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冊封縣主
福壽堂,鶯聲笑語一片。
鳳老夫人恢復得不錯,昨晚的事,府上人不敢張揚,也沒傳到這裡。
鳳清歌到的時候,鳳老夫人正不愉快地用早膳,旁邊丫鬟們想著法兒地逗樂哄她。
見到她來,鳳老夫人掛上笑臉,指著柳嬤嬤和旁邊的丫鬟們道:「歌兒,你可算來了,快來幫祖母管管這老貨和小蹄子們,她們一個兩個的,竟都挾制著不讓我吃紅燒肉。」
鳳老夫人平素里最愛吃紅燒肉,不讓吃肉,讓她頗覺這頓飯寡淡無趣。
柳嬤嬤看著使小性兒告狀的老夫人,一臉無奈。
大丫鬟秦桑笑道,「快別抱怨了,您之前昏迷,可把大小姐和奴婢們嚇壞了,以後咱們少不得要盯著您,別碰那油膩傷身的食兒。」
「秦桑姐姐說的對,」鳳清歌上前福身入座,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這事,我可幫不了祖母。柳嬤嬤是按照醫囑給您備的膳,也是為您的身體著想。」
鳳老夫人苦著臉看著碗里的青菜。
「歌兒,這葯呢,祖母也吃著,早上起來時身子便覺爽利了許多,你看能不能讓錢嬤嬤把醫囑再改改……」
如霜和屋子裡的其他年輕丫鬟,都抿著嘴偷偷笑起來。
鳳清歌眨眨眼,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祖母難不成,連魚肉都不想留了?以後頓頓吃青菜豆腐?」
「罷罷罷,你這小管家婆,真是厲害,」鳳老夫人怨念滿滿地瞪了她一眼,生怕再說下去以後連雞蛋魚肉都沒了,「快用膳吧,祖母就知道你會來,專門讓廚房備的魚肉,這是你表哥從景湖裡釣上的魚,專門讓人送來的。」
鳳老夫人說的表哥,不是謝氏娘家那邊,而是老夫人娘家,安州王氏,王建。
王建京城國子監上學,儒雅善談,敬重長輩,每逢旬假常帶東西來鳳家看望鳳老夫人。
鳳清歌怔了怔,想起就是今年,王建表哥因為替人出頭,而被打斷了雙腿,從此蹉跎於病榻,她心裡微微一緊,復又笑道:「既是王建表哥親手所釣,那我定要好好嘗嘗。」
「嗯,味道確實比平時吃到的鮮美,魚也長得肥大。」
鳳老夫人除了大孫女,最疼愛的也就這個侄孫了:「你表哥的垂釣本事,還是你舅公教的,比你父……祖父好。」
鳳清歌心微驚,察覺到祖母那一瞬間的改口,面上卻不改色,笑吟吟道,「聽說四月國子監將有春日大比,到時我也要去看看錶哥的風采。」
春日大比,是國子監與太學之間的例行比試,比試項目是詩、書、禮、樂、御、射、算七種。
就是在這場比試種,太學的人使計害了國子監的四位學子,而王建表哥為同窗出頭,反在混亂中傷了雙腿。
鳳老夫人望著天真活潑的孫女,笑得眯起了眼,小輩們能有往來,自是再好不過,如果能結親她也樂見其成。
她老了,護不住孫女了……
鳳清歌笑著陪鳳老夫人用完了這頓早膳,原本想要試探的話語,在老夫人口誤之後,再沒說出口。
從福壽堂出來,丫鬟香怡正在外面侯著,「大小姐,夫人讓你過去。」
「小姐,」如霜緊張地看她,剛收拾了李嬤嬤,夫人不會又要怪罪處罰小姐吧。
「沒事,」鳳清歌沖她笑笑,「正好,我也要去母親那裡。」
蘭芝院。
這裡種滿了謝氏最喜歡的蘭草,入目之處,小打梅、宋梅、綠雲等盡數開了花,清新淡雅到了極致。
鳳清歌聞著花香,踏進了正屋,對著軟榻上斜卧的謝氏行禮:「見過母親。」
謝氏冷睨了她一眼,毫不掩飾的厭惡,並未讓她起來,「聽三管事說,你讓他處罰李嬤嬤?」
鳳清歌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只一息,她便直起身來,看向門邊垂首而立著的小鬍子男人,笑問,「怎麼,三管事沒處罰嗎?」
三管事低著頭抬也不抬,回道:「稟大小姐,李嬤嬤是夫人身邊的人,這等事,自然不敢隱瞞夫人。」
「看來,我這個主子的話,在府里不太好使,」鳳清歌微微一笑。
謝氏冷笑,緩緩坐起身,手重重拍在烏木桌几上,「鳳清歌,去了一趟相國寺,你的心也大了,這就想管府里的事了?你妹妹的賬,我還沒跟你算,你就連我的人都敢動了。」
「府里規矩如此,女兒也希望大家都能行事穩當一些,不要逾越自己的身份做事,」鳳清歌絲毫不怵,抬起臉直視著她,笑道,「至於妹妹的事,父親已經聽過我的解釋,我昨夜也已向妹妹道過歉了。」
她頓了頓,又道,「畢竟,我落水后高燒剛退,手裡端不住茶盞很正常,妹妹自己撞上來我也很抱歉。」
她說著話,臉上卻笑意晏晏,沒一絲歉意。
謝氏動了怒,揚手砸下桌上茶盞,沉著臉大聲斥道:「那昨夜的事呢?她剛剛被你燙了臉,又被你害得摔倒傷上加傷,你成心要她毀容是不是。她可是你的妹妹,你怎這麼歹毒?」
歹毒?
這就叫歹毒了?
鳳清歌柳眉輕輕挑動了一下,那為了皇后之位誣陷姐姐豈不十惡不赦,該下十八層地獄。
她淡淡道,「昨晚我遵循父親的教誨,專門去道歉,順便看望妹妹,結果妹妹卻惡語傷人。我本以為,妹妹不慎推我下水害我險些失了孕育能力,會懂得我的這份無奈和歉疚,沒想到在她眼裡,區區藥膏就能治好的燙傷比我這個姐姐的後半生重要。」
是她又如何,誰又能證明。
丫鬟踩了鳳清韻的裙擺,這是一查就能查出來。
如霜氣得掉淚。
夫人真是太偏心了,明明是二小姐故意害小姐,現在作繭自縛了反倒來怪小姐!
「你?」謝氏有一瞬的怔愣,眼底閃過一抹複雜,旋即又被厭惡代替,「鳳清歌,你在胡說什麼,韻兒素來天真善良,你自己不小心落下水,也能怪在她的頭上。我看你不僅歹毒,還心胸狹窄,去佛堂里跪著,沒我的允許,不得出來!」
罰跪佛堂,是謝氏一貫的手段。
鳳清歌從三歲起,不管有錯沒錯,每月都得在那個地方跪上十來天。
不過,這次,她不打算再去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