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魔(2)
一干貴女早就沒了聲,行了跪禮。宋冰玉也一把跪去了地上,「太…太子殿下…萬…萬福。」
長卿覺著也讓人家這麼跪著自己不太好,正要往旁邊退,腰卻被殿下死死鎖住,動也動不了。卻聽殿下免了她們的禮數,等人都起來了,殿下方才將她那身斗篷親手披回了她身上。
「你彎腰作甚,若傷到皇太孫如何是好?」
「!」她身上的避子香囊剛被殿下收回去,哪兒來的什麼皇太孫啊?
長卿百口莫辯,一干貴女們瞠目結舌,宋冰玉更是不知所措了,方才起來,又一把跪了下去,「冰玉、冰玉有罪…」
凌墨看都沒看那宋冰玉一眼,便直將長卿打橫抱了起來,當著眾人揚長而去。
貴女們見人走遠,又小聲說道起來。
「殿下真是寵得緊…」
「當真有了殿下的骨血了?」
「若真誕下皇太孫,不說側妃也是個良娣。」
幾人目光掃去一旁依舊顫顫巍巍的宋冰玉身上:「到時候穿的便該是鳳袍牡丹了…」
長卿被殿下抱出了桃林,勾著他的脖頸問著,「殿下怎的來了?長卿哪裡來的身孕?」
殿下垂眸看了她一眼,話里幾分冷意,「不在佑心院里養病,亂跑什麼?」他下朝回佑心院找不見人,便問了朝雲,尋了過來。
長卿癟了癟嘴,臉蛋兒往他懷裡蹭了蹭撒嬌,「長卿悶了,便讓公主帶我出來走走…」
凌墨見不得她這樣,聲音頓時柔和了幾度,「孤陪你養病,很悶么?」
「……」悶。
長卿沒敢答,卻見殿下抱著她就要出侯府了…她忙揪了揪殿下的衣襟,「長卿還想去個地方,殿下將我放下來吧。」
凌墨這才將人放了下來,右手食指卻被那丫頭一牽,看她回眸露出一對笑靨:「殿下跟我去么?」凌墨擰了擰眉,沒答話,卻是由得她將自己拉著往回走。
長卿拉著殿下入了春意園,不遠處畫舫里,詩會還在繼續。長卿繞開了畫舫人多的地方,卻在假山後面停了下來。
她這才鬆了殿下的手,撥開山腳邊上的枯草,尋到那條熟悉的小泥巴路,正往上爬,卻是被殿下一手拉住了,「做什麼?」
長卿指了指假山上頭的小台,「長卿從小爬到大的…」話沒完,她腳下一輕,隨即耳旁起了疾風,眼前景象飛快閃過,殿下不過兩個步法,便用輕功將她抱了上來…
長卿只覺自己面上有些燙,殿下還是頭回為她用了武…
雙腳落了地,她方才去尋她的阿南。
凌墨四周圍看了看,假山小台上,竟有一處石桌棋盤,上頭石頭做的棋子,擺著一副珍瓏棋局。卻見長卿去了一旁山壁前,撩開幾處枯枝,枯枝后似有個小山洞,裡頭光線漆黑情形不明。
他三兩步過去,持住了她的手臂,卻見被她撥開的枯枝裡頭,只是一尊石佛。佛陀於洞中靜坐,神色十分祥睦。他見那丫頭從袖口裡抓了一把桃花花瓣兒,放去了佛像交疊的手中。
方才還晦暗無光的石佛,嘴角便像是笑了起來,更多添了幾分禪意。
凌墨這才好放心,鬆了手。便見那丫頭回身過來,「阿南是看著長卿長大的,好不容易能回來看看他…」
凌墨好似明白幾分,目光在那石佛身上掃過,「這佛陀叫阿南?」
「嗯,長卿給他取的,好聽么?」
「不錯。」
長卿見殿下難得勾起來嘴角,又坐去了那珍瓏棋局前看棋。她便與阿南並肩坐著,小聲和阿南叨叨起來她的小心事。
「這下好了,貴女們都以為我有殿下的孩子了。那紀家小姐知道了,可不得殺了我?」
「阿南,你說怎麼辦呢?」
「你若是想明白了,便記得託夢給我…」
她方才摘的桃花兒,袖口裡還有一些。正拿了一朵,又放去了阿南肩上。她的肩頭卻也被人敲了敲,殿下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就立在她身後,「石頭寒涼,不可久坐。該回了…」
長卿嘆了聲氣,與阿南道了別。腰身便被殿下一卷,殿下又用輕功帶著她落回了假山腳下。
尚書夫人正帶著一干貴女們遊園,正撞見太子抱著長卿從假山落下來這一幕。不止是尚書夫人,貴女們也直愣住了半晌,尚書夫人回神過來,便忙領著眾人下跪行禮。
長卿本要躲開去殿下身後候著,殿下卻捂著她的腰身沒讓。她便受完了眾人這一趟齊齊跪拜之禮…
德玉從眾人身後趕來,見得凌墨忙湊了過來,「太子哥哥怎的來了?」
凌墨話中幾分責備:「病好了才一半,你便帶她四處走?」
德玉忙捂著他袖口求饒,「阿玉知錯了,太子哥哥輕罰。阿玉是想著帶長卿出來散散心的。」
眾人雖是跪著,卻也聽了個明白,殿下為了個婢子,將公主都給責怪了。公主竟還得求饒…
凌墨卻是一聲,「今日不早了,東宮的人便先回了。不擾著尚書夫人的雅興。」凌墨說完,方才鬆了攬著長卿的手,獨自走去了前頭。
德玉和長卿默默相視一眼,這才跟了上去。便聽得身後一干眾人,又齊齊給殿下道了別禮。
尚書府門口,停著太子和公主的兩輛馬車。長卿本要上公主那輛陪公主說說話的。卻被殿下一把抱上了他那輛金頂點翠龍紋的…
馬車緩緩往東宮行去。
長卿掀著小簾望著窗外景象,卻聽殿下在身後道,「你若覺得悶,明日一道與孤去大相國寺。」
長卿側眸看了看殿下,見他手中盤著串翡翠十八子,正閉目養神,「殿下是去禮佛的,寺廟中男女有別,帶著長卿豈不礙事?」她說完扭頭回來,又繼續望著窗外的西街。街上新開了好幾家鋪頭,賣的北疆回來的羊絨,還有一家小酒家,正有勞工在外打酒喝。
殿下卻在身後淡淡道,「相國寺清凈靈幽,你正好養病。」
長卿想來,殿下確是好些日子沒碰過她了。自從她病了以來,殿下夜裡便只是抱著她睡覺…她無意間伸手去摸了摸自己小腹,心中還有幾分小慶幸,若不然她都不知去哪裡尋避子湯…
她方才微微舒了口氣,放在小腹的手背上卻忽的傳來男人的溫熱。殿下的手已經覆上來她的,耳垂邊也響起那熟悉的鼻息。殿下的聲音很低,在她耳邊細細問著,「為何不想有孤的孩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