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

大阿哥

就因為老爺子快斷氣了,所有人都說讓他們忍,別把人給氣死了。明明不是他們的錯,卻讓他們忍讓,作為既得利益者,葛爾汗更是一聲不吭。

其實那個時候只要他一句話就好。

可他沒有。

「大哥,你真的還要任由大嫂胡鬧?你要想清楚了,我女兒現在可是太子的庶福晉,鬧大了,日後可別怪弟弟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弔兒郎當的聲音打斷,「喲呵,瞧瞧爺聽見了什麼?太子的庶福晉好了不起啊,怎麼著太子的側福晉就能無法無天了?來來來,正好也讓爺瞧瞧你的本事。」

眾人回頭就見三個穿著光鮮的少年公子站在大門口,說話的正是三人中站在中間的那位。

只見少年眉目清秀十七八歲模樣,他一身淺藍色蟒袍,袖口和衣領為暗金色,腰間盤著同色的腰帶上掛著兩塊墜子。發現他們看過來,少年收起拍打手心的摺扇,改為用食指和中指夾著轉了幾個圈。

「奴才科爾坤見過大阿哥。」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康熙朝的大阿哥,伊青禾剛剛被賜婚的夫君胤禔。

說起康熙朝這位大阿哥,眾人心中第一反應就是倒霉。

今上早年孩子生得多,胤禔排行第五,只是孩子死的也多,他前面的四個都沒立住。等到了胤禔出生時,康熙突發奇想就把人送去大臣家養著,想以此保住這個孩子的命。

只是康熙並不是個長情的,他生母納喇氏又只是個不甚受寵的庶妃,漸漸地康熙就把他忘了。

還是後來三阿哥都去了上書房,明珠提起此事,康熙才記起來自己還有個兒子在宮外。

就這樣胤禔被接了回來。

剛開始康熙對胤禔還是有些愧疚的,給了不少好東西彌補,時間長了他就覺得也就那麼回事。自己當初可是為了他好,再加上胤禔回宮總是跟身為太子的嫡子胤礽別苗頭,時間一長那點子愧疚消耗殆盡了。

甚至因為兩人總是對著干還有點生氣。

胤禔呢,本是滿心歡喜的回了宮,結果發現汗阿瑪心裡自己一點位子也沒有,他後面的弟弟對著太子哥哥、哥哥的叫著,態度親昵,對著他就冷冷淡淡,哪怕嘴裡稱呼著大哥,眼神中依舊透露著不耐煩。

他自小在大臣家長大,那大臣是把他當祖宗供養長大的,別說態度敷衍,只要他有一個不滿意就誠惶誠恐。

前後差距那麼大,小胤禔又沒人引導,越想越偏激,人就走進了死胡同。

他開始跟兄弟們比較,什麼都比,寵愛、學問,甚至身高長相。胤禔讀書晚人卻不笨,很快就超越了上書房大部分人。

為什麼說是大部分呢?因為有一個人文治武功無論哪方面都壓他一頭。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最最厭惡的太子。

三年前他十四,汗阿瑪說要給他選個嫡福晉,胤禔高興的不得了。結果呢,汗阿瑪說伊爾根覺羅氏和李佳氏都不錯,伊爾根覺羅氏生病沒能參加選秀,李佳氏轉頭被他賜婚給太子做了側福晉。

大阿哥:……

哪怕這件事只有他與額娘知道,胤禔還是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看,人家寧願給太子做小也看不上你。你就是比不過太子。

大阿哥很生氣。

但那是皇帝是他阿瑪,他能怎麼辦?

大概康熙也知道自己理虧,他甚至許諾下一屆給你選個更出色的嫡福晉。

大阿哥,大阿哥信了他的鬼話。

然後這屆選秀就被指婚了伊爾根覺羅氏。

倒不是說這位尚書之女拿不出手,從一品大員的女兒又是天子近臣,足夠做皇子福晉了。但架不住人他有比較啊。

太子也在這屆被賜了婚,嫡福晉是瓜爾佳氏都統伯石文炳的女兒。瓜爾佳氏出身名門,額娘與祖母都是宗女,他們這一支都統就有三四個,更別說副都統和佐領了。伊爾根覺羅氏有什麼?

她祖上到也出過伯,不過都是三四代之前的事情了,祖父甚至因為寵妾滅妻被彈劾擼了爵位。

兩相比較,一個是天上高高掛著的雲,一個就是那腳底的淤泥。

三年前那個李佳氏,人家的阿瑪還是個三等輕車都尉呢。輕車都尉,手裡頭有兵有權。

胤禔氣的砸了屋子裡的擺設,太欺負人了。

事情已成定局,他能怎麼辦?

最後還是惠妃託人打聽了科爾坤家的情況,發現伊爾根覺羅氏跟大阿哥的經歷有些相似。她把這事告訴大阿哥,大阿哥生起了同病相憐之感,無形之中對伊爾根覺羅氏的觀感好了很多,甚至是有些期待。

昨日又聽納蘭揆敘感慨葛爾汗與科爾坤明明是兄弟,為人處世卻相差甚遠,葛爾汗臉皮之厚人之無恥,他就有些擔心。

聖旨已下,他跟伊爾根覺羅家就是一體的,他覺得自己應該過來走上一遭,讓眾人看清楚自己的態度。

他得告訴眾人,科爾坤一家子是他大阿哥照著的。

現在他看見了什麼??

葛爾汗那個老不死的居然在威脅他未來老丈人。

這怎麼能忍?

他不覺得這是葛爾汗給科爾坤難看,葛爾汗沒這個膽子,他覺得這是太子故意讓葛爾汗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他。

如此一想,他臉更臭了。

一把拉起科爾坤,他對還跪在地上的葛爾汗視而不見。

科爾坤有些受寵若驚,他拱拱手,「讓大阿哥看笑話了。」有心解釋幾句,又怕大阿哥聽了對他女兒有想法,害了女兒幸福。一時間科爾坤不知如何開口。

落後大阿哥幾步的納蘭兄弟倆上前,「小子納蘭揆敘,這是我弟弟揆芳見過尚書大人。」

「原來是明中堂家的兩位公子,幸會幸會。兩位公子出類拔萃果真是人中龍鳳。」

納蘭揆敘,明珠的嫡次子,比大阿哥胤禔小兩歲,他是胤禔的伴讀,兩家又是姻親關係,在大阿哥身邊看到他不奇怪。納蘭揆敘今年不過十五歲已經被封為佐領,可謂是前途無量。

納蘭揆芳比親哥哥要小上幾歲,科爾坤對他倒是不熟悉。

除了這兩位,明珠還有位嫡長子名叫納蘭性德,他文采斐然堪稱一代大家,只可惜天妒容顏英年早逝。

「科大人,方才在門外就聽見您憤怒的聲音,不知所謂何事?」接收到大阿哥傳遞過來的訊號,納蘭揆敘問道。

科爾坤下意識的看了大阿哥一眼,隨後嘆息,他剛想說什麼,伊恬忽然開口:「大伯,不過是無心之過,為何大伯咄咄逼人。五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還請大伯看在一脈相承的份上寬容侄女幾日功夫,也好讓我們去湊上一湊。」

伊恬決口不提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兒,只用憂愁、失望的目光看著科爾坤。這還不算,末了她又說了句,「我知大伯看不上我阿瑪庶出,可你們到底是一家人啊。」

一句話讓科爾坤變了臉。納蘭揆芳輕笑出聲,他用手臂捅了捅大阿哥,毫不避諱當事人還在,輕易戳穿了她的意圖。「你這老丈人的侄女有意思啊,這是給你老丈人上眼藥呢?」

很多人都知道大阿哥最在意的是他庶出的身份,這女人故意當著大阿哥的面說科爾坤厭惡庶出,不是上眼藥是什麼?這是巴不得兩家鬧掰了吧。

嘖嘖嘖,他昨日還聽額娘說呢,這女的之前總是曾尚書府的帖子參加宴會,如今攀上高枝就不認人,當真是白眼狼啊。

不不不,說她是白眼狼都侮辱人家白眼狼。

伊恬的臉色一變,她快速的調整過來,只還是讓看著她的大阿哥看到了。

大阿哥冷哼,「怎麼你也覺得本阿哥是個蠢貨,分不清誰好誰壞,能任人擺布?」說道蠢貨倆字,胤禔咬牙切齒。他剛回宮的時候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出了不少差錯,太子沒少嘲諷說他蠢。

這個女人能被太子看上還真是蛇鼠一窩,一個德行。

覺禪氏抬起頭,「大阿哥容稟,奴才覺禪氏。本來這件事我們是不打算往外說的,可有些人你為她著想,她反而倒打一耙。奴才的女兒也是人,憑什麼要被別人踩在腳下。」

「聖上賜婚是奴才等沒想到的,大阿哥天資絕色、清秀貴氣,奴才從不敢妄想,小女更是如此。結果晚上伊恬就去跟小女說了些不好的話,小女心中難過,這幾人就躲在閨中未曾外出。」

「伊恬卻不依不饒,今日更是帶著一幫子人去到奴才家裡,她,她居然當著眾人的面扯小女的衣裳。」

除了伊青禾上吊,其他事情覺禪氏一字不落的全部說了出來。

本來他們鬧哄哄的,門口就聚集了不少人,大阿哥一來更是有遠處的跑來看熱鬧。如今覺禪氏這話無異於把伊恬扒光了扔在大街上,她往日努力維護的形象轟然崩塌。

周圍人指指點點,儘管他們因為伊恬的身份不敢說太大聲,那目光也夠她難受的。

伊恬漲紅著臉憤怒的抬頭看向覺禪氏,「你怎麼不說你女兒不滿賜婚上吊自殺?」伊恬早就買通了伊青禾院子里的一個二等丫頭,若不是知道伊青禾上吊了,她又怎麼會去扯她的脖子。

哇,這個信息可比之前那個還要勁爆,皇帝賜婚居然敢上吊。別說納蘭家兄弟就是大阿哥都緊繃著唇。

「妹妹,我自認對你不薄,為何你總是一再污衊我?」臉色蒼白眼眶微紅的伊青禾就這樣出現在眾人身後。

伊青禾在家久等不見阿瑪、額娘回來,擔心他們吃虧,不顧阻力執意出來。她來的也是巧,剛好聽見伊恬這話。

不管前面發生了什麼,她知道這件事是不能傳出去的,先不說科爾坤一家會如何,就是她自己也會被上位者處死。

看到她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伊青禾走過去面向群眾,「各位鄉親、街坊,能被聖上看中是我們尚書府的榮幸。可現在居然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散播謠言。我伊青禾死不足惜,但我不能讓養育我十幾年的阿瑪、額娘背上這不忠不義的罪名。」

「現在我站在這裡,願意接受你們的檢查,看看我是不是像她說的那樣上吊自殺。只希望你們檢查過後,能還我們尚書府一個公道。」

伊青禾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她睫毛微微顫抖,明明很害怕卻還是一臉堅定的站著。

大阿哥心裡很不是滋味,伊青禾的樣子讓他想到曾經的自己。他怒喝一聲:「夠了,」冷臉看著葛爾汗,他語氣冰冷,「葛大人,跟本阿哥入宮一趟吧。」

他未來的嫡福晉被太子庶福晉的娘家人逼迫成這樣,他若不給出氣,日後誰見了不罵他一句縮頭烏龜,還有誰願意跟在他背後干出一番大事業。

葛爾汗癱倒在地上,「大阿哥饒命,奴才願意賠償,五萬兩銀子是吧,奴才馬上就賠償。」說著他還爬過來去抓胤禔的腿腳。

胤禔一腳踹過去,「滾,」他福晉的名譽就只值五萬兩?

之前他不明白,現在知道了。五萬兩是補償,補償他福晉被污衊。呵,別說那是他胤禔未來的福晉,就說對方只是個普通的千金小姐。要人命的話也不是區區五萬兩銀子就能補償的。

納蘭揆芳給了葛爾汗一個白眼,「這話說的,要不然我把你全家都殺了,事後給你燒五萬兩紙錢,你看行不行?」剛才伊小姐揚起了脖子,他哥不好意思看,他年紀小沒顧忌。納蘭揆芳看得清楚,人家姑娘的脖子也就是白了一些,一點淤青都沒有。

張嘴說瞎話到這個地步也是夠了。

「這不可能,她院里的丫頭明明聽見書香尖叫,尚書府還慌亂了好一陣子。」說伊青禾沒上吊,伊恬是怎麼都不肯相信的。若真沒上吊前兩日怎麼不出來?說不定是用了什麼法子掩蓋了脖子上的傷痕。

對,就是這樣。

伊青禾睜開眼睛,眼眶還有淚珠再閃,她像是被伊恬的話嚇到,後退了兩步。「我院子里的事情為什麼你會知道?難道、難道你……」她身體搖搖欲墜,似乎承受的打擊太大一時間不能接受。

納蘭揆敘綳著臉,往一品大員家安插眼線,葛爾汗一家還真是膽大。若是讓皇上知道了?

不過科爾坤也夠無能的,被人安插了人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科爾坤笑了起來,他語氣悲涼,「你果然往我府里安插了人。」深吸口氣,他對著大阿哥解釋,「奴才早前就覺得府里不太對勁,為何我們有點事情他們很快就能知道。正好府里有了喜事,她又跑去找小女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於是奴才就決定將計就計演了一場戲。」

「沒想到還真把人給炸出來了。」被逼到這份上,科爾坤無奈只能臨時想出這樣的謊言來。大阿哥他不擔心,就怕騙不過納喇家的兩位公子。

「走,都跟本阿哥入宮,是非曲直自有汗阿瑪定奪。」自認為抓住了太子的痛腳,大阿哥有些興奮,聲音都跟著顫抖。

這是老二的庶福晉,這件事完全可以栽贓給老二,說是他讓人乾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擊自己這個大哥。

如此,即為伊爾根覺羅氏出了氣,也狠狠的讓老二栽個跟頭。

哈哈哈,他真是太有才了。

因為高興,他整個人昂頭挺胸邁著八字步,伊青禾在後面看過去就感覺是只螃蟹在橫著爬。

她心想怎麼感覺大阿哥很高興的樣子,難不成這是個傻子?

再想想原身給的記憶里,似乎大阿哥從沒算計贏過別人,倒是其他皇子,誰算計他都是一個準。

只要是壞事,背鍋的永遠是他。

讓她嫁這麼個男人,是不是對她伊戲精的懲罰?

鬱悶不過片刻,伊青禾又變的鬥志昂揚。她伊青禾能從一個孤兒殺出從圍,成為大名鼎鼎的星際戰將,什麼時候怕過。不就是斗呢,男人蠢,她大不了自己上,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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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大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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