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你來此做甚?
邱氏這邊不死心的上了馬車。
顏嘉這邊已經爬上了牆邊的一個梯子,手裡捧著一盒糕點,邊吃邊點頭。
「這果子的味道實屬不錯,若是還有日後便多給我送些來。」
顏嘉再說這句話時,本以為這果子是白銀川從外頭買的。
可沒成想,景時勉竟然接住了她的話茬。
「若是阿嘉喜歡,日後我叫人送來給你吃便是了。」
就在方才,顏嘉覺得這下棋索然無味。
乾脆利落的用棋子填滿了棋盤上所有空白的地方,之後就讓下人搬了個梯子,爬上了牆頭。
景時勉從未見過有哪家的女孩子會做出如此不符合禮數的舉止。
他心裡的稱奇,面上更是喜歡的緊了。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從他一進門,他的視線就沒有從顏嘉身上離開過。
白銀川原本正喋喋不休的說著剛才門口發生的趣事。
一瞧見這王爺的眼神,頓時就閉上了嘴。
忙不迭的攔住了話。
「這種事情怎麼能麻煩王爺你呢?不知王爺可知這些糕點是哪買的?回頭我讓家裡的人給表姐買些就是了。您日理萬機的,哪能為這點小事操心?」
景時勉轉頭看了一眼白銀川,低眉笑了笑。
「這果子是本王府上廚子的手藝。」
說話間,景時勉再次轉頭看向了顏嘉,像是無意的開口道:「我偶然吃過幾回,覺得甜膩,想來阿嘉會喜歡吃,便一起帶了過來。我初次登門,總不能空著手。」
顏嘉有些摸不太清這王爺的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葯,她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糕點果子,站在梯子上,嘿嘿一笑,隨口胡說了一句。
「那大叔家的廚子的確不錯。」
白銀川這是已經急得眉頭都皺成了一團,他生怕自家姐姐冒出什麼話來,徹底把這個王爺給得罪了。
可沒成想,景時勉聽了這不著邊際的恭維話之後,當場樂開了花。
他瞥了一眼棋盤,突然壓低了聲音,開口道:「江南白家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與京城的商貿往來也算得上是絡繹不絕,這些日子皇家有意尋找一批新的皇商與外使接洽,好揚我國威,不知,白公子的父親,對此事可有什麼想法?」
白銀川這邊正急的抓耳撓腮。
景時勉的話,就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一口鍋那麼大的餡餅,砸的他頭暈目眩。
他連忙開口道:「成為皇商,乃是我白家幾輩人的心愿,若是這心愿真能達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景時勉瞧著面前這個不知隱藏的少年,又轉頭看了眼顏嘉。
繼續說道:「這些時日阿嘉住在你的府上,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等到來日令尊大人回京之日,可到本王府上,與本王詳談。」
白銀川臉色突變,震驚之餘又滿是喜悅。
隨後他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
「王爺若是為了這事,那我們白家還真的不能承受如此大禮,表姐,本就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白家理當照顧,更何況,這親情若是和利益混雜一談,就有點令人不齒了。我們白家不做這種事。」
景時勉一臉讚賞的看著白銀川,眼角的餘光正瞥見顏嘉朝這邊走來,直接將剩下的話吞回了肚子里。
只是喝著茶,笑而不語。
就在剛才,顏嘉已經爬下了樓梯,她心裡琢磨別的事兒,並沒有注意到兩人刻意壓低了聲音的談話。
還沒等走到跟前兒,就看見這兩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盯著自己,給她鬧了個一頭霧水。
「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就算本姑娘天生麗質,你們兩個大男人如此盯著我,是不是也有點與禮不和了?」
顏嘉調侃著這兩個人,直接伸出了手。
「看都看了,是不是得把看了本姑娘的賞錢給付了呀?」
顏嘉白皙的手掌攤在兩人面前,那副精靈古怪的眼神看著就讓人心裡頭喜歡的很。
景時勉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才發現下朝之後走的急,沒帶銀子。
他乾脆利落的摘下了手上的玉扳指,放到了顏嘉的掌心。
「今日出門走的急,忘帶了銀錢,這扳指就給阿嘉做個打賞好了。」
白銀川看著那個精雕細琢的白玉扳指,驚的張大了嘴巴。
且不說這白玉扳指價值連城,光憑著這是攝政王攝政王的貼身之物,都可以在這京城換座豪宅了!
這王爺竟這麼大方?
就這麼送人了?
白銀川忍不住暗自咋舌,他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怕是也就只是這個腦子了。
怎麼著也比不上這個白玉扳指,他乾脆開口道。
「這院子里的東西,姐姐隨便取,無論看上了什麼都可以隨意拿走,弟弟我絕無二話。」
顏嘉聽了這話,悻悻一笑。
隨後歡天喜地將那白玉扳指揣進了懷裡。
她並不知道,這是這個攝政王此生第一次送人禮物。
就在這院子里的氣氛一片歡樂時,景一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翻牆進來了。
他看著景時勉,抱拳行禮道:「王爺,陛下說是有急事,召您進宮。」
景時勉沖他揮了下手,景一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顏嘉這時也轉過了頭,喜滋滋的說了句。
「那大叔慢走!」
景時勉搖頭苦笑著,臨走之時還不忘了提醒一句。
「阿嘉,你若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可以直接到王府來找我。」
顏嘉只是在心裡感慨著攝政王是個話嘮,面上卻還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那是自然的,國家大事要緊,王爺慢走!」
和景時勉相處的久了,顏嘉經常會忘了這人的身份。
和那些正兒八經在朝中為官做宰的人相比,景時勉身上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和勁。
他斷然不會像外面的那些人所說。
那些陰險狡詐,不擇手段,甚至為了保住攝政王的位置擺布皇帝,還有什麼篡位之心,竟沒一個是真的。
可見這世上,無論是什麼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之處啊!
顏嘉如此想著,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門口,愣起了神。
白銀川叫了顏嘉好幾聲,也沒見她有所反應,乾脆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
「表姐,想什麼呢?人家前腳剛走,你不會現在就生了相思之苦吧?這景時勉長相俊美無雙,惹得多少大家閨秀心馳神往?姐姐,你要是看上了他,那以後可是任重而道遠嘍!」
面對白銀川的調侃,顏嘉想都沒想的,照著他的小腿上就踢了一腳。
「看你是膽子肥了,如今竟然調侃起我來了?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回頭我就讓舅舅罰你去西北荒漠跑生意!」
姐弟二人打鬧了一會,顏嘉用舌尖舔著自己的左腮,毫無形象的坐在了門外的廊下。
白銀川坐在她身旁,眼中有些擔憂。
「表姐,今天我把那個姓邱的氣走了,日後你要是回了清平侯府,難免要受她的刁難,我看不如直接讓我爹去他們家,把你的名字從家譜上抹掉算了。左右這一家人也沒一個你喜歡的,何必在那委曲求全呢?」
顏嘉轉頭瞥了眼白銀川。
這個在幾天之前,才跟她也僅有幾面之緣的表弟,倒是真心實意為她好的。
可除了有了那樣生不如死的經歷,顏嘉又怎麼能平心靜氣的,放任清平候府安穩度日呢?
她看著西邊無限的落日,活動了一下酸澀的肩膀,伸了個懶腰。
「我的事情自己心中有數,你也不用多操心了,今日這時辰也不早了,你且先去休息吧。」
這樣的談話在這幾天內不知進行了多少次,可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兩天後的清晨,天還沒亮,雞都還沒叫,顏嘉就從白府溜了出來。
「小姐!你這是要偷溜去哪?!昨日大夫人吃了那悶虧,保不準在什麼地方等著敲你悶棍呢!你怎的還敢出門?」
她看著正趴在角門邊上招呼自己的春雉,乾脆回去把人也拽了出來。
「羅羅嗦嗦!真不知我是找了個丫頭,還是給自己找了個奶母!」顏嘉小聲嘟囔著,一路推推搡搡的,二人已經來到了城牆邊。
看著那一眼望不到頂的城牆,春雉更加不明白自家小姐的目的了。
她到底來這做甚?
難不成是想打家劫舍,過來摸黑踩點的?
就在春雉要開口問話的時候,城門被人打開了。
一輛車隊緩緩走入了門口。
最當中的那輛馬車上赫然掛著一個顏字!
顏嘉瞅准了自家馬車,提著裙擺一路小跑地沖了過去。
「女兒恭迎父親回家!」
顏嘉扯著脖子吼完這嗓子,人已經行了個大禮。
可天黑,趕路的視為壓根就沒認出顏嘉是誰,揮著手裡的長槍就要上前。
「什麼人竟敢再次攔路?!你可知這車裡坐的是誰?」
話一出口,春雉就慌了神,她忙不迭的衝過去喊道。
「侯爺!大小姐昨日驚夢,心中恐有不安,特地來此恭候侯爺回家,只盼能看上侯爺一眼!」
隨著這句話,那輛馬車的門帘被緩緩拉開。
顏振平那張黑如鍋底的老臉,從馬車門店的後面露了出來。
他實在是怕極了這個女兒。
可眼下眾目睽睽,此番外出的官員又布置他清平侯府一家,只得開口問了句。
「這個時辰,你來此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