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歸家見父
離開都城時才是四月初天氣剛熱的時候,再次回到都城已是七月流火,離開時一二百人回來時身邊便只剩了一二十人。
前來迎接的南容如一她們帶的人都比她多。
賀萊看到南容如一也有些意外,但隨後想想周王府的勢力,她便釋然了。
南容如一從府中的親信那裡了解了不少賀萊在北地做的善事,施粥送水便是富有餘糧的商賈之家也能做到,可撫孤恤寡,收斂屍骨……她真沒想到這個也算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小妹妹竟如此特立獨行、品行高潔。
她一眼也不眨地盯著賀萊,看賀萊噙著淡淡的笑意下馬沖她走過來,竟覺得她比離京前更讓人移不開眼。
「萊妹,姐姐真是佩服你了。」
她笑著迎了過去,近看賀萊容色遠不比之前,可眼睛卻比之前要明亮許多,南容如一竟沒法說出辛苦二字了。
幸而還有其他人圍過來說話,南容如一才緩了緩,又如常說起話來。
眾人簇擁著賀萊,知曉她舟車勞頓,把她送到賀府約了改日為她接風洗塵,便都隨著南容如一離開了。
「萊妹這次可是受罪了,我瞧著她眼下都是青黑的……」
「她那樣的容貌,也就賀大人捨得讓她去受苦了。」
「是啊,北邊多亂啊,聽說萊妹過去我可是好生擔心。」
「我們家去送賑災糧的管事回來后都晒成黑炭了,到哪裡都要帶水囊……萊妹居然還白著,說不定只是被那些草民嚇到了……」
「去你的!萊妹膽子可不小!」
「……」
南容如一聽著身後人嘻嘻哈哈說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煩躁起來。
這群紈絝!怎麼就沒一人上進些呢?
她這會兒已經忘了當初自己是特意選了這麼一群人的初衷。
另一邊,賀萊還沒進門,消息便已傳回內院了。
春鶯顧不得他們夫主大人還在佛堂,直接便闖了進去。
柳明月驚喜攥著佛珠又拜了拜,匆匆順著春鶯的攙扶出去直往外院迎接。
雙方就在垂花門遇上了。
一見面,柳明月的眼圈就紅了。
自她們娘倆都過去,雖然也有書信按時送回來,信中也不全是只報喜不報憂,可他還是擔心極了。
一開始妻主還說帶他出去的話,後來便根本不提了,他回信同她說,她便直接拒絕了。
他也不是那等任性的人,怕自己過去了,真為她們添亂,所以便只能這樣熬著待在家裡為她們擔心。
突然收到女兒書信說她要回來準備秋闈,他顧不得奇怪,心中便先高興起來。
原先都是數著日子過去的,如今等待更是度日如年。
而一見到人,怎麼能讓他不驚喜又難受呢?
女兒臉上都曬得有細紋了,近看嘴唇都幹得起皮,而手上更是多了一層厚厚的繭子。
柳明月驚愕低頭看了看賀萊的手,親眼瞧見她掌心的繭子,他的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賀萊手心被燙得一瑟縮,她趕忙笑著攬住爹爹給他擦淚,「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柳明月避開賀萊的手自個兒擦了淚又點了點頭拉著賀萊往回走,一刻也不停的吩咐春鶯他們,「快去為萊兒準備衣服,熱水……吩咐廚下做些消暑易消化的點心送上來……」
賀萊知曉爹爹這是要忙起來才能壓下情緒,所以也不打擾爹爹只乖乖跟著爹爹走,目光也根本不捨得離開爹爹。
看到爹爹,她心裡才踏實了一些。
這半個多月,身邊珍愛的人都不在,若不是弈棋她們已經歷練出來,跟前世大不一樣,她都要不停懷疑自己了。
到底是重生了,還是又做了一場看似真實的夢?
還好是真的。
要不爹爹不會這麼情緒外現。
分開這麼久,柳明月實在不捨得離開女兒。
哪怕知道女兒大了,沐浴更衣都需要時間,他還是不捨得離開太遠,最後便在離浴房最近的屋中坐著等了。
可他坐也坐不住,時不時便要起來問春鶯,「籮娘進去了嗎?別讓她發現了……」
賀萊她們去北邊時便讓人把小籮娘送回來了,這會兒小籮娘便被春鶯悄悄派進去了,為的是看看賀萊身上到底有沒有傷。
賀萊還真沒發現小籮娘。
浴房裡伺候她的人足有四個,她想著爹爹的關心,便不忍心在一開始便讓人出去,而且自打去了北邊之後,她便沒有好好洗過了。
畢竟那邊連吃喝的水都缺,洗浴就成了一件奢侈的事,雖然她要想洗便能洗成,可是這種事都忍不了的話,她何必來北邊呢?
回來又忙著趕路、安排,她也沒心思好好洗,她身上也有傷,沾不得水。
這傷倒不是她遇到攻擊了,事實上,比起她們過來時的經歷,回去的路簡直是一帆風順,這固然有她安排路線提前探路的功勞,可一次也沒有似乎也並不是運氣使然。
她從漱秋他們失蹤便啟程回都,但在離開之前她還是沒死心地帶人在村莊里搜了一遍又去她們醒來的地方看了。
只是當時想要查探牛角山才到了那裡,結果也就被山絆著了。
沒有當地人做嚮導,她們進山尋找也無濟於事,在她刻意試探拖延之時,對方還神出鬼沒送來了書信,就差明說她們仍在被監視著了。
對方的手段令她不能不擔憂,磕碰了好幾次才定下心來。
身上著實留了幾處瘀傷,再加上騎馬的折磨,中途遇雨馬滑蹄讓她也栽了一回……能表面無事回來也是值得慶幸的事了。
她有所遮掩地讓伺候的人看了看身上一部分的傷便把人都打發出去了,想著真真假假混一起便足夠爹爹相信了,卻不知小籮娘在屋裡藏著。
等她去換衣服,小籮娘便跑出去如實稟告,再一對比其他侍女的話,柳明月又氣又心疼,最後還是裝作不知曉的模樣讓人準備了傷葯送過去。
賀萊本來還當安慰住了爹爹,可後來無意間瞧見小籮娘神色不對,三言兩語套了出來后,她只能摸摸臉不說話了。
她對著爹爹確實不夠「坦誠」,原本她不是這樣想的,還總覺得娘親隱瞞太多,可不知不覺間她就成了隱瞞她們還欺騙她們最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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