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不日將來
鳳清歌不知嵐風的期盼,回府後不久,就進了鳳家的藏書樓。
這座藏書樓已經歷百年風雨,裡面不僅收藏了許許多多的前朝孤本,還容納了本朝的一些重要書籍,其中也包括國子監與太學的建築圖。
這倒不是稀奇事。
督造這兩座學府的時候,當時朝中重要的官員都有參與,工匠們所畫的建築圖經過多次打回重改,圖案不僅在宮中存檔,也於參與的官員們家中留了備份。
鳳家留的,不止一份。
幾乎收集了是從初稿到定稿期間的每一份修改圖。
鳳清歌自小常來藏書樓,對這些書籍畫本多有涉獵,還記得太學的那份建築圖的位置是擺放在二樓第三排左側的書架頂端,裝在一個木盒裡面。
外面用特製的油紙包裹,至今保存完好。
她取了建築圖后,便坐在二樓靠窗的桌案旁,另取紙張,一邊觀看建築圖一邊塗寫計劃。
不管宇文燁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她都得弄清楚明日的流程,做好一切應有的準備。
這不僅事關表哥的安危,更關乎吳王起事的契機。
她有兩世經歷,卻沒有進過太學。
無它,大夏至今女子漸漸不參政,且國子監與太學直屬於帝王轄管,除非皇帝分權指給某人蔘同管理,否則即便是皇后,亦沒有資格介入這兩座頂尖學府的事務中。
不過,雖沒進去過,但她聽說過相關的消息,比賽規則亦已清楚。
譬如,每年大比,兩座學府各允許參加的最高人數為三十人,包括詩、書、禮、樂、御、射、算七種項目,順時進行,每比完一項后,才會進入下一個比賽項目。
代表出戰的學子可多選,也可選擇單一項。
其中,詩、書、禮、樂四項,基本每一個學子都會出賽。
由評委為其按照「甲、乙、丙、丁」的等級打分,擇最優者為勝,並為其所在學府加一分。
得四分或超出四分的那座學府,為年度第一學府。
而比賽過程中,伴隨著項目的結束,同步計分,不論一方是否確定獲勝,都會繼續比完,而不是提前結束。
一則除了文魁外,單個比賽項目的優勝者,也是朝堂備選官員;二則,從前,也不是沒有過七種項目全部參加的學子。
文魁,即是得「甲」最多者。
而大夏歷史上,曾出過數位七甲文魁,皆封侯拜相,位極人臣。
太學自漢時建立,於魏晉時興盛,前朝隋煬帝的次子楊暕被世家裹挾,殺侄殺弟,奪去皇位后,關閉了太學,甚至燒毀了其舊址。
及至本朝,不僅新立國子監,還重新興建了太學。
聖祖皇帝於天啟八年下令,劃出外城千畝之地,凡所造構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每年用工徒竟達近十二萬,及至天啟十一年,歷經三年太學始成,營建規模達到了空前的水平。
圖中太學建築精巧,多為歇山式構式。建築屋面峻拔陡峭,四角輕盈翹起,玲瓏精巧,氣勢非凡,它既有廡殿建築雄渾的氣勢,又有攢尖建築俏麗的風格。
鳳清歌的指尖在建築圖上虛虛一點,落在其中兩個位置——明德堂、馬囿。
詩、書、禮、樂、算,又稱為文比,五項在明德堂進行。
而御、射兩項,則在馬囿舉行。
明德堂逼仄,周圍有右羽衛拱衛,出事的概率不大。
若起衝突,動手之地,必在馬囿。
馬囿地盤寬闊,且連通外面,鬧事之後乘亂逃走的難度低……
「沙沙沙。」
筆在紙上書畫的聲音很有韻律。
時間如長河之水,奔流飛快。
等鳳清歌再抬起頭時,外面日頭竟已西斜,天上錦霞燦若雲錦,光華普照,落在眼中,別有一番意趣。
鳳清歌揉了揉略顯酸痛的肩頭,收起筆墨紙硯,又將圖紙整理好放進木盒,重歸原處,放拿起墨跡已乾的紙文,朝外走去。
「大小姐,慢走。」
剛下到一樓,快出樓門,打掃藏書樓的老頭子像個冤魂幽靈一般,不知突然從哪裡冒出來,出聲送道。
鳳清歌微微愣了一下,朝他頷首。
錦芝守在外面守了近兩個時辰,見她出來,迎了上來,接過她手中之物。
「小姐,可要與老夫人一同用膳?」
「嗯,」鳳清歌點頭,除卻特殊情況,她平時都會與祖母一起共進晚膳,向她老人家彙報一日下來遇到的人、事,或是收穫。
有時候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祖母愛聽。
鳳清歌明白,她老人家如今上了年紀,在這府上,除了自己,沒有別的親人了,所以格外需要陪伴。
可是……想起不久后要送她老人家離京,她又微微頭疼,以祖母的執拗與固執,想來不是一件容易事,就算有表哥幫忙勸服,都不一定管用。
晚膳時,鳳清歌有意提起了王建表哥與溫姝的事。
「祖母,我聽王建表哥說,舅舅和舅母不日將會來京城。」
鳳老夫人驚訝,臉上多了幾分生氣與鮮活,「什麼,他們要來?」
「不錯,表哥好事將近了。」
鳳老夫人一時感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一晃眼,建兒都要說親了。」
這是她的孫輩。
「是跟溫家的那個姑娘嗎?」
「是啊,除了她沒別人了,」鳳清歌笑笑。
鳳老夫人思索了一下,「歌兒,你給祖母說說這溫家吧,我這做姑奶奶的,也得替建兒稍作端詳。」
建兒父母來京,必定先到鳳府來拜她。可不能讓侄子侄媳覺得,她這個姑母涼薄到連娘家人都不顧。
她多年待在鳳家后宅,不曾在京城走動,對於這些人和事,基本都不大清楚。若提起二三十年前的那些人名與家族名,或許她還能說道一二。
鳳清歌笑笑,「溫姝去年冬月及笄,算起來不到十六,她性格內斂,愛好詩文,外柔內剛,對刑名之事頗有天賦。其父乃是大理寺寺丞溫渙,出身寒門,曾在永州江永縣、定州良原縣任過縣令,因邢工之上頗有造詣,任職縣令期間先後破過多起奇案,故為大理寺選中,擢升為大理寺寺丞,至今在京中定居已八年有餘。」
「姝兒是溫渙大人的幼女,上面有三個哥哥。溫渙大人後宅簡單,只有一妻一妾,妾只生了一女,長姝兒四歲,早已於三年前出嫁。」
鳳老夫人聽得笑了笑,「后宅簡單好啊,這溫渙倒是個……」
說到這裡,她又忽地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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