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天堂的第十三個台階
——春天的聚會
可怕的日子仍在延續,我一想起小真的電話就會忍不住哭出來,誰能來教教我怎麼控制自己的思維?我的一切都變得空空蕩蕩,沒有著落,每個念頭每個動作都愚不可及,我覺得我身體里的一切機能都停止了,可我仍然活著。.WenXueMi.CoM
春天就這樣到來了。
我的生活並不單調,我買了電腦,但仍然習慣於把大部分時間花在五月家裡,和她一起看影碟,吸煙,聊天。偶爾也一起上街去買東西,所購物品價值從好幾十萬的鑽石戒指一直到價值兩塊錢的橡皮。她從來不在乎在我面前如此大手筆地花錢是否有不妥之處,因為她把我看成她最好的朋友。
春天陽光明媚的一天,五月帶著我一起去參加一個奇妙的聚會。那聚集了一群年輕有才華的人,男男女女,涉足各個領域。「你一定會感覺有意思的,這些人都跟你差不多大,也許你會發現一個人能代替你遠走的愛人。」五月對我說。
這個派對舉行在五月家的後院里,五月讓我把能找到的朋友全部找來,於是我便帶來了美香和毛古。其他人都很忙,不像這兩個人這麼有閑。這天美香穿著可愛的粉藍色裙子,塗著紫色的唇膏。而毛古則仍然穿著他的代表服裝——牛仔服。
我們混在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中間,坐在草地上,站在樹底下。白色的圓桌上放著草莓聖代,巧克力,可樂,還有一些別的什麼。這個草地派對是這樣的溫馨,天藍得讓人恐懼,草的清香讓人心醉神迷。
我仰天躺在草地上,腦袋旁邊放著一罐插著超長吸管的咖啡,吸管的另一端含在我嘴裡。一個女孩子坐在我身邊不遠的地方,默默的吸著煙。她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小的女孩子吸煙,而且是七星牌,是我最喜歡的牌子。
我試著開口跟她講話,但第一句話就很蠢:「吸煙不利於健康的,我沒有帶香煙,你能給我一根嗎?」
她沖我笑了笑,扔了一支煙給我。她穿著軍綠色的褲子,白色的緊身T恤,頭髮很黑,世紀末才女的幽怨在她的眼睛里。最純潔的快樂在她吐出來的煙霧裡。
「我叫阿姬,你是五月的朋友嗎?」
「不是,我是她朋友的朋友。」她說,聲音有點沙啞。「我叫小妖。二十歲,無業游民。」
我告訴她我在酒吧打工,她告訴我她喜歡吸煙是因為吸煙讓她覺得頹廢,她喜歡頹廢憂鬱下雨天,不喜歡勤勉快樂艷陽天。於是我說我也有同感。她說她希望能找到一個有憂鬱症,悲觀,聰明,而且善良的男孩子當男朋友,如果找不到這樣的她就絕不愛任何人,甚至包括她自己。
「你是個感情至上主義者?」我說。
「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真實,最不可靠的東西,因此它最有意思。這算不算感情至上主義我可不知道。」
我們聊天的時候毛古和美香也在樹下聊天,而且看樣子聊得很投機,毛古看美香的眼神都是直的。這理所當然,美香身上有東方女人的一切美麗,櫻桃小口,杏眼桃腮,肌膚勝雪,纖纖蠻腰,一樣都不少。
派對進行到一半,五月把她的狼狗身上塗了些色彩,耳朵上戴上她的夾式耳環,從前院牽了出來,走在半路上項圈不知怎麼得開了,引起女孩子們的一陣恐慌。平靜下來之後,五月讓狗表演喝水果酒,成了這一天最驚人的演出。
派對結束的時候,小妖給了我她的電話號碼,還有電子信箱。
時間是個可怕的東西,它在一點一點把我掏空,我開始變得遲鈍,很簡單的事情也要想上很長時間。這種感覺好像是某種病,某種曾經治好過,而現在又捲土重來的病。
我感覺我身體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似乎跟宇宙的某個黑洞有聯繫,一切東西都會被吞吃進去,永遠不會填滿。恐懼、毀滅、痛苦是我現在生活的最真實寫照,我不明白這樣的生活美麗在哪裡。我也不明白究竟是生活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為了弄懂這個,我必須先弄懂自己。
於是,我在凌晨三點鐘打開電腦開始寫作。我模仿著關古真的姿勢,同樣也模仿著他的語言。我感覺他好像就在我身邊,在看著我,虛無飄渺地笑著。這有點像通靈術,兩顆相隔千里的心通過某一個黑暗的捷徑靠在一起,得到了它們想要的東西。而這種滿足多一分,它們也就隨之被腐蝕一分。
一股邪惡又溫暖的暗流從腳下升起,席捲了我的全身。當第二天的曙光出現時,我獲得了解脫。也許我早應該這樣做了,把自己的一切思想倒進模子里鑄成堅硬的文字扔在並不存在的白紙上。當十年,一年,或者一天以後自己閱讀的時候,就會更明白自己到底是由什麼做成的垃圾。
今天,我覺得我像一塊放在椅子上的蜜糖,太陽曬著我,我就融化,沿著椅子腿向下淌。只是不知道會有誰來把我擦乾淨。
以上就是我第一天晚上寫下的一段。以後,這種片斷性的寫作代替了我的**,成為發泄情感的唯一途徑。我幾乎每次都會在凌晨開始,一直寫到破曉。當我看著窗戶慢慢睡去時,我總會看到一張破碎的臉,也許是我的臉,也許是別人的臉。也許在玻璃外面,也許是在玻璃上。
我喜歡聽敲擊鍵盤的聲音,一個接一個偏激的句子就在這種有節奏的聲音里塗在了屏幕上。有的時候自己看一看,都會覺得多少有點文理不通。但這並不妨礙我繼續寫下去,因為我並不想當作家,也不想把這些東西拿給別人看。我只想用它來治病而已。
屏幕是冰冷的,但它後面是熱的。那塊透明的部分是我的屏障,我把真正的自己放到玻璃裡面去,因此它裡面是熱的,熱得快要爆炸。我的頭腦就像那塊旋轉的光碟,總有一天我會因為旋轉過速而自燃或者從窗戶里飛出去。
我面前擺著一堆難題,我敢保證足足有一噸重了。可是我無法去解決,我站不起來,我昏昏欲睡。所以我就趴在電腦桌上,等著這些難題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砸扁我。
我這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我覺得我自己隨時都可能瘋狂。不是形容詞,而是名詞。我覺得我如果這樣放任自流下去,我會進瘋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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