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都是我的錯
白銀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真情實感像是都能打動這老天爺。
可清平侯府這對夫妻,卻是面若冰霜,難看極了。
畢竟侯府這二位都是人精,白銀川這含沙射影噁心人的本事還不足以踩了這兩人的底線。
眼看著白銀川在這做戲,邱氏登時翻了個白眼,諷刺道。
「聽賢侄你的意思,你表姐落得如今這般田地,倒是我們這些坐長輩的錯了,明明是她的生母福薄,這才年歲不永,你又何必在這裡指桑罵槐的侮辱親長呢?」
此話一出,白銀川剛才還傷感悲秋的樣子頓時消散。
他看向邱氏,諷刺一笑。
「邱夫人的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那自然就是我那姑母不知好歹了,您可是這意思?」
白銀川說這話時眉眼輕挑,眼底卻透著刺骨的寒意。
他看著邱氏,神情越發冷峻。
眼看著氣氛劍拔弩張,顏振平終於沒忍住開了口。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陳年舊事做什麼?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了,何必徒增煩憂呢?」
顏振平說著這話,老臉上有些掛不住。
可就在這時,一早就等在屏風後頭的春雉跑了出來。
語氣激動的說道:「大少爺,小姐醒了,現在正讓您過去呢。」
白銀川一聽這話,連忙起身,也沒再搭理清平侯府的這兩位,掉頭便走了。
顏振平何時被人這麼薄待過,他氣得霍然起身,拂袖出聲。
「這白家的小輩竟如此這般無理?!」
邱氏自然是知道顏振平的脾氣,此時越是安撫,他心中的怒火便會越旺盛。
那這顏嘉還能討到好果子吃?
如此想著,她看向顏振平。
「侯爺何必和一個小孩子置氣?他們白家不是一貫如此?都是些孩子,便算了吧。」
此言一出,顏振平的臉比剛才更黑了。
他直接出了門,抓住一個端茶的丫鬟,喝問道:「顏嘉現在何處?」
那丫鬟被嚇得一個激靈,手裡的茶盞碎了一地。
瞧著那碎了的茶盞,那丫鬟暗自蹙眉,回道:「嘉兒小姐病了,正在休養,不知……」
「本侯還不知她病了?本侯問你她現在在哪!」
顏振平怒火衝天,氣得徑直吼了一嗓子。
那丫鬟顫顫巍巍的伸手一指,顏振平狠狠地將人甩到一旁,大步流星的朝著顏嘉的院子沖了過去。
之前偷偷留在前院的春雉把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還特地趕在顏振平之前,把這事兒告訴了顏嘉。
此時的顏嘉氣若遊絲的躺在床榻上,聽了春雉的話,嗤笑了一聲。
「侯府的人,素來這樣。」
顏嘉話音剛落,顏振平就怒氣衝天的從外頭走了進來。
一瞧見顏嘉真的病卧在床,那表情比吃了一隻死蒼蠅還難看。
顏嘉側著頭,一看見顏振平,就掙扎著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柔弱不堪的開了口,「父親,嘉兒……嘉兒給您請安了。」
那模樣,就像是多說一句話都得被風刮跑了。
顏振平鬧了個大紅臉,衝天的怒火無處發泄,只能咬牙忍著。
「今日一早你不是還好好的?這才幾個時辰,怎麼病成這樣?」
白銀川輕瞟了他一眼,諷刺道:「莫不是侯爺沒聽過那句話?病來如山倒,嘉兒只是為了見你一面就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侯爺這話說的可還真是傷人心。」
白銀川向來不會給顏振平好臉。
說的好聽一點,兩家有舊,往難聽了說,清平侯府可是欠了白家一條人命!
顏振平被這兩句話堵得胸口發悶,可也不好發作,只能深吸了一口氣,擺出一副慈父的派頭。
「嘉兒乃是我親生的女兒,你這話說的好沒道理,今日過府,就是為了接嘉兒回家與我們團聚的,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府中打擾,我這個做父親的,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顏嘉等的就是這句話,她緩緩開口道:「父親,此事都是女兒一人的錯,不怪表弟,是我身子孱弱,拖累的侯府,還害的父親您在那些親朋故友面前丟了臉,女兒沒臉回去,父親權當沒我這個女兒罷。」
一直縮在外頭不肯進屋的邱氏一聽這話,鼻子都要氣歪了。
可偏偏如今這顏嘉得了攝政王的青眼相待,清平侯府還奈何她不得!
她猛地跨了一步進了屋,冷喝了一聲。
「顏嘉,你這擺的是什麼排場?你將我趕出去也便罷了,如今連你的親生父親來接你回家,你還這般油鹽不進,你當自己是什麼千金小姐不成?」
邱氏的脾氣,顏嘉早就摸透了。
明面上裝的賢良大度,可肚子里全是牙。
上輩子她被關進地牢,生不如死,可都是拜這個女人所賜。
顏嘉目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垂眸道:「大夫人的話自然是對的,都是嘉兒的錯,嘉兒當初便不應該回府,那就讓我在那窮鄉僻壤吃糠咽菜的活著,豈不是更好?」
一句話說的我見猶憐,柔腸寸斷。
硬是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顏振平看著顏嘉,又扭頭瞧了眼邱氏,最後還是一咬牙,開口道:「嘉兒,你母親的話失了分寸,父親回去自會斥責,可你如今身子不好,這白府請的郎中到底比不上宮裡的太醫,為父已經讓人去宮裡請人了,你先且同為父回去,等病好了,再來探望白家表弟也不遲。」
可顏嘉依舊搖著頭,還沒等開口,就捂著嘴咳了起來。
當初顏瑜百般羞辱,現在想這麼輕而易舉的接她回去?
快別做夢了!
一見顏嘉咳得厲害,白銀川兩步擋在了顏振平身前。
「有勞侯爺的關心了,今日一早,攝政王已經派人請了太醫過來看,說嘉兒表姐需要靜養,切勿走動,侯府裡頭的事情自是不用我多說了吧?若是真回去了,我表姐還有命活著回來嗎?」
白銀川的質問讓顏振平臉更黑了,可偏不能發作。
人家一門心思為了他女兒好,他還能把人罵個狗血淋頭嗎?
一旁的邱氏看不下去了。
揚聲道:「白銀川,這終究還是我們清平侯府的家務事!你們白家就不要越殂代皰了吧?」
「咳咳咳,大夫人,表弟也是為了我好,你這又何必拿他出氣?如今我聽了你的話,不爭不搶,也不想和侯府有任何瓜葛了,你幾次三番的上門看我的笑話,也盡夠了,何必牽連白家?」顏嘉有氣無力的說著。
心裡頭早就樂開了花。
越是和侯府的這些人接觸,顏嘉就越明白一個道理。
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這一家人當初不就是處處裝柔弱買乖巧,才把她送到莊子上的嗎?
如今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些人怎麼就受不了了?
還請了個不知道什麼來路的師父給她批八字?
多有趣啊!
顏嘉想著,又補了一刀。
「大夫人,你若有氣,沖我一個人來便是,何必殃及無辜呢?」
邱氏被擠兌了個沒臉,顏振平在場,她也不好再發作,只能隨口道:「你這孩子病糊塗了不成?我何時拿你撒氣了?你要是想留在這白府,留著便是,何必把這種罪名扣在我身上?」
白銀川聽了這話,喜不自勝,見縫插針。
「既然侯夫人如此說,那我就代姑母謝過您了,表姐身子不適,還需靜養,二位來者是客,我方才已經讓人準備的宴席,就等二位入座呢。」
說著話,白銀川就把人往外領,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囑咐春雉好好照顧顏嘉。
到了這個局面,顏振平算是騎虎難下了。
他剜了邱氏一眼,拂袖跟上了白銀川。
這幾人走後,顏嘉從床榻上爬了起來,抹掉了臉上的厚粉,嗆得她咳嗽了幾聲。
「咳咳,春雉,你這粉是哪來的?怎的如此嗆人?」
「自然是廚房討來的,小姐你平日都不做裝扮,咱們哪來的胭脂水粉裝病入膏肓?」
春雉沒好氣的瞧了顏嘉一眼,實在是捉摸不透她這心裡都想著些什麼。
她如是問道:「小姐,現在就連侯爺都過來請你了,你又何必裝病不回侯府呢?」
顏嘉抖落了衣服上的浮粉,笑臉盈盈的說道:「自是還沒到時候,你當你家小姐我是廟裡的菩薩嗎?想請回家就請回家?清平侯府的人向來瞧不起我,若是不讓他們急上一急,怎麼能對得起他們的一番好策劃呢?」
說到這,顏嘉歪著頭,朝著窗外打量了一眼。
「我讓你準備的物件,都準備的如何了?」
「自然是準備妥當了,可小姐,這百花盛宴馬上就到了,如此這般不是自毀前程嗎?」
春雉問著,心中更是不解了。
她眨巴著眼睛看向顏嘉,再看看外面已經打了花苞的花,心裡頭直嘆氣。
而顏嘉則是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讓人探不輕虛實。
第二日一早,白府的門就再次被人敲響了。
這次的來人,是顏瑜。
也不知昨日邱氏和她合計了什麼,這次的顏瑜倒是沉穩了不少。
「白公子,我是領了父親的命,過來照顧姐姐的,煩請帶路。」
白銀川瞪著他,心裡頭還是煩得不行。
「本公子沒空,左手邊那個院子你瞧見了吧?自己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