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波起又平
「什麼?」唐淼蘊冷呵。
春雪被嚇得面色蒼白,撲通跪地,哆嗦道:「回老爺的話,三小姐,三小姐不在屋內,怕是離去多時了。」
唐淼蘊面色發黑,劉氏卻是暗鬆了一口氣,對唐巧芝有此先見之明頗為欣慰。轉身拉著唐淼蘊的手,低聲細語安慰道:「老爺,芝兒怕是已經離去多時,這會找也找不到,你也不要怪她,實在是……」
唐淼蘊一把將她甩開,「慈母多敗兒!」
劉氏心中有氣,卻也不敢對他發的,這不轉眼就再次發泄在了唐念念的身上,掐弄著她細白的手腕,面上卻是笑顏殷殷的對面前四人道:「諸位看,我這念念也是好姑娘,比芝兒也是絲毫不差的,這容貌更是舉世難尋,雪鳶莊主說不準更喜歡不是?」言語間,便扯下了唐念念的蓋頭。
鳳冠下一張不施粉黛面容,唇紅如朱,日光傾灑,美若琉璃碎玉,刺目不敢直觀,不可褻玩。
花轎四人面色雖未變,但是眼中的驚嘆卻是騙不的人。趙鐵嚷嚷道:「美!美!我還道傳言是騙人的!這倒是真美絕了,真可惜了……」說完還搖搖頭,不知道是可惜了什麼。
他話直白,但是眼中卻無半分淫穢。
舒修竹後面站立的男子,頭冠冠玉玉簪,額前留有一縷黑髮,面容初看普通,卻有股說不清的清邪,玩世不恭之氣。手持摺扇正輕搖著,此時微微一頓,然後扯著嘴角,掃了劉氏一眼,笑諷道:「我倒還是第一次見人娘揭女兒蓋頭的,這話說得,若不是我此時未喝酒,正清楚的很,還以為是進了窯子,老鴇在拉皮條呢。」
劉氏臉色更像是染缸,一變再變。
趙鐵身後人卻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五六的少年,面白且圓潤,唇紅齒白很得人喜歡,只是面上毫無表情,生硬冷淡,這時毫無波動的出聲:「還娶不娶。」
這一問,場面更靜了。
趙鐵瞄了旁邊的舒修竹一眼,低聲嚷嚷道:「我看這個也不錯,花轎都帶來了,怎麼都得給莊主帶回個新娘。」
舒修竹弊了他一眼,冷淡道:「你以為我們給莊主選得新娘是什麼?」
趙鐵張口又閉上,攤攤手表示自己不說了。
後面的宋君卿搖著玉骨扇,悠悠說道:「哎呀呀,唐門可是了不起呀,這可是悔婚,我們雪鳶山莊原來這般不夠看。」
唐淼蘊面色同樣難看,這是有理說不清,且這退讓也沒有退讓的法子,還丟了自己的面子。想他也是堂堂一家之主,哪裡容得如此。
就在雙方隱隱有拔劍張弩之勢時,一聲女子清淡如晨露的聲打破沉靜:「我嫁。」
雙方人馬都將目光落在了一席明艷嫁衣的唐念念身上,唐念念面色絲毫不變,再次淡淡出聲重複一遍:「我嫁。」
這會每個人都聽得清楚明白了,宋君卿最先笑了出聲,「呵呵,你嫁?丫頭,膽子不小嘛,只是你說嫁就能嫁了,你以為雪鳶山莊的門是那麼好進的?」
唐念念默默看他一眼,看得宋君卿莫名,她就移了目光到前面舒修竹的身上,「現在在你們面前只有一個新娘,我也願意嫁,並不是你們逼迫,不是正好嗎。」
嫁不嫁人對她來說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的性命。這次婚嫁若是不成功,劉氏發難起來,以她現在的身子想抵抗連半分的希望都沒有,可是若跟著這群人走了,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趙鐵滿臉直白的驚詫,嚷道:「這丫頭,你不是腦袋壞了吧?」以前為莊主選新娘,哪一個不是哭著鬧著,像是趕著她們上邢台一般,雖然結果也確實差不多。哪像是今天,居然還有女子自願給莊主做新娘的。
唐念念面色如常,目光清澈,「時候不早了,上轎吧。要是你們莊主不滿我,趁著我出嫁的這些日子你們也可以搜查唐巧芝的行蹤,然後再將她娶進來,總比現在空手交待的好。」
趙鐵還想說什麼,那邊舒修竹突然就伸手撩開了花轎的轎簾,對唐念念道:「請上轎。」
唐念念一步步不緊不慢走進花轎,直到帘子落下最後一眼直視對面已經露出笑容的劉氏,左手輕揉著右手幾乎滲出血的掐痕,默默抿唇。恩,她很記仇的。
舒修竹對唐淼蘊一禮,后道:「今日雪鳶山莊娶唐門二小姐唐念念過門,從此之後,唐念念與唐家再無半分瓜葛。另還請唐門主記得早日尋回唐門三小姐,以備不時之需。」
以備不時之需。
聽到這話,轎子內的唐念念微微揚唇溺出一抹笑意。這人不僅為她解了與唐門的瓜葛,這後面的話也算為她出了一口氣,將唐巧芝說得如此不值。
也不顧唐淼蘊與劉氏的面色心情如何,舒修竹一聲:「起轎!」四人同時持起花轎四柱,飛身而起。
紅錦追隨其後,隨時不偏不倚在花轎之下,讓人遠遠看去,只覺那花轎乘風而去,天鋪紅毯大道,如同天嫁。
花轎一路半空而行,非一般人能夠做到。不論此次迎親花轎到底驚剎住多少人,花轎內的唐念念渾然不知,只覺這花轎平穩的很,且空曠不悶,坐下柔軟很是舒適。
有了這段平靜的時間,她才能細細查詢身子的變化。
前生五十年來經歷雖然單調蒼白,老怪物也故意防著她,但是對於修真者的一些常理她也略知一二。突然開的異瞳,腦中傳來的怪異感受,這一切都只讓她想到一種可能。
靜守心元沉入靈海,一瞬間唐念念就進入一片玄妙的空間,目光所及全是白茫茫的霧氣,在中央一塊玉石漂浮其中,流光溢彩,那股熟悉的親近之意就是從這玉石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