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斷層(3)
在宿舍里的電話響了第五遍后,玩電腦的季柯然終於不耐煩了:「談夏昕,你的電話到底接不接,你自己不接就算了,還不讓我去接你到底是要怎麼樣?」
我看著手機未接電話中彭西南的名字和後面的那個「10」,有些無奈地麻煩季柯然:「你接電話吧,如果是找我的,你說我不在可以嗎?」
季柯然白了我一眼,明明板著臉,聲音卻依舊甜美:「喂,你好,這裡是F527,我是季柯然,請問你找哪位?」
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她轉過頭來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我許久后,不懷好意地笑了。果然,下一秒她開口了:「哦,你找談夏昕呀,她說她不在。」
我的腦袋像被鐵榔頭砸中一般,疼得不行,而罪魁禍首掛了電話之後繼續哼著歌曲回到電腦前逛淘寶。而我響了一個早上的手機,終於沒有再響了。
我捏著手機蜷縮在被窩裡,在我迷迷糊糊即將睡著時,手機又響了起來。我嚇了一大跳,從床上翻了起來,屏幕上卻閃爍著「傅亞斯」三個字。
我講完電話后才發現周舟已經回來了,看著我起身換衣服她疑惑道:「最近不是要考試了?怎麼還出門?約會?」
「才不是,哪像你,每天和陳川廝混到現在才回來。」
周舟聳了聳肩,轉身進了洗手間。
在那麼一瞬間,我覺得這個才是真正的周舟,淡漠冰冷,對什麼事都不在乎。
這個才是真的她,無所畏懼的她。
我換完衣服下樓時,傅亞斯已經等在那裡了,他穿了一件灰色的薄衛衣和運動褲,看起來和普通的大學生沒有什麼區別,卻比任何人都要耀眼。
看著我慢吞吞的模樣,他忍不住走過來拉我:「你這是抽筋了?走得這麼慢?」
我捂住我的眼,推開他:「你別走得太近,別閃瞎我的鈦合金狗眼,就算閃不瞎,我也會被我們學校那些暗戀你的女生暗殺的,媽的明明不是我們學校的,每天都來招蜂引蝶。」
傅亞斯又掛上了標誌性的痞笑,拖著我就走。他在電話里說讓我幫著挑東西,我以為他會帶我去什麼精品店或者服裝店,但是他最後卻把我帶到了一家地下商場。
「顏夢快要生日了,我也不知道送什麼東西好,好像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對什麼東西感到特別大的興趣。」說起顏夢,傅亞斯的表情淡淡的,「她最近好像懷孕了!我們去挑個禮物給她寶寶吧!」
我不知為何感覺胸口有些堵,應了一聲后悶悶地跟在傅亞斯的身後,他見我走得慢,回過頭來拉我:「走,母嬰部在那邊。」
他的手心乾燥溫暖,我稍稍掙了一下,他馬上回過頭來,用手颳了刮我的鼻子:「牽好了!我有預感你只要一放開我的手就會走散,迷路。」
「傅亞斯,你可別放開。」我突然蹦出了這一句,就連我自己都感到錯愕,好在傅亞斯什麼都沒有發現,繼續拖著我朝母嬰部出發。
十分鐘后,我開始後悔跟他出來逛商場這個決定了。
傅亞斯一個人將整個母嬰部攪得翻天覆地,就像一個暴發戶一樣後面跟著一堆導購員幫他抱東西,而他就站在前面指點:「這個,這個款式有別的顏色嗎?那我還要這個,藍色的粉色的各一套……」
「有的,先生,那你要看看這個款式嗎?這是新來的。」
「挺好的,那也要一套吧!」
我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揮金如土,我在眾多導購員中突出重圍拉住了傅亞斯:「你要給還沒有出世的寶寶買比它人還大的玩偶?寶寶還有幾個月出生?是男是女?」
他被我問得一頭霧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不知道。」
我無力吐槽,在導購員們針一樣的目光中將東西一樣一樣放回去,傅亞斯還抱著一隻巨型玩偶,那不舍的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搶了他的孩子。
「放開。」
「這個留下吧。」他摸了摸熊的腦袋:「這個挺可愛的。」
它的價格可不可愛,我腹誹著。
那一大堆東西最後被我留下的只有一隻價格驚人的玩偶熊和兩件男女都可以穿的小衣服,剩下就是幾件剛出世的小孩可以玩的玩具。饒是如此,在結賬的時候我還是震驚了一把。我撫著小心臟說服自己:現在小孩子的東西是貴了一點,質量好嘛!反正不是你付的錢。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在出了商場之後被傅亞斯碾成粉碎,他只用了一句話:「談夏昕我想起來了,顏夢說她的孩子還有七個月才出生。」
我恨不得把東西朝他頭上砸去,孩子還有七個月才出生,七個月後已經是冬天!而現在買的都是夏裝。
為了犒勞我一個下午的奔波和撫慰我受了傷的心臟,傅亞斯請我吃晚餐,等到吃完晚餐回學校已經是夜裡八九點了,我慢吞吞地跟在傅亞斯的身後,他又一次回頭來拉我:「你是怎麼了?跟蝸牛似的。」
我的目光停在距離我們二十米遠的右方,無論如何都無法移開。
傅亞斯的手在我面前揮動,「你怎麼了?」
我沒有說話,拉著他飛快地朝宿舍樓跑去。
夜依舊靜謐,直到我回到宿舍,我才敢大聲地喘息,但那個畫面卻像烙印一樣,已經深深地雕刻在我的腦海里。
在大禮堂的側面,彭西南與季柯然在接吻,月光打在他的臉上,表情沉醉,像是在吻著他的絕世愛人一般。
我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翻著彭西南發給我的一封封簡訊,噁心感慢慢地泛濫,翻騰,上涌。
看著我抱著洗手盆吐得稀里嘩啦,林朝陽瞪大著眼睛看著我:「談夏昕,你不是懷孕了吧?」
我猩紅著眼睛看著她,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這個晚上,季柯然沒有回宿舍。
我在第二天清晨給彭西南打了電話,他的口氣與平時無異,依舊是語氣輕鬆地問我:「夏昕,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盯著季柯然整齊的被褥,搖了搖頭,意識到他看不到后才開口:「沒事,只是想讓你幫我找份兼職,對了,你昨晚怎麼手機關機了?」
那邊的彭西南頓了一下,然後告訴我:「哦,我昨天睡得比較早,手機沒有電關機了我也不知道,你想要找什麼兼職?」
我掛斷了手機,噁心感又開始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