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情因由
殊藍臉上露出悲苦,搖頭壓抑道:「三夫人在小姐出生時便去了,老爺……也應下了。雪鳶山莊……小姐與三小姐年紀只相差一月……」
唐念念不傻,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事情的大概。本想此生得了新生也該有父母疼愛,才會有剛剛的多此一問。看來自己如今就是爹爹不疼,娘親不在的可憐兒。
心中雖有一點點遺憾卻沒有悲傷,她所求本來就不多,有了自由正常的身子,已經滿足。
殊藍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是在傷心,只是安慰早在今早就安慰了,改變不了現實。想了想,就朝唐念念低聲說道:「小姐,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吧,有你最愛吃的蜜棗蓮子羹。」
唐念念看了她一眼,將她眼中的憐惜心疼都看得清楚,微微一怔,不由點頭,又對她微微一笑,「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這是她生來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別人對自己的關愛。
這一笑,若碧落清泉細細柔柔,配上她如詩如畫的眉目,看得殊藍也不禁痴獃原地數息,心想:真不愧是世人皆稱的驚鴻仙、水琉璃。形、翩若驚鴻,宛如游龍。容、碧水輕柔,剔透晶瑩,傾國傾城。
「怎麼?」不是看不出她眼中的驚嘆痴然,只是唐念念一時也不會想到自身的容貌上。
殊藍面紅了紅,接著眼中憐意更甚,強顏歡笑道:「小姐生的美,奴婢都看呆了!奴婢這就去給小姐準備吃的。」說著就疾步走了出去。
留下唐念念還在床上,因她的話微微出神,抬起稍有了些力氣的手撫上自己還泛著痛的臉,細細感受手上細滑的觸感,「生得美嗎?」眼中流露著好奇期盼,嘴角也不禁笑起來。
翌日清晨,唐門一如既往家僕早起清掃大院。由劉氏領頭帶著兩排婢女來到北苑,劉氏本以為以唐念念身體到今早還在昏迷,卻沒有想到一入了廂房,便見到床上正背靠床沿,蓋著錦被,散著青絲的女子。
劉氏只是微訝,倒不怕她弄出什麼變故。不緊不慢的走前去,撫上她的手,笑道:「看來啊,這喜事是真吉利的,看看,這不連念念的身子都好了。我的好念念,今日二娘可是專門來給你梳妝打扮的,這雪鳶山莊可是天底下第一山莊,自是委屈不了你的,可是別在鬧彆扭了,這……」
唐念念靜靜的將劉氏惺惺作態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只將她面容記得清楚后就移了目光,淡淡打斷了她的話:「我嫁。」
劉氏一怔,這次是真的訝異了。細細看了唐念念,這神態真不似平日,只是這張臉實在是其他人扮不來的。
莫不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倒變聽話了。劉氏心中惡意的想。
唐念念朝床邊的殊藍伸出手,「殊藍,扶我下床。」或許是這具身體太過虛弱,又或者她本就是個外來者,休息了一夜,到了今日她四肢還是如同軟泥,無法自己行走。
殊藍連忙過來扶住她的手。
見唐念念如此聽話,劉氏自然樂得其見,招呼著人過來,「還不快給二小姐穿嫁衣?」
婢女們遵命上前,不多時就將唐念念脫了個乾淨。
被這麼多女子圍繞著看了自身的身體,唐念念雖然並不覺得難堪,心中還是有些火氣,只是這火氣卻是對自己自身的佔有慾,若是被外人知曉只怕覺得很是怪異。
嫁衣繁複,一層層的在身上,質地是無比的好,布料是千金一尺的冰蠶絲錦,綉紋更是雲鎏綉,看似多,穿在身上卻輕巧如毛,溫暖舒滑。
穿好了嫁衣,殊藍親自扶著唐念念坐上梳妝台前,這才鬆了手靜站一旁。
隨來早就候著一旁的媒婆這會上前,手裡拿著柄象牙梳子,為她梳頭,邊梳邊念叨著:「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兩旁春雪夏梅兩人就為唐念念畫眉塗脂,眼看著這張天姿絕色的容顏,竟覺得這胭脂反而污了她的顏色。
唐念念這時才將如今身體的容顏看得真切,饒是看過修真的俊男美女,如今看到眼前這張容顏也不禁被呆了下眼。
傾國絕色,也不過如此罷。
看著,看著,她竟不由眼中微澀,隨即抿緊了唇,又一會眯起眼睛笑若彎月,似哭似笑,讓正準備給她上妝的春雪夏梅二人微驚。
「這是怎麼了?」劉氏冷眼掃過兩人,語尾提高,「還不快給新娘上妝,要是誤了時辰……哼!」
春雪夏梅兩人急忙應著是,正要動手,唐念念突然冷聲呵道:「不準畫!」
她這突然一呵,驚得二人差點掉了手裡的胭脂水粉。
劉氏面色微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念念這是怎麼了?這新娘怎能不上妝?」反意便是,你莫不是現在又不想做這個新娘子,不想嫁了?
唐念念只是冷冷看著春雪二人手裡拿著的胭脂水粉,在她眼裡看到的卻是圍繞在這些東西周圍的黑霧,顯然這黑霧似只她一人看得到,不止是如此,她心中還很自然的知道這淡淡的黑霧是毒的外象。
這些胭脂有毒!
「念念!」劉氏聲音已有了不耐煩。
唐念念默默收回目光,掃視了屋內所有人一眼,最後停在劉氏身上,靜了一會,然後俏然綻開一抹嫣笑,說道:「我不想上妝,你看我需要上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