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戰

「你剛跟李雪談得怎麼樣？」宋秋禾還是最關心照顧問題，一出門就問。

章哲打開手機照明燈，在宋秋禾前面往下走，「心理醫生對治療過程應全程保密。」

宋秋禾瞎了眼才會相信他。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

但章哲是開玩笑的，他說：「李雪壓根什麼都沒說。她說她知道我是心理醫生，心疼爸爸的錢，還讓我跟她爸爸保密這件事。」

「李雪和同齡女孩完全不一樣。」宋秋禾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或許是原生家庭逼迫她早熟與獨立了吧。

「那接下來怎麼辦？」宋秋禾繼續問。

章哲也覺得這是個棘手的問題：「李雪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但根據我多年經驗的判斷。她暫時沒有明顯的心理疾病？」

「什麼叫暫時？」宋秋禾疑惑。

章哲停在二樓，回頭對宋秋禾說：「家庭的重壓和不太靠譜的父親逼迫李雪不得不比同齡人更早一點成熟獨立，樂觀開朗。但這樣的環境下，偶然發生的巨大變故，會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眼神很深邃，在不夠明亮的環境下，宋秋禾承認又一次被他迷住了。

章哲適可而止地回頭，保持得當的距離，繼續往前走，「所以我們最好祈禱最近李雪家不要出什麼事。」

走到一樓，看見了月光。

「宋秋禾！」

簡季希一襲簡單的白衣黑褲，銀色的頭髮在月光下閃閃，和他的機車非常搭。卻在看到章哲的那一刻，疑惑的眼神里劃過一絲兇狠，但稍縱即逝。

「我來接你了。」簡季希一步步朝宋秋禾走過去。半個多小時前，宋秋禾用手機僅剩的一點電給簡季希發微信，來這個地址接她。發完手機就自動關機了，簡季希怎麼打也打不通，他還以為宋秋禾被綁架了。

宋秋禾看著簡季希，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章哲，然後在雙方的眼中都品到了一絲不太好的眼神。

無形的火藥味在身邊蔓延。

這是簡季希與章哲的第一次正面交鋒。

「他誰啊？」簡季希對待宋秋禾身邊的陌生男人從來不會客氣，從小到大都是。

「他是我學生的心理醫生，章哲。」宋秋禾夾在中間，彆扭地介紹，「這是我的朋友，簡季希。」

「你好。」章哲很有禮貌地向簡季希頜首，倒是人家愛答不理。

簡季希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應該是那天微信視頻通話里講座上那個男醫生。簡季希在心裡已經得出結論了，他總覺得陌生的男人出現在宋秋禾身邊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他一秒鐘都不想多留，破天荒牽起了宋秋禾的手，直聲道：「不好意思啊醫生先生，摩托車規定不能載兩人。我們先走了。」

拽著宋秋禾大步走到他的雅馬哈前，銀黑色的車身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直到簡季希把安全帽塞到宋秋禾手上為止，他都還是氣呼呼的。

好在宋秋禾全程沒有回頭看章哲一眼，簡季希才沒有報復性地像上次一樣把車飈得飛快。

章哲看著宋秋禾的手環著簡季希的腰身，眼裡閃過一絲錯愕。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是個很大的麻煩。雅馬哈一騎絕塵，章哲遠遠望著很快消失的影子，心裡五味雜陳。

他也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六年是難以填補的空缺。

月亮被烏雲遮住，好在時間還早，路燈也不是那麼暗淡，章哲快步往公交車站趕。

周圍悅耳的蟬鳴和呱聲，是章哲很少感受過的。

他從一出生就在義大利，雖然父母都是中國人，但很少回國。周圍沒有同齡人，他被迫著與孤獨一起長大，環境逼迫他更早地成熟，這點和李雪很像，又不太一樣。

他一直沒有朋友，直到遇見了宋秋禾。

越想越遠，章哲很困了。可在公車上他始終不敢睡著，打開車窗令夏天晚風吹進來，清醒了很多。

慢慢來吧，他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