣自己在說著的時候會表現出一絲疑慮，「小宣，你的理解其實也很好……」

「宬公子果真如此覺得？」

澹臺宬將手中拿著的竹簡又放了下來，「你認為現如今朝堂的局勢是怎樣的？」

「我並不清楚了……」小宣下意識的說著，「我之前只是聽宬公子你提到過一些，但是宬公子讓我自己說出來，我可能也不知道應當說些什麼了。」

「於不經意間達成所謀，這是當今陛下的做法。」澹臺宬認為就算他如此說，其實小宣同樣是可以聽明白的。

澹臺宬隨後接著說道：「對於很多國政大臣而言，可能還沒有看明白髮生了什麼，陛下卻已經達成所謀了，許多國政大臣則是選擇站於丞相和御史大夫那邊，他們覺得這樣做可能就可以提前看明白陛下的一些做法，但也有支持太尉的國政大臣，而太尉對於陛下的做法看上去總是提出反對的，但陛下卻從未因此就真正的責罰過太尉，這就是現如今朝堂的整體局勢。」澹臺宬看到小宣在認真的聽他說著這些，同時小宣也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陛下是英明之主，就如小宣你剛才所說，應當為明主而謀。」澹臺宬又說了這麼一句。

「可一般來說國政大臣應當是支持陛下的才對，又怎會選擇站於朝廷的三公那一邊？」

「小宣，你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其實你想啊，國政大臣們對於陛下是敬畏的，也很少有人能猜到陛下的心思，更何況在平時他們也難以見到陛下，而丞相則是百官之首，御史大夫又有彈劾百官之權，所以自然會有大臣選擇投靠……但最為主要的一點是在於陛下不僅信任丞相和御史大夫，並且也倚重他們。」

「我聽明白了，其實大臣們還是看準了陛下會如何做事，一切都是以陛下的做法為主的，只不過大多數的國政大臣又難以接近陛下，更不可能看明白陛下的做法，但丞相和御史大夫就不一樣，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著太尉了。」

「是啊，現如今朝堂的局勢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國政大臣們豈會看不明白？他們有的會覺得站於丞相和御史大夫那一邊就是支持陛下，而有的則會覺得站於太尉那一邊才是真正的支持陛下……從另一方面來說，陛下也希望聽到不同的聲音，否則在整個朝堂之內，陛下難以看到真實的一面。可能陛下所想到的不是如何制衡，而是在於如何看到真實的一面。」

澹臺宬覺得對小宣說出這些也沒什麼，他看出或許小宣就是一位謀士了，只不過小宣自己並不會如此認為，而且澹臺宬一直都是信任小宣的。

在澹臺宬看來，倘若以後有什麼事情的話，他同樣是可以同小宣商量的，而對於府外的人來說則是很難猜到這一點，或許也不會有人相信會是這樣的一種情形，就算說出去也很少會有人選擇相信，澹臺宬認為這就是謀於無形之中了。

澹臺宬也看出小宣對朝堂局勢一直都是挺關切的，而府內的小古與小賀卻不是如此。

此時的小宣剛想提出另外的問題，小賀就來到了會客堂外面，他立刻看到了澹臺宬，還有一旁的小宣，小賀躬身行禮說道：「啟稟公子，府外有人求見。」

是小宣說道：「都這個時辰了，還會有誰求見啊？」

小賀聽到是小宣在提問，其實他都有些不太想回答，因為在小賀看來肯定又是小宣在打擾澹臺宬看竹簡了。

「公子，是庭尉府的文大人在府外。」小賀只是看向澹臺宬說道，彷彿他並沒有看到小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