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無緣無故
其實南容如一也沒有直接證據,只是那位德貴君同劉嬤嬤行事配合得太默契,幾乎是同一時間出現在陛下身邊,也迅速便將陛下身邊的人都給處理了,旁人想要不懷疑都難。
聽南容如一細數,賀萊才知道自她們離開都中,宮中死於意外或者神秘失蹤的宮人有多少。
可是這些消息並沒有外傳出去,宮人多是無根無家之人,原本在宮中便是命懸一線,又有誰會在乎他們的死活呢?
南容如一若不是手中的棋子漸漸沒了蹤影,她也不會發覺這些。
南容如一眉頭緊鎖看向賀萊,「萊妹,你可知慧兒消息?」
賀萊搖了搖頭,苦笑了下,「我去北邊給他送信也沒回我,我還當他還在淮南,回來才知他回都中了……」
她還沒有說完,便被南容如一打斷了,「萊妹,慧兒他是被關起來了!」
賀萊著實愣了一下。
南容如一捶了下桌子,「這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慧兒去了別院的消息,我也是才知曉,我讓人去探望,卻打探出來慧兒他被關在怡秀閣中,守衛的人說是奉了旨意,可到底是誰的旨意卻沒有人知道……」
她頓了頓,又接著道,「我昨兒個見陛下了,開玩笑一般提起,陛下的反應也很是奇怪,竟先看向那劉嬤嬤……你知道嗎?陛下竟在看那劉嬤嬤行事,那劉嬤嬤一說是為了陪端貴君,陛下立刻便丟開了。」
「端貴君自德貴君進宮便失寵了,連帶兩位皇女都被陛下一同趕到別院去了,到如今已經兩月有餘了,陛下不曾提起一句關心的話,而宮人們都說貴君並無任何錯處……我們這位陛下如今眼中只有德貴君一人,連批奏摺都不避開……」
說到最後,南容如一聲音已經低得只有她們二人才能聽到,可話語中的意思卻沉重得賀萊也被壓皺了眉頭。
她聽明白了,如一表姐真正想說的是陛下身上的變化。
這一點原本也是她在奇怪的事情,她已經見識過那位德貴君對陛下的影響力了,但是原因在何處,她也不知曉。
她原以為如一表姐會知道,卻原來如一表姐也什麼都沒打探出來,這簡直跟她在北地的處境一模一樣,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預測中。
可這樣的勢力前世卻完全沒有行動,而且,對方的行事風格在某些方面又似乎是在複製她前世推行的法子。
即使如今漱秋、玉生都音信全無,可她一路到現在,面對的全是「善意」,今日在宮中,嚴格算起來,她也是被「優待」的那一方……
賀萊正思忖著便聽到南容如一也這般說,「萊妹,你不覺得她們待你似乎格外看重么?」
南容如一目不轉睛看著賀萊的眼睛,「姐姐知曉你才能過人只是素來不愛張揚,不是姐姐自誇,我們這一行人沒有比姐姐更了解你的人,連常相處的大家都不知你,這些人卻……」
南容如一固然覺得賀萊變化大,在北地的表現自是可圈可點,可要她相信賀萊在她們同輩中鶴立雞群,這實在也太難為她了。
她對賀萊的印象還停留在聰慧懶散與世無爭上,她也不覺得有些事是可以生而知之,賀萊在北地的所作所為固然出色,可那何嘗不是有母輩在,也有得力屬下呢?
賀萊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她還是故作苦惱地道,「姐姐別開玩笑了,我去照顧晅皇女……」
她搖搖頭,一切都在不言中。
可南容如一卻道:「晅皇女如今何等重要,你可知你是唯一能近距離接觸這位皇女的外人?其他人,哪怕是我們南容家的人,也都是遠遠看過罷了。」
賀萊暗暗摩挲了下手指,無奈道:「承蒙姐姐看重,拿我也當親妹妹看待,可我終究還是姓賀,於陛下,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要臣如何,臣自來只有謹遵聖命……」
南容如一聽到這裡便微微笑了一下。
賀萊果真如她想的一般清醒,那接下來的事便好說了。
她拍了拍賀萊的胳膊,「萊妹,姐姐果然沒錯看你。」
「世上之事不會無緣無故而起,你想想以前的事,或許會找到什麼……」
她刻意強調了這一句后又同賀萊建議道:「慧兒終歸也是你們家的人了,你若有空,還是去瞧瞧他罷,姐姐可陪著你一塊。」
後面的話看似突兀,細品來卻是跟前面的話緊緊聯繫在一塊,賀萊心知如一表姐這是拿她當突破口了,她只略微一想便點了頭,「那就有勞姐姐了,我本也是想請姐姐幫個忙的。」
「說什麼幫忙,這也太生分了。」
南容如一笑了下,「既是如此,那便明日好了,我過來接你。」
賀萊只能謝過。
又閑說兩句,南容如一便起身告辭了。
賀萊將人送出府門,卻從南容如一的背影中也能覺察出焦急的意味,她心裡暗暗嘆口氣,轉頭回府。
柳明月算著時間來了前院找賀萊,二人在書房便遇到了。
一見到賀萊,他便開門見山,「世女同你說什麼了?」
賀萊還沒開口回答,柳明月便又加了一句,「你莫要想著瞞爹爹,如今都中情形這般,你不同爹爹說,爹爹要如何應對?你們在外頭如何,爹爹總是鞭長莫及,可在家裡頭,在這都中,爹爹總還是能幫上你們的。」
賀萊怔了怔,她沒想到爹爹會這般直接主動。
不過想了想娘親那裡的改變,她又不覺得奇怪了。
娘親都願意對爹爹坦白相處,那爹爹自然要比之前世更自信。
而且,昨晚她才想好的,不能總是瞞著爹爹,步娘親前世的後塵。
她拉著爹爹坐下,組織了下如一表姐告訴她的事,慢慢同爹爹說了。
柳明月聽得眉頭皺成了一團。
聽了這些,再想到一開始女兒同他說的明日她們要去接慧郡君,柳明月本能地想拒絕這件事。
賀萊看爹爹神情便知道爹爹想說什麼,她攬著爹爹肩膀晃了晃,「爹爹放心,總歸都是要去看一次的,明日過去看,於情於理才都符合。」
柳明月也知道,只是他總是不願女兒冒險,抬眼見女兒神情堅定,他便知道此事沒有更改的餘地了。
不過,他也終於有能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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