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不要永生

騰蛇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你以為今晚我只是要告訴你這一切？」

絳雪警覺起來，腳下不自覺的後退，「你要做什麼？」

騰蛇微微一笑，「娘娘，我的身體，已經被白矖徹底毀掉了，近幾十年來，她不敢再對我使用水母毒，卻又不甘心放過我，才一心想利用雪蓮花改變毒性，那是因為她知道，我所能承受的毒性已經到了極限，哪怕多一點點都會令我有生命之憂，我本來已經存了必死之心，只盼著早日解脫，直到那日在湖底見到你！」

絳雪雖然討厭騰蛇對女媧娘娘的愚忠，對他的遭遇卻頗為同情，「可你現在明明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啊。」

騰蛇嘆道：「那日見到你后，我知道這是冥冥之中女媧娘娘保佑，於是跟夜涼提出交換，以為他解毒的代價換他借我三天身體，可我沒有解藥，唯一能為他解毒的辦法就是將他體內的毒都吸入我的元神當中！」

絳雪又是吃驚，又是擔憂，顫聲道：「可你前面說過，你體內的毒素已經積累到了所能承受的極限！」

騰蛇苦笑著點點頭，「我承認我存著私心，如果不替夜涼解毒，他的身體便無法承受我的元神，之所以只借用他三天身體，是我估計著……自己最多剩三天的壽數，絳雪，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

絳雪的態度軟化下來，她輕聲道：「我能為你做什麼？」

騰蛇嘴邊浮起奇怪的笑意，「很簡單，讓我幫你長生不老，絳雪，當初你設下血月之祭的局，不也是想以身為媒，讓女媧娘娘在你體內復活嗎？」

絳雪倒退一步，「白澤告訴我，女媧娘娘的精魂在血玉當中，並沒提及與我有關啊。」

騰蛇頗有些自豪，「這件事十分機密，就連白矖、白澤和麒麟三人都被蒙在鼓裡，普天之下，除了女媧娘娘自己，只有我知道！」

絳雪眼中閃過疑惑之色，「這麼機密的事，女媧娘娘為何單單隻告訴你？你倆之間……」

騰蛇的心劇烈跳動起來，那是一種惱火中夾雜著興奮的矛盾心理，他厲聲喝道：「不準對女媧娘娘不敬，想要復活女媧娘娘，光憑她自己的力量還不夠，必須要有人從旁協助，所以娘娘選擇了我！」

絳雪當即瞭然，「女媧娘娘之所以選中你，只怕不是偶然吧！她明明知道你鍾情於她，卻又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撮合你跟白矖……我現在倒有些同情白矖了！」

騰蛇的火氣「騰」的一下升起了，他冷笑道：「你現在什麼都不懂，我不怪你，騰蛇畢生的願望就是能再見女媧娘娘一面，如今夙願即將實現……」

絳雪忍不住打斷騰蛇的話，「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可沒答應你，我確實怕死，但天底下的男人大多索然無味，大不了我不成親生子，正好逍遙自在，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騰蛇步步逼近，「這可由不得你！」

自從兩人發生爭執之初，我就暗暗著急，卻苦於無法控制騰蛇，如今見騰蛇要用強，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絳雪，你快跑，只要耗過明天，就沒人能強迫你了！」

騰蛇的生命已經是強弩之末，應對他最好的辦法就是走為上策！

絳雪反應過來，也不辨方向，轉身就跑。

可她還沒跑出多遠，就聽到我痛苦的呻吟聲。

耳聽如此熟悉的聲音，我還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竟是騰蛇在模仿我，想要以此牽制絳雪。

「別管我，是……」一句話還沒說完，便感覺四周傳來無限的壓迫感。

彷彿把我丟在一個極為狹小的空間里，然後又從上而下往裡面注入水銀的感覺。

窒息裹挾著壓迫席捲而來，我自身難保，登時發不出聲音來。

騰蛇繼續表演著，還一人分別扮演兩個角色。

一個角色是我，在哀哀的呻吟著。

另一個角色是他本人，在冷漠無情的恐嚇著絳雪，「如果你執意要走，我只能殺了這小子泄憤！」

眼見絳雪猶豫，我痛苦之餘更覺歉意。

為什麼我這麼沒用，關鍵時刻幫不上忙也就算了，還每每成為別人鉗制要挾身旁摯友的工具。

「快走，別管我！」每說一個字，我都幾乎快要死掉，那種身子馬上就要被摧毀，隨時可能爆掉的感覺越來越甚。

絳雪非但沒走，反而徹底轉過身，慘白著一張臉對著騰蛇。

感受到騰蛇的得意，我瞬間明白過來，就連那句話都是騰蛇要我說出來的。

他知道一味的裝可憐並不能達到最佳效果，反倒是我這番好意的叮囑，更能令絳雪心軟。

一瞬間，我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卻無法阻止絳雪往回走的腳步。

我幾乎也恨上絳雪，平時看起來挺機靈的，幹嘛在關鍵問題上犯蠢。

絳雪的想法是對的，復活女媧娘娘，表面上看她可以得到永生，可事實上，女媧娘娘和她根本是兩個人，女媧娘娘只是借用她的身體復生罷了，自此以後，絳雪將失去自我。

那樣的永生，不要也罷。

「你這個笨蛋，快滾啊，我不想看見你……」我口不擇言的罵了起來，說到最後，竟是我從沒說過的污言穢語。

在這一刻，我粗俗的跟街上的地痞無賴沒有任何分別。

可絳雪看著我，眼中非但沒有任何鄙夷，反而滿是感激和心疼，「夜涼，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上次把花瓣讓給我……你已經救過我一次，我不能再欠你的了！」

我嘶聲喊道：「你從來就不欠我什麼，絳雪，別犯傻了，我不會死的，夜涼只是個殼子，你別忘了我是月老啊！」

在此之前，騰蛇並不阻止我，他看透一件事，那就是我越是趕絳雪離開，她就越不忍心拋下我。

可聽我說完這句話，騰蛇陰惻惻的說：「小神仙，如果是凡人動手，死的只是你這個殼子，可如果出手的人是我，你的元神將隨著肉身一塊消失的徹徹底底，你信不信？」

我渾身一震，只覺得一股寒意湧上來。

可很快，我把心一橫，「我不信，絳雪，你別聽他的，這傢伙為了替女媧娘娘保守秘密，註定不會放過我的，你快走，替我向凌北霄傳句話，就說我……」

關鍵時刻，不知騰蛇使了什麼手段，我發不出任何聲音了！